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一心证道》梦里长青苔

12、第 12 章

　　　两股力道相击，在空中如烟花一样散开，黑气消散在林中，不分胜负。周围一米左右的树叶因为刚刚那一击纷纷落下，在地上形成了厚厚一层的绿色。

　　应囚立在原地感应了一下，直到真的一点也察觉不到魔气后才转身欲走。他还得出去找休晔，问问之前遇见的那青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哗啦啦的风声穿过枝桠，带着嘶哑的男声响起：“道友……”

　　原本半死过去的祁雍居然醒了，不仅醒了，还准备的叫住应囚。这就很尴尬了，应囚深吸一口气，他身上可还糊着一张正道的皮，若此时转身离开，讲不清会不会对以后带来麻烦。这世道变化太多，他可还想着出去后隐藏实力，慢慢打探仙魔两道的状况。

　　但这紫府里修士不少，如果放任祁雍一人在这，说不准会遭遇其他修士，虽然按照祁雍此时的状态胜算不大，但也绝不可能会毙命。

　　应囚作为魔，却是个信奉因果的魔，人不惹他，他亦不滥杀无辜。

　　显然，现在的状况下，应囚考虑到的这点，祁雍也想到了。

　　只见趴在地上的修士在地面挣扎了几下，深红的血从胸口往下，沾在土黄的灰尘上，像是藕断丝连。接着修士似乎是忍着极大的疼痛爬起跪坐，一手撑地，一手从腰间扯出紧系着的红云玉佩，声音微弱， “我红云派虽不是名门大派，但拿的出手的东西也还有点，应兄能力修为皆在我之上，想必来龙津府也是为了缺稀的灵药灵草……”

　　如果不是目前祁雍如今的模样实在不合适，应囚真想夸讲声不愧是正道之人，瞧瞧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料定他会答应。

　　祁雍还在继续说着些什么，应囚的思绪却想要了不知跑哪的休晔身上。他这个徒弟明显是个靠不住的，当年他闭关之事也需慢慢查清缘由。

　　如今的三界早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想要少走弯路还是需要找一个熟悉这些的人。而面前这位武力值远远在他之下的正道人士不失是个好选择。

　　应囚眉宇微动，目光跳跃，眼睛微微弯起，“成交！”

　　祁雍愣了一下，张着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过了一小会才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嘶哑的：“多谢。”然后右手在左手的手环上一扣，只见一道跟他门派十分匹配的红光出现，笼罩在荀南两兄妹的尸体上。

　　“这是师门特制的储物手环，可保各类灵植等物品不腐。”祁雍察觉到应囚的目光，一边慢慢站起拍打身上灰尘，一边低声解释。

　　荀南两人的尸身在红光下慢慢变小，最后像只飞虫，被光芒带进手环里。

　　应囚嗯了声，没解释他其实不是在看那道手环，而是在打量祁雍本身情绪。他生而为魔，未曾经历过七情六欲，但也曾在闲暇时刻看过不少话本上的生离死别。

　　应囚想了想，边拔出扶疏剑边道出心中疑惑：“我听人说，世间最苦莫过于生别离，你师妹死了你这么淡定？”

　　常水紫府跟其他紫府相同，进来难，出去容易，只要你有本事，随时可以拿到好东西了就离开，没有本事，也可以等待紫府规定的关闭时间再走。

　　应囚举剑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咒似的痕迹，只见剑气飘散，树叶舞动像周围退去，周围顿时空旷。

　　不等祁雍回答，应囚就收剑跳上最近一棵古木的树冠，被他落脚的树枝轻晃几下，又恢复平静。

　　凭借剑气硬打开的出口维持不了太长久，应囚大致看了下方向估算距离，朝着还在出神的祁雍轻喝，“出口在正西二百米外，跟上。”

　　半透明出口，表面有一层水波纹般的镜面，直直挂在树林上方，看不清背后风景。应囚几下跳跃，在出口十几米外，右脚弓起的瞬间，如鱼入水冲进镜面，不见踪影。后方祁雍则狼狈很多，硬是拼着一口气才在出口即将关闭前离开。

　　这趟紫府之行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起码应囚知道了陆英那个老不休还有意识残留在世，既然今天能碰见这一道，其他时日肯定还能遇见更多。按照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应囚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百年前他杀了陆英时，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点也没手软，如果陆英真的还在三界中留有后手，那么他也得尽快原本恢复境界，找回全部记忆，要不然当年陆英的死状必会回报在他身上！

　　常水紫府没得什么好东西，龙津府自然也不必停留，目前最紧要的，就是离开这里，去修士更加密集的地界，这样看来，祁雍的用处还是很大的。

　　出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出口点也不在边家，而是在一处山崖上，山上碎石跟竹林密集，隐隐有一条小路坐落在中间，是个经常有人过来的地方。应囚在崖顶站立片刻，脚下的龙津府已经陷入沉睡。

　　三两步从崖顶跃下，衣衫猎猎作响，还没停稳，应囚耳朵里就传来祁雍的声音：“应兄等等我！”

　　只见祁雍弯腰站在方才应囚落脚的地方，脚下碎石零零落落的滚走，划过长空，顺着小路往下，消失在拐角。

　　“让应兄见笑了，”祁雍恢复些力气，朝应囚感激一笑，落到他旁边，略有些后怕的开口，“方才紫府里面的那东西，应兄可知道来路？”

　　来路嘛……

　　应囚眨了下眼睛，散在眉角的碎发遮住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他边负手往下边真真假假的回：“像是魔界的东西，具体不得而知。”

　　“也是，最近魔界太过张狂了。”祁雍沉思了会，抬头应，“从这里往北，过红河，再走五日左右，就到慈云山，我红云派依山靠水而生，所以取名红云。”祁雍慢慢讲解。

　　凡是大山大水，一般命名之后，轻易不会有改动，比如断仙山，这名儿听说还是当年女娲时代所取。而慈云红河的名字，应囚在闭关之前都不曾听过。

　　三界之中虽仙魔两派起点高，但在这世间所占最多的却是寿不过百，会经历生老病死的人类。

　　就比如这龙津府，有三分之二是平凡的老百姓，所以一入夜，进入应囚视线的并不是在修士中常用的照明玉石，而是千百个挂在门口，楼前的红灯笼。

　　山崖直通龙津府北门，现在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两条路，一条是进城的道，一条是离开的官道。此时城门紧关，官道乌漆麻黑。

　　应囚在三岔路口停步，转头看了眼祁雍，两人目光相对，祁雍眼珠转了一圈，起先出声，语气中夹杂了点询问的意思：“应兄若是没有其他事，不如等我片刻，待我疗伤之后先回红云派？多事之秋，早点把药草给应兄我也早点安心。”祁雍口中的药草，正是在紫府里所说的报酬。

　　应囚点点头，祁雍的提议正合他意。他看上的并不是那些可有可无的报酬，而是这一路该向祁雍套的话。此时入夜，对普通人类来说可能不宜外出，但对于两个武力不俗修真者，跟白天没什么差别。

　　祁雍说完立马在路口盘腿打坐，等运气之后才指着面前大路旁边的一条不发明显呢小道，语气比之前稳了不少：“咱们走那条小路，离红河近，能在日出前搭上第一趟渡河的大船。”

　　小道隐藏在林中，应囚朝那看去，远远的，分不清到底哪是路哪是树木间隙。在听到祁雍说要搭船时，应囚眼皮一掀，忍不住想：现在的修士已经倒退到这种地步了吗？他当年跟陆英打起来时，那些正道可是只身闯过魔界最外层的火海刀山都不眨眼。

　　他的表情过于明显，不待出口，祁雍叨叨絮絮的解释就来了，“你不知，说难听点现在是个人都能修仙，三界中资源有限，大多修士没有足够的药草等物支持，像我这种小门派…”苦笑一声，祁雍自嘲道，“其实也不过是比寻常百姓活的久点。”

　　修士的争斗更剩余普通人类，应囚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祁雍这话自谦太多，真正的底层修士他是见过的，只怕还没来得及筑基，就被杀害夺宝。

　　龙津府城外很安静， 应囚跟祁雍一前一后走上小路，这路是进山砍柴的乔夫踩出来的地方，所以坑坑洼洼，稍不注意就踩了满脚水。除去脚步声外，还有吱吱呀呀的虫声冲诉在应囚耳朵里。

　　两人闷头赶路，也不知走了多久，身旁的密林才渐渐消失，露出一大块平原和若隐若现的水声。

　　应囚目光停留在脚尖的石子上一瞬，月光下的碎石漆黑，但依旧隐藏不了上面沾染的一缕魔气，应囚小腿一动，没告知祁雍，直接把石子踢开，再次移步。

　　平原坐落了一片不算小的乱葬岗，应该废弃了很久，木碑倒了大片，剩下还立在坟前的，也长满深绿青苔，到显得有点阴森。

　　按照现在能听见的水声，应囚偏头往左边祁雍方向看去，再过一片树林，红河应该就是那个方向。

　　正在这时，那边传来一阵声音！
　　“有鬼！爹救命！有鬼！”

　　配合着此时此景，很像话本里即将有斩妖除魔的正道出场景象。很不巧，现在听到声音的是他这个大魔头。

　　哦不对！应囚小幅度摇摇头，他身边还有个正道修士。

　　果不其然。正道人士——祁雍，在应囚还没动作的时候就抬手一动，条件反射般从储物手镯里弹出一柄长剑，剑锋闪烁，反射出的月光印在应囚眉间。

　　那道呼救声越来越近，月光从上方倾泻，落在无人打理的野坟上，只见木碑之间，杂草晃动，由远而近，呈直线过来，一道矮矮的，还没有草高的东西跌跌撞撞，惊走两三只飞虫，朝着应囚跟祁雍这个方向。只不过他身后身侧并没有东西追赶。

　　那呼救的这孩童…应囚往后一步，准备把这英雄救孩的场景留给正道人士。

　　这样一来，只剩祁雍拿着剑站在前方。凉风习习，杂草堆里那小孩终于冒出一个头顶，是不到十岁的小童，正手脚并用爬在地上。

　　那小孩一见祁雍，立马往他裤脚处爬，声音却不减小：“神仙哥哥救命！”说完伸手，准备拉住祁雍衣角。

　　“这孩子…”祁雍侧头，没有推开也没有抱起。

　　“别看我。”应囚很直接的避开祁雍目光，不管为什么荒郊野岭的会有小孩子，他都不想再扯到麻烦。

　　“神仙哥哥，刚刚有鬼！”那小孩见祁雍犹豫不决，立马又靠近几步，双手扯着祁雍衣角，一副绝对不松开的架势。

　　应囚对着祁雍摆摆手 ，“别问我，他看起来很正常。”这意思是，这小孩身上并没有什么魔气或者说其他，也就是可能真的是普通的小孩子。但这地，离这最近的村落也在一里开外的红河边上，哪家正常的小孩会出现在乱葬岗？

　　正道修士有一点不好，就是爱管闲事，哪怕心里知道闲事可能并不是好事。

　　比如说现在，祁雍思考了几秒，在应囚准备离开时，终于决定收回长剑，拉住小孩手掌，一边问，“你是哪里来的小孩？”一边抬脚踏进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