34、收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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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好将怀中的人儿轻轻地放在榻上，看着他因为迷香而陷入昏迷，看着他在自己的意识里无力挣扎。长指抚上那双颇为锋利的俊眉，紧蹙的眉心，怎么也抚不平。
记得第一次见他，正逢征西的龙武卫凯旋。十五岁的少年将军高坐马上，风华绝代，万民景仰。
那一张鬼面不仅是列国虎狼的噩梦，更是宸国人世代的希望。
全城的百姓都放下手中活儿，一路随行永安王大军，手舞足蹈，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位战无不胜的王爷歌功颂德。男人们敲锣打鼓、欢呼雀跃；女人们将新采摘的鲜花抛向空中，形成一阵壮观的花雨香风；小孩们推搡着，争着抢着爬高瞩望，一心想看看这天下无敌、神勇盖世的大英雄……
当时颜好就在想，那张狰狞面具后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如传言中那般伤痕累累无法见人，还是倾天绝艳美丽不可方物？
神奇的人，总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无与伦比的俊逸身姿、王者之风，总在一个纨绔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如他所愿，他终于有一天，荣幸地见到了永安王的真容。
华羽烟纱罗幔重重，美人醉酒，半卧美人榻，绝色醉颜未酡，眼角的颜色却已变得格外鲜妍妖艳。眉间点血，明绚异瞳，玉貌韶颜动星宙。他抬手推脱送上来的酒盏，懒懒地笑着，美目如丝，突显一种不同于女人的迷人媚态，说不尽的风流。
“小人参见永安王！”
“唔，本王不想见人。血雨，打发了他……”
终归是老天厚待，颜好痴迷地望着这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悄然一笑，缓缓地俯下身……
“嘶！”
颜好忽觉颈间一阵刺痛，猛地直起身。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流下，融进华美红衣，或滴在手上，十分刺目。一根黑色的长针刺入颈侧，力道不重，却很致命。
榻上的人动了动紧闭的双眼，似乎很难睁开，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模样有些痛苦。
颜好侧目看了看那只握着长针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非常好看，用来拈棋抚琴最合适不过了。可这样美的手偏就长在永安王身上，血淋淋的，沾满杀孽。
“别动。”郎黎轻启薄唇，冷声警告道。
颜好眯了眯眼，他没想到郎黎会将藏在袖中的刀片握在手里，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郎黎半开桃花眼，左目透出一抹正在灼烧的血红。迷香的劲头还没过去，郎黎头晕得紧，吃力地撑起身子。
颜好很快便收回震惊的神色，他勾起唇角，玩笑道：“王爷手别抖，我还不想就这么死在王爷手里。”
“你敢欺我？”郎黎半明半寐的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凌厉得仿佛能将人生生戳穿。
颜好完全不在意脖颈上的疼痛。闻言，立刻睁大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欺？这天下谁敢欺辱永安王啊？”颜好笑得人畜无害的，却莫名显出一丝轻狂，“王爷生得绝美无双，天姿国色，小人适才不过情动心动，一时难以自已，这才冒犯了王爷。王爷大人大量，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怪罪的吧？”
郎黎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大有要结果了这个无礼之徒的意思。
郎黎冷笑道：“迷香你都用了，还在这儿跟我装什么？”他说话的时候有些气息不稳，低沉的尾调混合着气音，撩人于无形。
颜好一下子没忍住，吃痛地倒抽了一口气，随即笑了起来，“是……王爷恕罪，是我唐突了。不过王爷可要三思啊，杀了我，香囊里缺的那一味散香可就……”
郎黎微微凑近他，低声道：“一味散香而已，我不受人威胁。”说着，他指尖轻动，将长针不紧不慢地刺进颜好的脖颈深处，一点一点，针尖撕裂皮肉经脉的声音似乎都清晰可闻。
“王爷！”颜好终于还是慌了，抬手抓住郎黎的手腕，强压下眼中不自觉流露的恐惧，故作镇定道，“难道王爷来此就是为了要我一条不值钱的命吗？”
郎黎忍着时不时的头晕目眩，不屑地别开眼，“我没那么闲，你也不配。”
颜好一顿，忙道：“‘箭下妖星落’，‘高朋满客坐’，王爷自是知道这儿不是普通的香料铺子……”
“我知道。能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又能坐观天下事，怎会普通？”郎黎稍稍歪了歪脑袋，浅浅邪笑，“不过本王也不是什么惜才的伯乐，偏执得很，一向觉得不能为我所用的皆是祸种。所以，我留一个祸害做甚？”
颜好冷汗直流，疼得浑身不住地颤抖，“只要王爷、愿意，颜好从今往后就是王爷的……”
郎黎微微动了动脖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啊，本王不愿。”硕大的血瞳鲜艳欲滴，闪耀着惊人的妖冶血红。
颜好惊恐地瞪大眼睛，好似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握着郎黎手腕的十指下意识地收紧，呼吸沉重而急促，方才还临危不乱的表皮顷刻被一双利爪撕得粉碎。
郎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从进冥香阁的门起，这好像是这个自以为是的调香师第一次明着露出害怕。
嗯，有意思。
“王爷可要想清楚！”死到临头的挣扎，郎黎也不介意让他再嘴硬一会儿。颜好咬牙忍住致命的痛苦，嘶嘶抽气，断断续续地道，“若在战场上发了头风……能不能忍得住！还有王爷的眼睛……我知道，王爷身边、不乏奇人异士，可为何要舍近求远，舍眼前现成的去……去求那还没着落的？”
郎黎挑了挑眉，“因为你想做风流鬼。”
说到这儿，颜好突然笑了起来，“王爷……我的王爷你可知道，你有多美……有多让人渴望？人之常情，免不了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去走一步险棋……我不会在你面前掩藏这颗心，我就是、就是想要你！哪怕只是一夜春宵……”颜好的声音越来越小，双手无力地垂下，勉强撑住身子，没有立刻倒下去。
“痴心妄想。”郎黎顶着一张雷打不动的冰霜冷面，没有一丝的人情味儿，“我另外的三个亲卫呢？”
“我……我只绑了王爷，他们不出意外，应该也从那条路绕进来了。阴鬼集也是做买卖的地方，不会……太为难他们的。”
郎黎侧目看了一眼，又道：“地上那个呢？”
“只是一点迷香……无碍。一点水、一点凉水就好。”
这下倒是乖了不少。
郎黎鼻间溢出一声单调而不屑的冷哼，猛地抽回长针，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正了正衣领，“给我长点记性，敢轻薄到我头上，先想想命够不够用吧。”
颜好倒在榻上，一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脖颈，惨然一笑，“是……颜好知错。”
郎黎蹙眉合目，甩了甩沉重的头，稳住有些不着地的脚步，走至桌边取了一盏冷茶，直接淋到明浩头上。
在地上躺了半天的明浩一个激灵，忽地站了起来。迷迷糊糊的，一见郎黎右手上全是血，立刻慌了，紧张地问道：“王爷！王爷……这、这怎么回事？你没事吧？那孙子……”话还没说完，他就瞥到了榻上那个被血浸染了半边身子的“孙子”。也是，他家王爷怎么可能有事。
郎黎推开明浩，边向外走边道：“每七日来一趟王府。若想顺利拿到解药，最好带点我感兴趣的东西。”
闻言，颜好心下一惊，缓缓地移开止血的手，定睛一看，黑色的血！
望向那绝色美人逐渐消失的身影，颜好慢慢地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在微光中显现，在黑暗里隐没……
这就是永安王，习惯把人命攥在手里的霸者。
郎黎，咱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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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颜好说的不错，血雨、腥风和明生果然摸进了阴鬼集，也通过郎黎和明浩留下的记号，顺利找到了这里。
“主子你的眼睛……你、你手怎么了？”
郎黎没有作声，任由腥风悉心地给他包扎好伤口。
明浩道：“遇到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竟然想和咱们王爷一夜春宵！我看他是……哎呀！”
三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明浩被郎黎一脚踹开，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不是、我没说错啊……”
“住嘴！”话可真够多的。郎黎紧闭双眼，平了平呼吸，他现在烦躁得很，也许是因为头风残留的痛将他心底的一丝不安给牵扯了出来。
箭下妖星落，风前杀气回……
高朋满客坐，请君台上来。你有我亦有，好戏别处看……
倒是想起来了。
那个差点死在他手里的香料师曾给过他两篇口水小诗。第一首很明显，是在提醒他朝中众臣正在用他天生凶煞的命数来针对于他，虽然之后珅儿将这些所谓的天象都压了下去，他也没放在心上，但第二首呢，“好戏”？还没展露头角的“好戏”是什么？
是不是，就快开锣了？
血雨见主子这般模样，不免担忧道：“主子，要紧吗？”
“没事。你们呢，怎么过来的？”
明生道：“王爷你们不见了以后，我们将那些偷袭我们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拖下来带路，兜兜转转地走了好半天才进了那片竹林，看到了你们留下的记号。”
这时，腥风开口道：“王爷，这里的人有些不对劲。”
郎黎倏地睁开眼，转脸看向他。
腥风继续道：“我们在误闯了一间店铺，与那里的伙计过了手，发现他们身手不对。”
“怎么不对？”
“是大内高手，不是江湖武士。”
“什么？！”明浩也震惊了。阴鬼集里的伙计怎么可能是大内的人？
血雨补充道：“而且我看过那家铺子里卖的东西，竟然有出自皇陵的物件儿。”
郎黎神情逐渐凝重，“确定吗？”
血雨道：“确定，那尊鼎确是当年祖皇帝的陪葬之物。明生又是羽林卫里出来的，大内军侍的那套武法是刻在骨子里，绝不会错。”
的确，宫中羽林卫每人都会一套固定的功法，这是军士进宫当差前必须要学会的。郎黎还记得小时候曾缠着一位羽林卫的老将军教过。第一印象觉得十分精悍强势，与自身武功结合更是一绝。只是后来他又大了点，这一套也早已满足不了天赋异禀的永安王了，他觉得简单，又不适用辽阔的沙场，就自然而然地抛诸脑后了。不过就像血雨说的，练过这一套的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像习惯一样，无论怎么打都会不自觉地带出一点。
郎黎忽然想起之前在小摊上看到的翠玉石……
“王爷可要亲自去探探？”腥风问道。
沉吟片刻，郎黎摆了摆手，“你们既已闹过，就不必再去了。回府。”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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