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传之展红绫》落崖风

28、负心汉

　　追风服了药之后，身上不停地出冷汗，南宫谨命府中小厮给他换了好几次衣裳。到了夜间，汗才渐渐少了。
　　展红绫整夜都陪在他身边，为他擦汗、盖被，一直坐到天蒙蒙亮，温良恭唤她去休息一会儿，自己来替她看着，她才拖着疲乏的脚步离开了。
　　可她刚睡下没多久，就被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吵醒。她走到追风房前时，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嗯！我必须得夸你了，这粥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粥！”是追风的声音，他醒了？展红绫满心欢喜，正要冲进去，却又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公子喜欢的话，我天天煮给你喝！”
　　“别老公子公子的，叫我追风就行！”
　　“那你不也叫人家南宫姑娘吗？”说话的原来是南宫残花，她娇羞道。
　　“哦哦！”追风大笑，“残花！”
　　展红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股气，竟“啪”地把门推开，吓得追风捧着粥碗的手一抖。
　　“红绫，是你呀！”追风道。
　　展红绫看到南宫残花挨坐在追风床边，没好气道：“这么快就醒了？看你说话中气这么足，前几天不会是装死吧？”
　　“你能装得那么像吗？”追风跟她开玩笑道，嘴里却仍一口口地喝着南宫残花给他熬的粥。见展红绫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粥，追风舀了一勺：“要不，你也来点？这粥真的太美味了！”
　　“你自己慢慢喝吧！”展红绫翻了个白眼，一边回身向外走，一边低声嘟囔，“一碗破粥，把你高兴得！没见过世面！”
　　“你自己嘀咕什么呢？”恰好温良恭从外面走来，见她嘴里叨叨个没完，好奇问了句。又见追风醒了，笑问道：“你可算醒了！没事了吧？”
　　展红绫忙搂住温良恭的胳膊，故意柔声道：“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哪里像有事呢？听说西安可好玩了，你陪我去逛逛嘛！”
　　温良恭见她如此主动，如此温柔，早已晕头转向，乐呵呵地傻笑，一个劲地点头。
　　南宫残花道：“你们放心去玩吧，追风这儿我来照顾就行了！展捕头还没来过西安吧？那温大哥你可要好好陪她逛逛了！”
　　龙门镖局与南宫药铺有些往来，温良恭也陪佟伯达来过几次南宫家，因此南宫残花叫他“温大哥”。
　　展红绫朝着南宫残花假笑了一番，忙扯着温良恭出门了。
　　到了街上，展红绫仍气嘟嘟的，只顾低头走路，温良恭却喜不自胜。
　　“红红，我原本以为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办案，没想到——红红，我真是太感动，太高兴了！”
　　展红绫冲他敷衍地笑了笑，他于是又左一个“红红”右一个“红红”地念叨起来。展红绫烦不胜烦，正在心底盘算着怎么摆脱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是铜岭的杜子俊。
　　杜子俊身材短小，一张大圆脸，虽不算胖，却总给人肥头大耳的感觉。愣头愣脑的，有些显老，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刚满十六的人。
　　若不是认识，谁会相信这个见谁都傻乐的呆瓜是铜岭杜子俊呢！
　　“杜财主！”展红绫上前打招呼。
　　杜子俊见了她如同漂在湖上的蚂蚁抓住了苇草，上前就紧紧抓住她的手：“展捕头，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喂，喂！注意点！别动手动脚的！”温良恭一把拎开杜子俊，护在展红绫身边。
　　展红绫见杜子俊焦急，忙推开温良恭，问：“怎么了？”
　　“我娘——我娘不见了！”
　　展红绫觉得事情不简单，便将他带到南宫家，去见了追风。
　　杜子俊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不停地搓着双手，焦躁不安。“追风捕头，展捕头，你们可得帮帮我啊！”
　　“到底怎么回事？”追风问。
　　“半个月前，我娘说到西安做趟生意，却一直没有回去。我派人到西安打听，也没个下落！”
　　“你知道是跟谁做生意吗？”
　　杜子俊摇摇头：“不知道！生意上的事，都是我娘在打理！”
　　追风一大早醒来，说了许多话，此刻身子有些发虚，坐累了，便往后缓缓靠下。
　　“追风捕头这是怎么了？”杜子俊见他面色发白，便上前打量道。
　　展红绫随口答道：“被人暗算，中毒！”
　　没想到杜子俊却似乎颇有兴趣，竟坐到床边，替追风把起脉来。展红绫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分明是个啥都不懂的乖乖儿，还装模作样！
　　没想到杜子俊一开口，却让她和追风大吃一惊：“你见过我娘？”
　　“什么意思？”
　　“这毒，是我娘下的？”
　　“什么？”他们异口同声喊道。追风顿了顿，笑道：“你确定？你再看看？”
　　“错不了！这是我娘独门秘制的毒。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娘的？在哪见到的？她人呢？”杜子俊一通乱问。
　　万卷楼主周娘是姜夫人？追风和展红绫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
　　展红绫拉过杜子俊的胳膊，问道：“你娘是周娘？”
　　“什么周娘，我娘姓姜！古代有个姜子牙，你们知道吧？他可是——”
　　“你娘是万卷楼主？”展红绫不等他把废话说完，又问。
　　“什么万卷楼？”杜子俊却一脸懵。
　　展红绫递了个眼神给追风，莫非这个杜子俊真的对万卷楼的事一无所知？他对他娘的真实身份也毫不清楚。
　　杜子俊见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于是急得直跺脚，追着嚷着问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过他娘。
　　展红绫将他们私闯万卷楼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之后，杜子俊骇然，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做了一个天方夜谭的奇梦。
　　什么万卷楼，什么周娘，这些他从未听过。从小到大，他只知道娘是个坚毅果敢的女人，在生意上难逢敌手，是个奇女子。却从未想过，她竟是江湖中人！
　　惊诧了许久，他才懵懵懂懂地起身，先去抓了些药，好给追风解毒。
　　杜子俊走开后，展红绫关上房门。追风道：“原本以为只是个寻常的失踪案，如今看来，这个姜夫人跟葵花派的瓜葛也不少啊！越来越热闹了！”
　　展红绫凑上前，压低声音道：“我觉得，龙门镖局也有鬼！”
　　“何以见得？”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温良恭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味吗？刚刚跟杜子俊说起万卷楼，我才想起来，那种气味跟我在万卷楼里那个叫玲珑的丫鬟身上闻到的一样！”
　　“周娘的丫鬟？”追风若有所思。
　　温良恭身上的香囊若真是玲珑送的，那他们必定去过万卷楼。莫非，龙门镖局也牵扯了进来？抑或，姜夫人的失踪跟龙门镖局有关？
　　他们正在屋内暗自商量，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求救声，叫得凄厉，是温良恭！
　　“救命啊——救命——来人呐——你疯了？我招你惹你了？”
　　展红绫和追风推门出来的时候，只见杜子俊左手拿着一个香囊，右手举着一把采药的小锄头追着温良恭满院子乱跑。
　　“你给我站住！我杀了你！站住！”
　　“你真当我傻呀！你个疯子！”
　　他们大嚷大叫，你追我赶，闹得南宫家的下人们都围过来看热闹。
　　温良恭见追风和展红绫出来了，忙躲到他们身后。杜子俊仍没有罢手的意思，挥起小锄头便朝温良恭头上砸去。
　　展红绫及时出手，紧紧抓住杜子俊的手腕，捏得他直喊痛求饶。
　　“怎么回事？”她从杜子俊手中夺过小锄头。
　　杜子俊气得面皮发白，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咬牙切齿地指着温良恭：“你问他！问这个无耻淫贼做了什么忘恩负义的事！”
　　温良恭尴尬地看了一眼展红绫，心里发虚：“我——我走的时候已经跟玲珑说清楚了，我可能不会再回去了！我——我告诉过她不必再等我！”
　　展红绫见杜子俊手里拿的香囊正是温良恭一直戴着的，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故意笑道：“那你还一直戴着她送你的香囊！”
　　“你——”杜子俊一听更加来气，趁众人不备，抬腿就是一脚，踢得温良恭放声大号。
　　原来方才杜子俊去给追风配解药时，看见温良恭身上戴的香囊，觉得眼熟，便问了两句。温良恭并不知其中原委，得意洋洋地向杜子俊炫耀，说这香囊是一位女子送的。
　　杜子俊越看越觉得难求，想要仔细看看，温良恭便解下来给他看个够。岂料杜子俊认出来了，这个香囊正是他娘姜夫人的贴身丫鬟玲珑做的。这上面的花样还是玲珑求杜子俊给她绘的呢！
　　“他勾引了玲珑，转身就走，负心汉！淫贼！”杜子俊跳叫不停。
　　追风却另有所想，他让展红绫将杜子俊带去别处，而后把温良恭叫进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