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自杀森林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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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出，四座皆静了下来。
桃兆抱住老人家的手僵硬了一下，转头看到大家都没出声，便准备接着讲下去。
“老、老爷爷，哪里有妖怪啊？”语气中带着一丝害怕和天真，尾音微微颤抖。
杨汵珏看呆了：演技真好。
封淮：干得好，这慕神岭频频出现自杀事件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陆悯：又套来一个故事？周末也要加班了吗。
宗熊：也许是我哪一个亲戚，对不起老爷爷，他们是不是吓到你了？
章龙：我是妖怪吗？我也是妖怪吗？我好像是，难道老爷爷说的就是我？可是我没来过这里啊？……
穷奇：哼，妖怪？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我进去，这小章鱼能不能别按着我了？
范修成：……只有我一个人感到害怕吗？
“妖怪……”老人家望向门外，眼神里带着无边的恐惧，“里边……树林里边……”
陆悯率先反应过来，他迅速站起来和穷奇两个人一起往门外看。
白雪茫茫，一股萧瑟的风吹过，长满了树木的树林深处，只见几块堆积在树枝上的雪块应声而落，“啪嗒”两声，又重归寂静。
一声鸟叫都听不到了。
暗色的树林深处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无声的咆哮着，张着血盆大口，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有张力，却是实实在在的静止着的，一丝动静都没有。
“刚刚明明有鸟叫和猿猴的声音。”封淮单手按着桌子，神情严肃。
陆悯伸手背到身后，摆了摆手势示意众人别动，他和穷奇两个人一人踩雪无声一人踏雪无痕的向慕神岭深处跑去。
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范修成疑道：“他们去哪儿？”
“去看看那里有没有问题。”封淮望着陆悯消失的方向回答。
“太奇怪了，”范修成双眼中带着一点不可置信，又有点想笑，“这太奇怪了，封淮，难道你信这个老爷爷说的话吗？”
封淮瞥他一眼：“为什么不信？你不是都吓得手在抖吗？”
范修成面色一红，把手放到了桌子上来：“可是，我们这是21世纪啊，我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难道你学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吗？”
“抱歉，”封淮迟迟没见到林子里有什么动静，不免有些担心，自然也就对范修成喋喋不休的问题显得有些不耐，“我大学主修犯罪心理学。”
“这我知道，毛概不都是要学的吗……”范修成顿了一下，察觉到封淮语气有些不对劲，便说：“是我问题太多了吗？可是……这样贸贸然进没去过的树林也是会有危险的。”
封淮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们不会有危险的。”
范修成抿了抿嘴，面上确实是担忧之色尽显：“不然我过去看看好了。”
“范修成，”封淮无奈的说，“刚刚你也看到了，陆悯叫我们别动，你就老老实实的坐着。”
范修成握了握拳，那个陆悯到底是什么人？封淮这么相信他，明明他一次都没有踏进过慕神岭，真正熟悉这里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桃木桃兆捂热了老人家的手，乖巧的问：“老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人家呆呆的望着陆悯穷奇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听到小孩子声音才回过神：“我年纪大啦，也记不清楚了，就记得别人喊我王守林。”他缓缓拉开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衣物的字，是印上去的几个大字——慕神岭守林人。
封淮便对着两个小孩使了几个颜色，叫他俩接着问 。
“那，王爷爷，你住在哪儿啊？”
“……我，我一直住在这里，”王守林浑浊的眼睛似乎被大雪覆盖了，“住了好久好久了……”
“为什么你说这里有、有妖怪啊？”
忽然林子里传来几声鸟叫，然后是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封淮立马站起来往外看，只见几只飞鸟从树顶飞向别的地方，两个男人带着一身冷气走回了四合院。
陆悯揉了揉鼻子，抬眼一看范修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开口道：“没什么东西，就是个小动物。”
章龙看着穷奇，只见他面色如常，倒也看不出来什么。
封淮背对着范修成，和陆悯对上了眼神：怎么样？
陆悯在封淮身边坐下：妖怪是有，但都没有恶意，乱闯的鬼魂倒是有一个。
封淮替他拍掉头上的雪，眼中的光闪了一下：没抓到？
陆悯朝他挑挑眉：没，我们去的时候只有痕迹，隐约有一丝鬼气，鬼影都没见着。
杨汵珏坐他俩对面，撑着脑袋在那儿看，老大和封淮哥在眉来眼去什么呢？
老人家被突然回来的两人吓了一跳，呆滞了好一会儿，桃木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让他回神：“为什么呀？妖怪很可怕吗？”
“……当然可怕了，”老人家沙哑着声音回答，“我很早以前在这里做事的时候，慕神岭这外围都还没树呢，那时候阳光还能大片大片的洒下来，照的人暖洋洋的，慕神岭里很少有风，冬暖夏凉的。可是这几年天气变的快，政府又派了一堆人来把林子围了起来，种了一圈新树，慕神岭里这种自古以来形成的天然循环生态圈渐渐的被破坏了，许多小动物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后来慕神岭里越来越冷，我经常能看见背着背包往里走的人，我都会劝劝他，我叫他别往里走了，动物们不再那么友善了……
可是再后来，我隔三差五的能碰到一个人倒在那里，身上也没有伤口，身体上面吊着一根绳在那儿晃荡……我害怕了，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没见过几天就见到一个死人的，我对着山神拜拜，说希望山神保佑我们慕神岭，可是没用啊，”老人讲着讲着，忽然落下几滴泪来，“我的小孙子，我的小孙子啊……”
他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垂着眸看乖巧的伏在他膝头的双胞胎：“小孙……爷爷都说了这里不好玩、不好玩，你怎么偏偏不听呢？”老爷爷身体前后晃了晃，佝偻着，“爷爷怎么都不相信，你这么开朗活泼的一个小孩儿，怎么会自杀呢……”
桃木桃兆扁扁嘴，眼眶也跟着红了。
老人家再也没有滴下泪了，他揉了揉干涩的眼角，悲戚的看着双胞胎，眼中却一点一点恢复清明：“小孙忽然失踪了，我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后来是警察来的，在沟沟里找到了我的小孙子，和那些在林子里自杀的人一模一样……我不相信，”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决，“小孙是不会自杀的，这一定是背后有人在作怪。小孙死了以后的几个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下床在外面逛了逛，居然让我看见一个影子，我跟上去想一看究竟，那影子却凭空消失了。”
“我白天再去看的时候，看到了地上一串狼的脚印，”老人家信誓旦旦的说，“一定是那狼变作了妖怪，把我的小孙叼走了，然后再伪造出的自杀的样子。所以我不肯退休，我找不到这个妖怪，但是我可以守着林子，我不让人进去，它也不能再害人。”
然后那句别进去，一喊就喊了十几年。老人家能拦住一点被妖怪唬住的人，却拦不住所有人，那些人有些是冲着慕神岭去的，有些就单纯的是冲着这自杀森林的名号去的，报妖怪的名号怎么拦得住他们？
“慕神岭越来越冷了……”老人家抬起头，望着苍白的天空，“这个冬天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没有什么狼变作的妖怪，陆悯很清楚的知道，但他却不忍打破老人家守了几十年的信念，他和穷奇对视了一眼，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老人家，我们这就走，需不需要一些吃的喝的？我们把带来的东西都给你。”
老人家这一次准确的看向了陆悯的方向：“不用了……老人家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不缺这一点吃的。你们肯离开就好，真的不能再往里走了……”
杨汵珏看了看陆悯，看他真有起身离开之意，便也站起来，把桃木桃兆拉到自己这里来。宗熊转身把自己的背包卸下来放到桌上：“总会有用的。”
陆悯把自己的包和宗熊的包靠在一起：“我们先走了。”
章龙还怕穷奇不肯，没想到穷奇起身比他还快，一句反对的话都说，真是稀奇了。
范修成见众人都起身和老人家告别，知道这一次进山怕是黄了，心里虽然有些不甘，却也无法提出异议。
离开了四合院之后，封淮回头望了望，陆悯拉着他：“小心点，下坡。”
封淮一回头，忽然和陆悯的眼神撞上，他拍拍陆悯的肩膀：懂的。
陆悯低声道：“我要小心，别让哪个妖怪把你也叼了去。”
封淮瞥他一眼，刚要开口，范修成忽然走到他身边：“封淮，那边有个公共厕所，我去一下。”
“行，”封淮站住脚，“我们等你。”
陆悯把胳膊搭在封淮肩上，目光看向范修成走去的地方：“他不该这个时候离我们太远。”
封淮回头看他，只见陆悯眼里的情绪翻涌着，十分复杂，他抬头看了看天，忽然嗅到了一丝甜腻的味道，只是一瞬就没有了。封淮低头蹙眉，是自己的幻觉吗？他抬头看了看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异样，便把躁动的心往回按了按。
“多久了？”穷奇突然开口道。
陆悯抬手看了看腕表，面色低沉：“五分钟。”
穷奇转过身对着公共厕所的方向站着，没有说话。
封淮抱着胳膊，背靠陆悯，除了耳边沉稳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林子又一次静了下来。
杨汵珏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小声嘟囔道：“为什么我还会有这些生理反应……”
宗熊让两个小孩儿站他边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秒针追逐着分针一圈一圈的转着，忽然，一声及其细微的声响从范修成那个方向传来，穷奇瞬间发力，后脚一登就向前冲了的几十米，身后黑色的虚影一闪，一眨眼就到了公共厕所，他转头看着紧跟其后的陆悯和宗熊，抬手一掌轰向厕所的外墙：“范修成？”
没有回应。
封淮直觉事情不好，带着杨汵珏也跑过来，刚好看到宗熊在一个一个推开厕所门。杨汵珏后退了几步，拉了拉封淮，封淮朝他指的地方一看，只见厕所后面出现了几排脚印往林子里延伸。
陆悯走出来，也看到了脚印，封淮蹲下来观察了一下，抬头道：“是他的脚印。”陆悯点头肯定：“运动鞋的标都明明白白的印着，他怎么自己往后走了？”
“奇怪，”封淮站起来，“我们顺着脚印走走看。”
众人顺着脚印往林子里面走，只见那个脚印笔直的排列着，十分有目的性的往树林里走去。
封淮走在最前面，他远远的向前看，这串脚印在视线的尽头结束了，再过去就是一片平整的雪面。他快步往前走着，最终停了下来。
雪堆的十分厚了，陷进去一个人远远的也看不出来。
陆悯揽住封淮的肩膀，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封淮的视线落在眼前的雪上，倒映着白茫茫的一片，他许久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之后才低声说道：“他是我以前唯一的朋友了。”
慕神岭似乎在那一霎那空旷起来，封淮望着眼前倒在雪地里毫无知觉的范修成。自远处而来的北风揉碎了冰棱子往他身体里钻，他的脑袋僵住了，只觉得冷，却不知从何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回忆起来，范修成似乎是他那段灰色时光里唯一的颜色，没有那么浓墨重彩，却给了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
封淮下意识的挽留着记忆中那些色彩的消逝，脑中如走马灯花一般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他面无表情的蹲下，替范修成合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自杀森林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