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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章合一 ...

  •   那些新出现的脚印无比杂乱,似乎是特意在那一枚特殊脚印上狠踩了几脚。

      旧脚印早已在杂乱不堪的痕迹中失去踪迹,只剩下一个被破坏的“现场。”

      而那些新脚印在破坏完“现场”之后,又逍遥地向更远的地方走去。脚印依旧不大,但却比之前那枚要大了一圈,明显不是同一个。

      更重要的是,这枚脚印属于人类。重心偏前,前脚掌的印痕更深些。这让江隅稍稍安了心。

      姜藤越守在脚印边,声音有些发颤:“难不成这里有隐形人?明明没有人,却莫名其妙出现那么多脚印……”

      江隅突然俯下身,捏起一把黑灰凑近笔尖,除了火焰留下的焦味之外,隐约还留下一股特殊的香气,像是檀木熏香。

      很淡,江隅起初并没有闻到。那股气味却倏地自己钻了进来,稍纵即逝,想要再细细研究一下时,却怎么都没办法再闻到了。

      他虽然相信自己的嗅觉,但也有些不太确定,只能让姜藤越也试试。然而姜藤越特别平淡地告诉他,除了火之外,没有其他气味了。

      为什么会有檀木的味道?

      这味道生活里挺少见。江隅之所以知道为什么这是檀木味,完全是因为应随南曾经带着他去过一个地方。

      以至于这味道甚至有些渗进他的骨子里。

      江隅有些焦躁地将灰烬拍干净,说道:“我们跟着脚印过去看看。”

      脚印步距时小时大,看起来这个人走起路来似乎有些跌跌撞撞。

      江隅也按照脚印的步距尝试走了一下,突然发现,虽然看起来大小分布不太均匀,但实际上这些距离,都比他自己平时走路的步距要小一些。

      这应该是一个女人。江隅突然感到不安,再加上那枚耳环……

      难道是林瑶?

      不,不应该是她。她已经死了,他亲眼看到的,如果她还能复活,除非是……她换了一具身体?

      细思极恐。

      沉浸在思绪中,江隅恍惚间听到姜藤越说了一句脚印消失了,才赶紧收住脚。

      脚印在这里戛然而止,就像是这个人直接凭空消失了一般。

      “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姜藤越疑惑地看着这最后一枚脚印,“难道这里有另外的空间了?”

      他在空气中乱摸一通,半晌才道:“没有啊……”

      江隅:“应该就只是消失了而已。我用手电照一下看看。”

      秦钟塞给他的手电他一直留着,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它发出的光真的很特殊。可当他按亮手电的开关,四下照了一圈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看,也没有啊……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呢?”

      啪嗒。

      江隅突然觉得鼻尖上一片冰凉,粘腻的液体顺着着鼻梁向下淌。

      他条件反射地用手抹了一下,入眼是粘腻的深红色。

      紧接着又是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边缘处化开一圈小尖刺。

      液体下滴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演变成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一地。他们全身上下也都遭了殃。

      “这是……”姜藤越有些懵。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用手挡着半睁着眼睛,缓缓抬头。他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天花板,看向江隅。

      江隅虽然没有姜藤越那么惊讶,但这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里的天花板会是这种情形。照理来说,如果这里一开始就是这样布置的,那么他们两人一进来就应该可以发现才对。

      所以这些全部都是在他们进入这里以后发生的。江隅抿了抿唇,虽然他一直觉得这个副本应该已经走了大半,但现在他们面对的情况还是让他越发不安。甚至隐隐有些“不吉利”的感觉。

      他们的头顶上,密密麻麻地悬了数不清的人偶。它们倒挂在天花板上,没有五官,手臂紧紧贴着大腿,像是有根隐形的绳子将它们全都绑起来了似的。而那些血,却正是从这些根本没有生命的人偶体内渗出来。一滴又一滴,不断地坠下。

      人偶像是被浸泡在血色颜料当中,全身上下尽是密密麻麻的血点,让人看着头皮发麻。用姜藤越的话来说,那是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这些都不是血。”姜藤越突然说,他皱皱鼻子,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这好像是过期很久的颜料!虽然现在用电子设备用得比较多,但平时也会碰碰这些绘画工具。多说我不敢说,但这少说也有过期个五六年了!味道也太恶心了吧。”

      他嫌弃地甩甩手,好像这样就可以甩掉一样。

      江隅也跟着闻了一下,但他想辨别的不是过期多少年的颜料,而是那股特殊的檀木味。虽然它散发的气味的确很恶心,但那股极淡极淡,若隐若现的味道还是没有逃过江隅的鼻子。

      这气味就仿佛一条链子,虽然琐碎,但是却冥冥之中串联在了一起。

      血雨渐渐停了,姜藤越拉着自己的衣服,无奈道:“现在我们两个跟从犯罪现场出来的没什么两样了。”

      “如果从犯罪现场里出来还穿成这样,那就是傻。”江隅继续抬头看着那些人偶,大约是渗出的液滴全部都落下了,现在的人偶表面干净无暇,也没有液体留下的深色痕迹。刚才的一切都好像从没有发生过。

      “……”

      姜藤越无奈地耸了耸肩:“现在我们雨也淋了,脚印也追了,线索断了,该出去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惊喜溢于言表的女声。

      “天啊,是江隅吗?还有一位是……?”

      江隅有些警觉,在没有再次见到林瑶之前,他现在对所有出现的女性都抱了一些怀疑态度,反倒是姜藤越大大方方地转过身去,热情四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叫方霏对不对!”

      “对……”方霏声音缩了回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姜藤越好几眼,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叫……?”

      姜藤越没有想到自己的存在感那么低,他尴尬地朝方霏笑了下,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方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转头就去问同伴:“你还记得他吗?”

      她同伴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上了年纪,更何况江隅手里还捏着他给的手电,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老秦?”

      “你看,我说是江隅吧。”秦钟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啪的一声重重地搭上江隅的肩膀。他眼睛尖,一眼就看到那只手电,“你们怎么搞得那么狼狈。这手电好用不?周围那么亮用不着手电吧。”

      江隅眉眼弯了下,没有接话,他朝方霏略微一点头,还是警惕地向后退了步,挣脱开秦钟的手。

      秦钟也没在意,乐呵呵地背起手,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问题我还想问你们呢?”姜藤越抢着接话,“你们不是在之前那个站台吗?怎么会跑来这里的?还有,那门不是锁着吗,你们怎么进来了?”

      秦钟伸出手,指节上挂着一副钥匙圈,一枚银色的钥匙静静晃动着,他笑道:“要开门不简单吗?就算是这种门,也是有锁孔可以开的啊。我们在上一个地方找到了钥匙,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方霏点点头,小声地叹了口气:“说起我们离开那里之后的经历,这就有些说来话长了。之前和我们组队的还有三个人,现在全不见了,只剩下我和老秦。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这里,然后就发现了你们。”

      江隅皱眉,问道:“全不见了?什么意思。”

      方霏正想说话,可嘴刚张开就突然开始咳嗽,脸色泛出一丝异样的红,咳个不停。

      秦钟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知道是感冒还是怎么了?我们刚见面的时候还没有这样吧我记得,后来突然就咳起来了。我来替她说吧,另外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是自己跑了,也没留下什么话,我们只是停下来休整了一会儿,人就不见了。另外两个是一起走的。”

      他顿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沉默半晌才道:“说走了也不合适。其实就是……死了。两个都死了。”

      “怎么死的?”

      秦钟搓了一下脸:“说起来,她们的死法还真的有一点蹊跷呢。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我觉得他们俩互相应该也不认识,两个女学生,在这里第一次见的面。就……反正我们很正常地走在路上,她们两个突然浑身开始着火了!”

      “你能信吗?这就是人体自燃啊,太可怕了。”

      方霏终于缓过来一些,她掩着嘴,冷静道:“对,就是突然走着走着就着火了。身边没有水,我们俩只能用衣服拍,完全没有用,而且火越烧越旺。到现在我还能回忆起来她们两个人的尖叫,太痛苦了。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生命在我们眼前消失啊。”

      姜藤越安慰道:“但是你们已经尽力去救了。”

      “是啊,已经尽力了,但是那种无力感确是从心底涌上来的。很难受。”方霏眼角沁出了泪花,“一般人被烧了之后,我看网上的图片,如果人死了,不是应该被烧成黑色吗?但是那两个女生,她们却鼓起来了。”

      “鼓起来了?”江隅问,“看起来胖了一圈?”

      “对对,就是那种感觉。”方霏点了好几下头,“嗯……让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更加贴切的词哦……”

      姜藤越:“肉团?”

      “肉团?……对!就是肉团的那种感觉。”

      方霏有些意外地看向姜藤越:“你怎么知道?”

      江隅:“因为我们也碰到了同样的事情。赵穹你还记得吗?就是和林瑶一起的那个。”

      秦钟点头:“那肯定记得啊,就他们俩是小情侣嘛。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感情好,看起来腻歪着呢。”

      江隅刻意偏开了赵穹和林瑶的话题,继续道:“我们见到赵穹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了一个肉团了。我们本来推测他是在这里被火烧伤,成了那个样子。但感觉听了你们的描述,好像并不是这样吗?”

      “也有可能有区别呢。”方霏转了个圈,“这里怎么空了呀,我们来这里好像是要找东西的,是不是老秦?”

      “我看看啊。”秦钟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把纸凑到眼前,眯着眼睛从上到下一点一点地移动着。

      “哦哦哦,我看到了。说在这里可以找到三角。”

      江隅听到熟悉的词,忽地抬起了头,重复了一遍:“三角……”

      “对,三角。你们也是来这里找三角的吗?我看这里空空荡荡,不像是有东西的样子啊。”

      江隅趁着秦钟四处转头的时候,悄悄向上瞟了一眼。就连刚才悬满头顶的人偶都消失了,地上的脚印更不用说。唯一证明这个大空间里发生过“恶战”的,只有不远处静静躺在地上的蜘蛛身子。

      如果他们从蜘蛛身体里拿出的那只耳环就是三角的话,这个问题不大。但他现在对秦钟手里的那张纸有些兴趣。从刚才秦钟说的话来看,似乎那张纸上写了他们需要在副本里做的一些事情。

      江隅手揣在口袋里,淡淡地说了一句:“要不我们先出去吧,如果要找三角的话,我和他应该已经找到了。这里刚才经历了一场大火,空气质量你是不是也很明显地感受到不太好,而且刚才方霏咳得那么厉害,也不急这么一会儿,我们先出去说,讨论好了再进来也不迟,速战速决。”

      秦钟想了一会儿,觉得江隅说的有道理,便答应了。

      方霏感激地看了江隅一眼,江隅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朝她弯了一下唇角。他和姜藤越拖在最后,他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对姜藤越说:“人偶都不见了,我觉得这里会有点什么大的变故。”

      姜藤越还没发现,直到江隅提醒他了,他才猛地一惊,匆匆忙忙回头看了一眼:“真的!太诡异了,怎么都没声的啊。”

      江隅摇头,这只是隐隐的预感而已,真的会发生什么,他也没办法预测。但有一点他很确定,如果耳环真的是三角,那么应该还有另外两个三角才对。也就是在刚才,他突然想起来,耳环细链上悬着的小三角,之所以是棱状,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它本来就是那样的,只是经过了一些细微的加工,才让它看起来更加柔和。

      那就是一把锉刀的刀片。锉刀的棱状突起是为了将原本毛糙的表面修整到光滑。如果将锉刀交给一个人偶的制作者,那正是再好不过的一个趁手工具了。

      “三角三角,分为三角”,也许说的就是这个。现在“三角中一角”已经出现,应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没人说话,气氛一下子又陷入了僵硬。姜藤越也觉得无聊,就问道:“那两个女孩子,她们没有留下来点东西吗?这样等到我们出去的时候,还可以给她们的父母留个念想?”

      “还真没有。”方霏想了一会儿,斩钉截铁说道,“什么都没有留下。”

      江隅突然嗅到了一丝怪异之处,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留下。就算是赵穹的卡,也能在源源不断的火球当中幸免于难。卡片本来就特殊,耐热度高,还能融进体内,这样的设定一定不会是随随便便的一次“人体自燃”就能将两张卡全部燃烧殆尽的。

      姜藤越继续试探性地问道:“那……卡呢?就是咱们那个用来判定颜色标识的卡。她们的也被烧光了吗?”

      “这……”方霏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卡……好像真的没有见到。”

      “好吧……”姜藤越表示了一下惋惜,顺口提了一嘴,“那有关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的的那个线索,你们有什么你的发现吗,我们一共就两个人,没什么特别的。”

      方霏想也没想就说:“这个真的没有。”

      速度快到姜藤越自己都愣了一下。

      方霏大概是发现了自己刚才做法的异样,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推测啊,相关的事情也都没有遇见过,这个就很难说啊。”

      姜藤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了。

      四人已经离那扇紧闭的门很近了,江隅预估着,只要再走五十米就差不多了。秦钟挂在手上的钥匙不停地碰撞着,清脆的声音响了一路。

      江隅拉住姜藤越,姜藤越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回头抛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有没有觉得方霏很奇怪。”

      “你也觉得吗?!我觉得她真的表现得特别明显,比如她刚才接话接那么快,我差点以为她是背好台词来的。”

      “不过我们没有接触过多久,她可能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吧?我感觉她还蛮冷静的,在生活里也许是一个女强人。而且她刚才看起来都像是要哭了诶,一个女孩子要哭起来没那么容易吧?”

      “但是我刚才问她线索的事情,她又好像是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一样,明明要隐瞒的话,只说不知道都简单。我去,这个人,好像有点意思啊。”

      “是这样。”江隅略微一抬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你还记得一开始宣读的游戏规则吗?如果成功击杀白识者,就会直接视为挑战成功。”

      姜藤越:“有印象。”

      “但是这个规则其实有漏洞,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那两个女孩子走路走到一半,开始自燃。那么火刚开始烧的时候,女孩是还活着的。你懂我意思吗?”

      “你等等,让我脑子转一下。”姜藤越敲了几下脑袋,“哦!我懂了!你这就是抢尾刀的意思?在女孩快要被火烧死,但还没死的时候,补一刀,如果这样造成女孩死亡,就可以判定成成功击杀了白识者?”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江隅眼神复杂地看着方霏和秦钟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其实他觉得,秦钟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不对啊。”姜藤越说,“如果他们真的挑战成功了,那应该被传送出去吧。为什么还会待在这里,这不是和你的说法矛盾了吗?你这样怀疑别人可不太好吧?”

      江隅揉了几下眉心,连称呼都改了,从老秦直接变成了秦钟:“不是我瞎猜。我刚才走在秦钟后面的时候,悄悄看了几眼他手里的纸。虽然我眼神没有那么好,但我好歹也能看到上面写满了各种任务提示。”

      “我觉得那张纸几乎就可以说明一切了。挑战成功,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出去。想要重在参与完成这个副本,可以。所有的提示全部都写好送上,这不是很完美吗?”

      这下轮到姜藤越无语了:“你怎么已经规划得那么清楚了……你又不是这个地方的创造者。”

      “所以我说了啊,这是猜测,但不是瞎猜,是有理由的猜测。”

      “……好吧。”姜藤越加紧了步伐,“那我就来继续旁敲侧击地问一下。”

      说罢,他跑过去拍了拍秦钟,脸上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看那架势,就差没有胳膊上挂着个毛巾,问“先生您还需要点什么吗”了。

      他指指秦钟捏在手里的纸,问道:“欸老秦啊,我好伤心,你们两个刚才居然都不记得我的脸。我觉得我长得还可以啊?”

      “你看我一把年纪了,这不是有点脸盲吗?你和江隅往那儿一站,你就是路人脸。”秦钟笑了两声,“开玩笑,开玩笑。我真的脸盲,你不要在意啊。”

      姜藤越认真道:“我挺在意的。”

      秦钟的笑僵在脸上:“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有点在意你手上这个,可以给我看看吗?好像很高端的样子。”

      秦钟停下脚步,朝姜藤越侧了下身。从江隅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他捏着纸张的手又紧了紧,纸张也为妙地弯曲了一些。

      “你要看这个?”秦钟显然是有些紧张,他局促不安地松了几根手指,又再次捏紧,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方霏。

      方霏的表情倒是非常淡然,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不时捂着嘴咳上几声。

      姜藤越摸了几下鼻子:“对啊,不能看吗?不能看就算了。我就是觉得,我和江隅一路走过来都没有这种提示性的纸,有点吃亏。”

      “这……”秦钟又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纸,最后还是眼睛一闭,心一横,手唰的一下往前深处,“你要看就看吧。”

      “……”

      姜藤越接过,有些无奈:“老秦,这你就不太仗义了吧。偷梁换柱也不是你这么玩的,合着你给我就是一张白纸啊?”

      “怎么会?!”秦钟大惊失色,匆忙又从姜藤越手里抽了回来,“明明有字啊。方霏你看,是不是有字。”

      方霏扬了下巴,挑眉朝秦钟那里看一眼,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有字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钟翻来覆去地看那一页纸。

      姜藤越偷偷地和江隅使了一个颜色,江隅点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这么看来,这张纸应该的确就是副本提供的,只有成功击杀白识者的玩家,才可以阅读上面出现的内容。

      “啊,没事。”姜藤越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模样,“看不到算了,大概是我眼瞎。没事的老秦,我们赶紧出去吧。”

      秦钟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冷汗,连声说道:“好,好。这不是马上就到了吗?”

      秦钟手里握着钥匙,连着插了好几下都没对准,他深吸一口气,这才稍稍平复了紧张,把钥匙插进了锁孔,向右一转。

      轻微的咔哒声响起,秦钟没有拔出钥匙,有些技巧性地将门向右边一带。那两扇厚重的门见的缝隙逐渐变大,但是……

      完全没有光线透进来。

      江隅记得他和姜藤越刚进来的时候,外面完全就是亮的,即使是阴天,这座车站的采光还是很优秀,光线可以轻而易举地照进大部分角落,包括门前的这个位置。

      门开得更大了。

      江隅紧紧盯着门外,姜藤越被他的模样吓到了,也跟着朝外面看过去。

      “卧槽?天黑啦?”

      “不是天黑。”首当其冲站在门口的秦钟也发现了异样,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动作有些迟缓地从半蹲的姿势站起来,“这外面完全就变成一片黑了,不存在什么天亮天黑。”

      他这句话的尾音还没有落下,所有人的脚下开始地动山摇!

      摇晃幅度极大,几乎没法站稳。江隅勉强倚着墙,还算可以站着,其他人虽然没有他那么好运,但也都找到了可以抓着保持平衡的东西。

      “这是地震吗?”姜藤越大声喊着,“太晃了,根本没法逃啊!”

      “你也没地方可以逃啊?!”方霏也扯着嗓子回了一句,“大家都抓牢,我猜这波应该马上就停了。”

      “没地方可以逃,但是可以假装逃一下啊,这也是心理安慰的一种!”

      地面晃动得越发厉害,头顶不断落下大块大块的碎石,巨大的声响充斥了整个空间。

      江隅护着头,尽力缩小着自己的身子。在这片“碎石雨”当中,他们几个人就如同渺小的蝼蚁般,稍有不慎,就会被砸成极薄的一片肉饼。

      终于,地面不堪重负,在一下又一下碎石的撞击中,在秦钟的脚下率先裂开一丝裂缝。这条裂缝起初还不大,只有一指宽。

      秦钟甚至都没有发现,只顾着紧紧扒着门。他岁数大了,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虽然平日里也还算冷静,遇到这种事情时一时脑袋里也是浑水一片。

      裂缝不断地向外延伸,横生出更多细小的枝节,整齐地将地面分割成无数碎块。

      很快,地面也开始崩塌了。

      第一个下坠的是蜘蛛。轰隆巨响,再抬眼时蜘蛛已经消失在原地,地面是一个巨大空洞。

      崩塌还在继续,姜藤越硬着头皮往江隅这里猛跑了几步,来到江隅身边的墙边。

      “现在怎么办?!”他问。

      “还能怎么办,等死啊。”江隅笑了一下。

      “真亏你还笑得出来。”姜藤越喊,“不会死的!最多就是摔下去摔个半身不遂而已。”

      “我看你开玩笑开起来倒是比我还要乐观。”江隅吐槽。

      “那……那倒不是。”姜藤越连声音都跟着抖了起来,“我这叫……”

      姜藤越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一空,他脸色一白,挣扎着往江隅那里伸了下手。

      江隅想抓,但没抓住,他脚下的地面也正踩着这一刻坠落了。他闭上眼睛,飞速下坠的失重感让他很不适。

      风在此刻几乎成了尖锐的刀片,呼呼地擦过耳畔,刮得江隅生疼。

      他还在下坠,如果这里的高度计算的是实际高度,那未免坠落的时间也太久了。

      他睁开眼睛,四周仍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秦钟开门时外面透进来的黑一模一样。

      看不到姜藤越,也看不到秦钟,方霏。偌大的黑色空间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仅仅就在下一秒,他就如同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砸进了无波无澜的水面,只激起一朵小水花,很快又陷入了沉寂。

      水刺骨冰凉,很快就渗进了布料,侵入江隅的骨髓。肺泡叫嚣着想要更多空气,他憋住最后一口气,微微睁开一只眼睛辨别着水里的方向。

      水面不似刚才的黑暗,有微弱的光透进来。江隅奋力地划着水,向上游去。

      他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碰过水了,但他仍然灵活地像一条鱼,扭动几下,很快就探出了水面。

      他趴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等到肺泡收紧的疼痛开始平缓时候,他才有时间观察一下现在他身处的环境。

      他拖着浸满水的沉重衣物,费力地爬上岸。

      发光的是只蜡烛,确切来说,是一只被死死嵌在石质地面的蜡烛。只露出了短短的一小截。微弱的火苗时不时地跳动一下,怎么看都像是下一秒就要熄灭的样子。

      江隅盯着这支蜡烛看了很久,跳动的火苗映在他深色的眼眸上,水滴顺着他的发丝,蜿蜒过脖颈侧影的弧线,落入领口。

      他一动都没有动,安静得像一个雕塑,只有眨眼的那一刻,才挣脱雕塑的束缚,蜕变成人。

      长久的沉寂之后,他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为什么……”

      火苗又抖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他嘴角略微勾了一下,眼里有了点神采。

      水面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江隅借着蜡烛微弱的火光,也看不到它的完整面貌。很明显,他的同伴并没有落进这里。

      这里很空旷,眼前的应该是一个湖。在他的背后,是一个看不到底的洞穴。

      那里同样也有嵌进地面的蜡烛,虽然每一根的光源都很微弱,但合在一起,也能勉强将洞穴照亮一半。

      “这里大概是车站的地下?”江隅一边爬起来一边自言自语着。

      吸满冷水的衣服一层一层地紧贴在一起,又随着他的动作粘在他的皮肤上。江隅皱了下眉,水冷,连带着外面的空气也冷。如果真的一直穿着潮湿的衣服,搞不好真的要感冒。不过他能做的也只是脱下外套,粗略地拧干,又重新套了回去。毕竟没有火,将就着凑活一下就行了。

      洞穴很深,七拐八弯,看不出来什么时候是个头。江隅也不急,慢慢地走着。他只有一个人,如果贸然往前冲,很可能就是得不偿失。

      虽说是洞穴,但时不时两边的洞壁上会出现一扇门。门几乎已经全部生锈,整个门板上爬满了深棕色的锈痕。

      这些门全部都上了锁,而且从锁的成色来看,这些大锁经历时间积淀也应该有好几年了。但锁还是很牢,江隅连着拉了好几扇,门只是略微晃动了一下,丝毫不像是可以直接开锁的样子。

      有的门更加夸张,江隅的指甲边缘才刚刚碰上去,那门把手居然就整个都掉了下来。

      江隅:……

      他缩回手,索性就不去动门了。虽然门锈得厉害,但上面的长方形小铁牌,仔细看还是能看清刻在上面的字——

      检修通道。

      看来这里的确应该是车站的下方了。这里门上所写死亡检修通道,连接的应该就是铁轨隧道。

      江隅放弃继续推门的念头,依旧迈着缓慢的步子向前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地上嵌着的蜡烛开始变少了。从一开始一两步就有五六个,到现在五六步才有一两个。

      洞穴里的光渐渐暗了。

      江隅估摸着他只走了三四十米左右,洞穴里已经完全没有了蜡烛,但在他能看到的洞穴最深处,已经隐隐可以看见一丝微光。

      在黑暗中待的时间太久,不安的感觉逐渐蔓延至他的全身,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蒙蒙的微光就仿佛一颗指路星,直到江隅走到那里,他才发现在那里,洞穴的顶部,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

      而光,正是透过这小洞透进来的。

      洞穴不是很高,江隅向上一跳,轻轻松松就够到了小洞的边缘。一个完美的撑起动作,他已经稳稳地落了地。

      一股更加浓郁的檀木香气涌入他的鼻腔。僵硬而又生硬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欢迎回到三角屋,欢迎回到三角屋。”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要考试的小可爱们
    评论有红包掉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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