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探案组》桃鸢茗

54、自杀森林9

　　“又是一张黄符？”封淮在熊背上，看的很清楚，“烧完了。”
　　“对，”陆悯的语气显得异常严肃，“据我所知，和鬼魅扯上关系的道士并不多，怎么连着几个月来就见到了两个？”他走近了几步，忽然皱眉道：“这是？”
　　“什么？”封淮有些听不太清，语调稍微提高了一点。
　　陆悯蹲下，捧起黄符出现地方下方的白雪，细细嗅了一下，又站起来：“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国外回来的女人王濛吗？”
　　封淮点头，连宗熊都跟着晃了晃脑袋，那么漂亮又那么变态……试问谁见过之后还不会印象深刻的？
　　“她后来变为厉鬼，潜走了。”陆悯神色复杂，“我现在居然能感受到它的气息。”
　　“什么？”封淮讶异道，“她在这里？！”
　　“很淡很淡，”陆悯把雪撒了，“如果不是我感觉奇怪，又去仔细闻了一下，还真的没有发现。”
　　“可是这不是黄符吗，”封淮手指曲起，摸了摸鼻尖，“这不是道士才能用的东西吗？”
　　“对，”陆悯摇摇头，“这就是我难以理解的地方，胡浩背后，恐怕不止一个人。”
　　封淮的大脑飞速旋转着，于茫茫混沌中忽然抓住一丝亮点，他无意识的敲了敲熊背，动作很轻：“你还记得你那本陆绥川随笔吗？”他抓住了那一颗流星，思绪便随着这颗流星划过广阔的星海，“我刚遇上你的时候，我们一起办的第一起案子，也许就是一个伏笔？那个穿着红舞鞋的夏菲，她保管的那个东西，能让那本书显出字来。”
　　陆悯被他带的从头开始回忆，接下去说道：“真的很巧，自从遇上你，我一直以来无法看到字的空白书居然开始显现字了。”他笑了笑，继续说，“紧接着第二起案子就是育才高中的铜头像案，巧巧就是那次案件的凶手。很巧的是，那起案子也与陆绥川有关，那颗宝石让书又一次显了字。”
　　封淮也想到他们以前的暧昧又尴尬的相处，也有点想笑：“再然后你就恢复了一点记忆，可是没有全部回想起来，我猜，那并不是你本人的记忆，对不对？”
　　“对，”陆悯很爽快的点头肯定，没有再瞒着他，“那并不是我的回忆，但是我以第一视角见证了赋予我记忆的人的最后几个月。”
　　两人一起道：“那是陆绥川的回忆。”
　　陆悯抱着胳膊走到宗熊身边：“所以我有很多细节并不清楚，但是我想我是陆绥川的继承人，他把他的血脉传给了我。正是因为这个，夏菲、王濛这些见过陆绥川的人，会把我认错。”
　　封淮仰着头看灰蒙蒙的天际：“王濛是我们在雨花巷遇到的，但是那一次并没有被牵着鼻子走，因为王濛自己的骄傲自大导致她露了马脚，我们第一次窥探到真相的一脚。”他低头看着陆悯，“我不知道为什么王濛会认识我——她以为你是陆绥川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我是陌生的。”
　　陆悯把他从熊背上抱下来：“你是有父母的，也有实实在在的童年回忆。我不管你的前世和陆绥川王濛他们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我的。”
　　封淮稳稳的落了地，丝毫不感觉陆悯的话有什么不对的点头道：“恩。但是看王濛对你的态度，王濛和陆绥川以前肯定是不对付的，所以我担心他们会卷土重来对付你……”
　　陆悯笑着揉他的头：“我不觉得我会失败，据我所知，陆绥川并不是被打败了才匆忙把血脉传给了我，他一直都有自己的思量，我回忆的那几个月里，他……似乎就是奔着死去的，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男人和他同归于尽了。”
　　“也许那个男人，才是真的藏在幕后的人。”封淮四处看了看，看到倒在地上的王守仁。“既然你都能‘重新活一次’，那那个有能耐和陆绥川同归于尽的男人一样也可以。”
　　陆悯没有否认他的说法，他只是默默结束了这个话题。
　　封淮没有深究为什么陆悯不再说话，他被王守仁夺去了注意力：“还有呼吸！”
　　陆悯走过来帮他把王守仁抬起来放到宗熊背上：“也算是辛苦这老人家了。”
　　封淮神色复杂的看着老人苍老的脸，就是这个人，在几个小时之前杀了自己的朋友。
　　要说一点怨恨都没有是假的，可是确实错不在老人身上，那个实际上的凶手已经被陆悯一掌拍散了。
　　却一点也不解气。
　　封淮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悯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眼神示意宗熊先带王守仁下山，自己伸出手搂住封淮的肩：“冷不冷？”
　　封淮被他动作吓了一跳，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抬头看了陆悯一眼：“没什么。”他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没事，我可能是情绪还没调整好，一会儿就好了。”
　　陆悯稍微把封淮搂紧了点：“看，雪停了。”
　　封淮闻言，注意了周围，雪果然停了，空气里不再是接踵而至的白色雪花，而是一片静谧的静止空间。
　　他不想再想令自己心情低落的事情了，于是换了个话题：“对了，刚刚那个黄符你也看到了，胡浩表现的那么奇怪，甚至长年累月附身在王守仁身上，背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相助呢，甚至还有个道士？”
　　也不怪他会想到这上面来，毕竟之前有那么个前科在，只是如果苏又嘉与苏又怜是手足情把他们联系在一起，那现在这个胡浩和他背后的道士呢？是什么？
　　看胡浩灰飞烟灭之后，除了那燃烧的黄符，一点也没有见到道士的痕迹，想必关系肯定没有苏氏兄弟紧密，爱人关系就首先排除，胡浩生前找不到，死后就更不会有了。兄弟情也不会，托苏又嘉的福，章龙每次查相关资料都会把嫌疑人的亲戚全部梳理一遍，胡浩的亲人没有是道士的。
　　于是一个关系就浮现在封淮眼前——利益关系。
　　以胡浩的水平来看，他明显是被利用的那一个。
　　陆悯看着封淮脸上的细微表情变了又变，知道他在思考，也不打扰他，就让他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没错，但是那个道士隐藏的十分深，我甚至连一点道士特有的气味都没有闻到，也能证明其实他和胡浩交往并不深，他恐怕只是给胡浩提点了两句。”
　　“可是那个道士究竟想干什么？他到底是不是你记忆里那个男人？”封淮说着说着便头疼了起来，还不如继续想烦心事呢！
　　“不知道，”陆悯很诚实的回答，“没准他心是好的，只是胡浩会错了意？”
　　封淮肩膀垂了下去：“我想想也不可能，你别拿哄小孩的那一套哄我。”
　　“宝贝儿，”陆悯摸了摸他的背，像是在帮他顺气，这姿势倒是颇像安慰小孩了：“有时候，想太多也不是好事，古话也是有他的道理在的，顺其自然吧。”
　　封淮不知道怎么的，很受用他的自上而下的摸背，他微微眯起眼：“我这叫防范于未然，有点隐患意识好不好？”
　　陆悯忍不住笑了，又得了一个白眼，他摇摇头笑道：“好，我让宗熊他们把这整片慕神岭翻他个底朝天！”
　　“白痴。”封淮低声喃喃一句。
　　陆悯停下顺背的动作，颇有些不高兴的说：“我听到了。”
　　封淮急忙朝他手缩回去的地方靠了靠，下意识的动作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嘴上仍然说着：“听到就好，我还怕你没听到。”
　　陆悯看的真真切切，也不戳穿他，叹气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这道士来势汹汹，怕是胡浩的事情只是一盘开胃菜，大餐还在后面等着我呢。可是，”他顿了一下，琉璃般的眼眸盯着封淮，浩瀚深邃，“可是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封淮望着眼前渐渐清晰的四合院，注意力全在陆悯的话上。
　　陆悯说：“我原先不会害怕，因为这世上没什么我可以留恋的，即使不小心失手了，也会有许多人前仆后继的来继承我的职位，也许还能做得比我更好。但是现在就更不会了，因为我有了一个我想要保护一辈子的人，我知道他没法承受失去我的痛苦，我亦无法承受，看到他难过，我会更难过，所以我会拼尽全力。我赌上我的所有，只要你开心。”
　　封淮愣住了，他思绪空白了几秒，情感理智才如潮水般涌回脑海，语气里带着是连他都没有察觉的颤抖：“……我才不会难过。”
　　陆悯轻笑两声，捏了捏封淮通红的耳垂：“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封淮拿下他的手，快步走向四合院，丢下一句：“你要是敢食言，我立马就消失。”
　　陆悯缓步跟在他后面，没有回答。
　　杨汵珏快无聊死了，他把自己团成一团窝在王守仁的小杂间里，捉了一只小鸟精来玩。
　　那只鸟精估计才刚刚生出灵智没多久，听得懂杨汵珏讲话，脚上被系了一根麻绳，另一端在杨汵珏手里。
　　封淮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只小鸟愤怒的啄杨汵珏的手，却什么也啄不到。
　　杨汵珏听到脚步声，惊喜的转头：“封淮哥！你们终于回来了，我要无聊死了！”
　　封淮蹲下去把可怜的小鸟解放了，对着杨汵珏说：“我们走吧，已经找到凶手了。”
　　杨汵珏乖乖点头爬起来：“我们可以回家了？”
　　陆悯一进来就听到这句，他抱着胳膊挑挑眉道：“不回家，给你放一天假，请你住五星级酒店。”
　　“啊？”杨汵珏懵了，“你……”他转头试探性的看着封淮：“这个封淮哥不会也是假的吧？”
　　陆悯上前就给了他一个暴栗：“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我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封淮无奈的拉开两人：“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先去找宗熊和桃木桃兆他们。”
　　杨汵珏捂着头，泪眼汪汪，点头确认，是真的。
　　三人走出了慕神岭，都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尤其是封淮。他转身望着寂静的慕神岭，身后是落日余晖。
　　范修成，下辈子要好好的，不要再碰到我了。
　　酒庄十分冷清，陆悯一推开门，一个酒杯迎面而来，他闪身躲了过去，立马寻找犯罪嫌疑人。
　　章龙满脸黑线的拉着穷奇，看到陆悯：“老大，”他目光中满是乞求，“他疯了。”
　　穷奇另一只手还有一个酒杯，闻言又要向陆悯扔过去，不满道：“他是你老大？那我是什么？”
　　封淮第一次见穷奇这样子，新奇的很，杨汵珏却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他连忙缩进房间里，一眼就看见穿着熊皮衣的宗熊和还是昏着的桃兆，桃兆边上还坐着一个陌生的青年。
　　房间外，陆悯一时也犯起了难，穷奇说到底是个上古凶兽，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他的对手……这怎么办？
　　封淮借着陆悯的掩护上前了两步，最后一个健步冲上去，捏住穷奇的后颈，充满技巧性的揉了他的下巴两下，穷奇忽然顿住了，封淮看到他动作停滞住，连忙拉过章龙，让他挡在穷奇眼前，穷奇眯起眼看着章龙两秒，整个人突然消失了。
　　陆悯缓慢的眨了眨眼，好吧，他收回之前的想法。
　　章龙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不少，眼前的衣服堆蠕动了两下，钻出来一只黑猫，没往外走两步就倒下了。
　　他惊讶的蹲下，发现穷奇又变回了封小胖的身体，正倒在地上睡觉。
　　封淮拍拍章龙：“把他抱起来吧，地上凉。”他感受到章龙崇拜的目光，谦虚道：“撸猫也是要技巧的，多练练就会了。”
　　陆悯咳嗽了两声，把封淮拉到了自己身边：“走吧，进去看看桃兆。”
　　两人踏进大房间，一眼看到杨汵珏围着桃木上蹿下跳，这边捏捏那边看看。
　　桃木无奈的说：“杨杨哥哥，你研究够了吗？”
　　杨汵珏讪讪的收回手，笑着说：“我好奇嘛。”
　　桃木看到陆悯进来，焦急的说：“陆悯哥，桃兆还是不醒。”
　　陆悯坐下探了探桃兆的额头，对桃木说：“没事，过一会儿就醒了，没什么大碍。”
　　桃木只好暂时放下焦虑，把弟弟往怀里带了带。
　　宗熊裹紧自己的熊大袄，有些尴尬。
　　杨汵珏坐到他边上去，安慰道：“没事儿熊叔，待会儿回家就能换衣服了。”
　　陆悯扶着额头，他之前是真没想到会这么乱，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抬头开口：“回去吧，都先回去吧，我去开车。”
　　封淮转头看他，刚想说话，陆悯已经走出去拿车了。
　　宗熊如获大赦的站起来，杨汵珏扯扯桃木，叫他跟上来。外面抱着黑猫的章龙看到人都出来了，知道能回去了，也松了口气。
　　封淮帮他拿了电脑，又去找躲回自己小房间的酒庄老板，付清了损失的钱之后，连哄带骗的让他喝下了掺着忘尘花露的酒。
　　所有人陆续上了车。
　　封淮坐上副驾驶，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九点了。
　　陆悯把车子启动，刚开出几米，手忽然被握住，他转头看封淮，发现封淮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前面。
　　封淮镇定的声音响起：“杨杨。”
　　杨汵珏忽然被点名，迷茫的抬起头。
　　“你驾驶照带了没？”
　　杨汵珏挠挠脑袋：“带了，一直放车子里，没拿出来过。”
　　“行，”封淮解开安全带，呼了一口气，“你把他们载回去，我和陆悯还有一点事情……就不一起回去了。”
　　杨汵珏纳闷，不过也没深究，他点点头，准备从车子里飘过去。
　　陆悯一直盯着封淮看，直到那人面色嫣红的瞪他一眼：“傻坐着干什么，下车！”他才如梦初醒，眸中逐渐浮现出一层几乎可见的欣喜与爱意。
　　封淮被他炙热的目光盯的转身就下了车。
　　银灰色的小车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封淮故作冷静的说：“你不会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吧？”
　　“当然知道，”陆悯牵起他的手，往前走去，“我绝对不会忘。”
　　封淮被他牵着，两人双手相连的地方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那股滚烫的触感从手心渐渐蔓延进心里，衬的他肤色泛红。
　　陆悯反而很享受走路的过程，他看着前方暖黄的路灯，手里牵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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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