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也有马甲？》典临

20、杜将1

　　之后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常轨迹。

　　并不是所有事件都和古家的一样由狗血三角恋、兄弟情深、背叛与复仇组成。大多数事件里面，灰衣和魔魇就像是警察和罪犯的关系，处理起来自有一套流程。

　　时光荏苒，两年过去了。

　　凌芮完成了自己的毕业论文，拿到了学位，成为了一名自由工作的设计师，兼职暴力机构杜将的一名灰衣。风州在两年里倒是发生的十多件不大不小的案子，凌芮也在其中飞速成长。当时在乾州，她只能说是一块璞玉，空有力量不知道怎么控制，现在的她，至少已经到达了当时祁孜的水平。

　　她到底还是耿耿于怀。和两年前的祁孜比多没劲啊，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和祁孜相比怎么样。

　　令她摸不着头脑的是，祁孜虽说也是驻扎风州的灰衣，但是这两年来的事件多是她一个人处理的，有时候会从其他地方抽调一些有经验的灰衣来指导她，却总是不见祁孜的身影，杜将的负责人也对此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不就是个典型的挂着职出去浪的二代形象吗。凌芮有时候会这么想。但这么个帽子戴在祁孜的身上总有哪里怪怪的。

　　每年凌芮都会到杜将总部参与例会，她还有意去寻找祁孜的身影，但一无所获。不过，她每次去总部都能有收获，比如看到颜小北搞定了她爸妈，成为了一名业余灰衣加专职大学生。再比如看到祁孜的团队越来越壮大，不仅在他们这一届有着独一份的强大，而且还吸收了不少老资历。凌芮有去这个团队找过祁孜，团队里的人对她的态度很不好，但是好像祁孜很久没有回到团队里了，他更像是一个精神领袖。

　　魔魇也不都是长成爱德华或者苏依衣的样子。凌芮刚完成第一个案子的时候，可能对于自己未来的职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以至于在第二个案子里看到如一团人类肢体揉成的肉球晚上出现在宿主房间时直接吐了出来。

　　当时带队的前辈，看着凌芮这么一个冷面小姑娘，本来觉得是个心理素质强大的苗子——灰衣圈子里的女性总有单枪匹马干死恐龙的强大素质——然后看着她抱着垃圾桶呕吐了半天，不禁感到了失望和理解。

　　但是，当第二天抓捕开始时，凌芮直接面无表情抱着由自己灵质凝结而成的银色火箭炮对着魔魇狂轰乱炸，完全想象不到前一天她还瑟瑟发抖。

　　那位前辈在火箭炮的阵阵轰响中，拿着手巾擦着冷汗。

　　果然，能挺过选拔赛成为灰衣的女性，属性都不一般啊。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知道某一天，凌芮收到了一封邮件。

　　她被调职到杜将总部了。

　　准确说是，他们那一届所有的灰衣——还没有殉职的勇士们——都被调职到了总部。

　　他们原来驻扎的岗位都交由其他资历老的灰衣负责。

　　敏感的她嗅到了些不寻常的味道。

　　最主要的是，除了他们这届出身陆联的灰衣，杜将再也没有陆联的灰衣了。只要他们一被调职到总部，所有一线岗位都交由海联灰衣负责。不论陆联海联的土地，都是海联灰衣的天下了。
　　颜小北在一年之前就已经调到了总部，她的战斗力在一线实在是拖后腿，但她的灵质作为探测和分析的媒介，却展现得很优秀，所以她一直在总部担任检测员的职务。同时她还通过杜将，在海联办理了入学手续，成为了一名留学生。

　　收到邮件的第二天，凌芮就打电话给颜小北。

　　后者在电话中没有说什么，但是过了几天，凌芮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信里面用小女生的狗爬字体，让她进入杜将总部之后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熟人。这封信一看就是出自颜小北之手。
　　需要躲开电话监测来提醒自己小心。

　　凌芮觉得自己风平浪静、没事轰轰魔魇的生活就要出现重大波澜了。三观经历一次次非自然事件得以重塑后，凌芮摩拳擦掌，竟然有些期待。

　　人性，可比恶心的肉球生物有趣多了。

　　自诩观察员的凌芮勾起了嘴角。

　　千里之外，带着面具的男子，在看到统一调职的信息之后，嘴角也挑起了同样的一个角度。

　　处理完在风州的关系后，凌芮带上行李，坐了十个小时专机到达了位于海联中部的杜将总部。

　　专机一路在不同的机场降落，一批又一批地接上当地的灰衣。当形形色色、不同社会身份的灰衣将客舱慢慢填满。

　　他们有的是西装革履的城市白领，朴素干练的青年，也有的把自己裹成一个严严实实的球。凌芮觉得自己也曾在选拔赛中是这样的“球”，但能把这个习惯一如既往地贯彻在生活中的，恐怕还是少数，从这一点来看，祁孜在杜将可是能难得地找到有共同语言的人。

　　一路上凌芮都闭上眼睛，做出一番休息的样子，但暗地里也在观察这些人。

　　说实在，这架飞机上的人，基本上都互相眼熟，因为都参与过选拔赛，两年过去了，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改变。能看到这些曾经丧心病狂互相争斗的人，穿成个人样，再相处在一起，倒也是有趣的。

　　“你好，我能坐在这里吗？”

　　一个声音在凌芮头顶上响起了。

　　凌芮一抬头，顿时眼睛直了。

　　这是一个金发的少年，皮肤如牛奶般白皙匀净，鼻梁高挺，下巴尖尖的，笑起来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他黑色的眼睛如宝石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晶莹的光泽，通彻见底，没有一丝杂质。

　　凌芮只是楞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轻声说了一声好。

　　金发少年笑着说了一声谢，然后抱着自己的包坐在了凌芮身边的位子上。

　　有人坐在旁边，凌芮有些不自在，不能和刚才一样偷偷观察每一个人了。她本身就不是个喜欢和别人打交道的人，坐着没事干也不会主动和邻座打招呼。就这么干坐着，她只觉得气氛越来越尴尬。

　　“你是从陆联来的吗？”金发少年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主动出声抛话题。

　　“嗯，风州。”凌芮点了点头，长舒了口气。

　　“我是从海联的蒙特斯来的。”少年也自爆了家门，“我叫米勒，初次见面。”他伸出了手。

　　“凌芮。”凌芮握住了他的手，微微点头。

　　米勒笑着说：“我从没有在选拔赛里见过你这么漂亮的陆联姑娘。”

　　凌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就是跟着大部队的，不认识几个人。”

　　“哦？那也能通过选拔赛呀，能通过的选拔赛的都不是弱者，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好看的小姐姐。”米勒道，他的嘴角一直挂着令人感到亲切的微笑。

　　凌芮长的的确不错，但她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气质，除了顾珊这么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从小到大没有什么人和她走的近，也没有男生追求。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地夸奖她的容貌。

　　她有些不自然地拖动嘴角：“嗯……谢谢你的夸奖。”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们海联人都这么夸张，这么直白的吗。

　　凌芮这么一回答，直接就把天聊死了。气氛又僵了下去。

　　凌芮心里早就抱脸痛哭了，她这么一个难以维持对话的性格真要命。

　　“对了，你知道这次紧急调职是因为什么吗？”米勒像是没有感觉空气中弥漫的僵硬气息，继续抛出话题。

　　凌芮摇了摇头。

　　米勒一脸神秘地凑到凌芮耳边：“我知道一点点。”凌芮惊讶地睁着眼睛看他。
　　他金色的发梢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耀眼的光芒，映衬着他雪白的肌肤，透着阳光大男孩的天真和活泼。

　　她注意到，客舱里，有几个一直不声不响的人已经将注意力向他们这里抛来了。

　　眼珠子一转，凌芮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不为美色而动的人。她主动地问道：“那，你能和我说说吗？我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么多人，应该是需要很大团队共同协作的任务吧。”她的声音稍微抬高了一点点，不至于让米勒察觉，但又很有效地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米勒像是完全没有察觉那几束插在自己背上的目光，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听说，这次召我们回去，是要进行比赛，来选出一支精英队伍。”

　　凌芮故作惊讶道：“难道是第二次选拔赛？”

　　米勒好像是泄气了一样，瘫倒在了座位上，但不一会儿又打起了精神，笑着说道：“我可不知道更详细的了。”

　　凌芮像是没有注意到周围其他人复杂的目光，继续闭眼小憩了。

　　飞机划过了对流层，在平流层上穿梭，穿过了碧蓝的海洋，一路向目的地前进。

　　直到快要下飞机的时候，凌芮才察觉不对劲。

　　注意到她的人，似乎更加多了。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背后有窸窸窣窣的闲言碎语。

　　作为一个敏感但心大的人，凌芮叹了一口气，拎上包，想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直接走下飞机。

　　这时候，米勒浑身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一只手直接接过了凌芮的包，往自己的肩上一搭，笑嘻嘻地和凌芮说，一起下飞机。

　　凌芮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脸微微发红，也不好拒绝，微微点了一点头。

　　就在他们并排下飞机的时候，凌芮终于听清了身后的声音。

　　一个女生小声对她身边的同伴说道：“那女的什么来头啊，竟然让米勒大人给她拎包！”

　　凌芮：“……？”

　　她的同伴说道：“我的天，米勒大人拎包也那么好看！”

　　凌芮：“……？”

　　那个女生说道：“我一定要调查清楚那个陆联女的来头！米勒大人是我们大家的，可不能插在
　　牛粪上！”

　　凌芮：“……！”还没见过我正脸，这就成牛粪了？

　　同伴：“米勒大家明明是我的，怎会是大家的！”

　　凌芮明白了，那些眼神不全部是属于心眼多的人的，还有一群迷妹的。

　　她转过头来看了米勒一眼。对方好像意识到了凌芮的眼神，同样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咧开了白花花的牙齿。

　　凌芮：“……”她听到身后迷妹的尖叫了。

　　“我，我自己拿就好了，真的……”凌芮不顾米勒的反对，直接拿过自己的包。

　　就在她还没拿稳自己的包时，一双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大手，直接接过了包。

　　凌芮抬头一看，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熟悉身影站在自己眼前。

　　祁孜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连帽风衣，带着口罩，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好像识破了她的窘迫，眯了起来，好像不怀好意。

　　凌芮心里默念：“祁孜，我知道你是个正经的老实人。”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老实人”眼带笑意，用轻快的语调说道：“凌芮，好久不见，包还是一贯地给我拿吧。”

　　凌芮面无表情。她听到了身后迷妹们的“啊——祁孜大人”“我的两个男神同框了”“这是什么情况”之类的尖叫。

　　她看到祁孜的眼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狡黠，仿佛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熟悉感爬上了凌芮的心头，即使分手后的尴尬别扭让她努力去忘掉那个身影，但是这种熟悉感还是将她吞没了。

　　一个激灵，她回过神来。祁孜仿佛没事人一样。凌芮也在心里别扭地骂自己实在多想。

　　现在这种情况还矫情什么！

　　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心如死灰。

　　凌芮感觉，自己还没有接到任务，这趟旅行就已经是地狱模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