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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八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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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符很快就画完了,韶焉将黄符分了几张给白玉琉和百宫争:“你的随从要和你一起进去吗?”
百宫争垂眸看了眼穿得一模一样的四个汉子,想了想:“带两个吧。”
韶焉给站在最前面的两个随从一人一张:“我已经感觉到了阵法,最多半柱香我们就会走入山中,你们若是迷失在内可以将黄符撕开,能够直接从阵法内出来。”
随从们等待百宫争点头才把黄符放入怀里。
百宫争手中的黄符和随从的不大相似,他对法术一无所知,只好开口问道:“这黄符的作用是什么?”
“传送,你的符咒是可以直接传送到我身边,若是有危险就用吧,”韶焉翻身下马把马拴在路边,“等入了阵法,你们便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破阵之后直接用符咒传送到我的身边,最下面的是三张引雷符,若有攻击者可以对他们用。”
随从扶着百宫争从轿子上下来,在脚底触及地面的瞬间踩到了一株野花,霎时间本来高挂的太阳被扭曲得瘪长,狂风如刀子般擦过众人的脸颊,韶焉用胳膊挡住脸皱眉看向那被扭曲的太阳,左腿往后撤了一步稳住身体。
等狂风平静下来,只有韶焉一人独身站在原地,太阳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耳边的呼啸声渐渐远去。
还是那繁华盛开的山脚。
不知道是在每个人的视线范围内构筑的幻境,还是将人分开投入的小幻境的阵法。
若是前者,其实他们在原地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看不见身边的人,若是后者,他们周围的时空被阵法隔开,人被投放到各个幻境。
韶焉抬头看向山顶。
一条蜿蜒的小路顺着山顶淌下,看似顺着走就能走到山顶仙门之处。
韶焉再低头看脚边的路的时候,本来没有连接起来的蜿蜒小路一直延展到他的脚下。
踏出第一步的时候韶焉还是较为小心。
本该是落在稳当的小路上的脚猛地成了悬在空中,身后的太阳光辉笼罩在天上,从明亮的浅黄色变作深红色。
他站在像是被巨斧劈出的断壁上,岩浆构成的火海就在断壁之下,沸腾的岩浆掀起的火星沾染在他的衣角,直接将那处烧出一个洞来,仔细闻去还能闻到烧焦的味道,滚过的岩浆之中还有人的痛苦的□□声,韶焉仔细看过去只看见一只伸出岩浆表面的手,手臂陷入岩浆被烧成炭黑色又冒出,始终没有松开手中握着的宝剑。
宝剑上面似乎还刻着字,它的剑尖朝下碰到了岩浆,却没有被直接烧化,而是越发的锋利。
这是一把好剑,但是若想要拿到这把剑就要顺着断壁爬下去,断壁边缘看起来凹凸不平,说不定可以借助地形爬下把宝剑给拿起来。
宝剑比之燃烧的岩浆还要耀眼,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若是不能进玄清派,有如此一把宝剑也算是不虚此行。
韶焉往身后看去,本以为也是漫天的火光和硫磺味,没想到身后是一片鸟语花香,一条通往山下的小路从脚底出现,只要后退一步就能脱离。
下去拿这把宝剑,或是离开这个阵法,看起来也就这么两个选项。
韶焉没有再低头也没有再回头,那只悬停在空中的脚坚定地落下。
所谓的坠落感并没有如期而至,下一刻他回到了登仙山的山脚,只是相较于之前的位置前进了几步,站在山脚靠近山腰的地方。脚边的野花不再是稀稀拉拉的分布着,反倒是随着他的脚步拱着他往前走。
他从阵法的外围走近了一些,大概也明白这个阵法对应的是书上哪一种。
玄清派的人并没有完全依照书上的阵法来布置,他们做了很微妙的改良。
这个阵法是用来保护珍宝的阵法,每一步都是一层幻境,一层套着一层窥探进入者的内心,并且每一层幻境都充满了杀机,一时不查便会丧命,要的就是人进去之后有来无回。但是玄清派无意杀人,这层层叠叠的幻境没有杀意,还一直在给人临阵退缩的机会,就算真的作死去拿岩浆中的宝物,也会直接被传送出去。
韶焉感觉到手腕处有几分瘙痒,抬手摸去,一根白色渐变成黑色的狐狸毛正挂在上面,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从乾坤袋啊里面拿出金丝线系在小拇指上,另一头系在狐狸毛上,韶焉将狐狸从手腕上解开摊在手掌上,轻轻一吹,狐狸毛带着金丝线消失在空中,系在小拇指上的金丝线也隐去了颜色。
白玉琉应该比他先从第一层幻境里面出来,这根狐狸毛就是他留下的信息。
金丝线平日里他只用来认路,将一段绑在自己的小拇指上另一端绑在想要找的物品上,只有他能看见这根金丝线指的路。
现在他只能看见金丝线在他这里的这一端,有一端在空中直接消失了。
看来他们是被分隔进了不同的幻境里面。
也不知道白玉琉在第一层幻境看见了什么,应当是比他还要快地走了出来。
韶焉又踏出了下一步。
太阳消失的刹那变为了黑夜,一轮弯刀月亮挂在空中,鹅毛大雪纷纷落在韶焉的头蓬和睫毛之上。
他穿着这件肥大的斗篷,夹着雪的风卷起斗篷差点把他给直接吹飞了。
尽管他现在穿得严严实实,但是刺骨的寒意还是从脚底慢慢升起,他的脚被大雪埋在下面,只能看见被冻红的脚腕处挂着一根铁链,铁链像是被人强行断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抬起手,手上也是挂着死刑犯才有的枷锁。
好冷,枷锁和铁链接触的皮肤几乎要被冻掉一层皮,韶焉叹出的气模糊了眼前的风雪,他好久没这么冷了。
他想要一杯热茶温暖要被冻僵的内脏,甚至这个时候都用不上热茶,只需要一丝暖意就能打碎他的脊椎让他匍匐在地。
模糊的气体散去之后他看见不远处的出现的房子炊烟袅袅,那里应该正在熬着一锅热粥,只要坚持走到那里就能回暖继续赶路,不枉费自己从大牢里费劲地逃出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大牢——?
韶焉眯起眼,他像是忘了一些事情。
自己是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脚上会有铁链,他是怎么从大牢里面逃出来的?
那件屋子的门开了,一个穿着厚重斗篷的人手里端着一盆水,上面正冒着浅淡的热气,韶焉巴不得那盆热水是泼在他的身上,可他离屋子还有一段距离,风雪太大那人根本没有看见他,热水就这么浇在雪上。
韶焉抿唇的时候吃到了血腥味,他的嘴唇早就被冻裂,目光死死锁在那片雪上,若是现在冲过去还能感觉到一丝温度吗?
那人背过身,后背的斗篷上有一层图案,但是韶焉太冷了,怎么也看不清,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看清楚是什么,脚抬起放下的动作却是异常艰难,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要崩开出血。
韶焉咬着牙将脚落在雪中,这一步几乎都要耗费掉他所有的力气,他不想再在雪里站着了,浑身都在发抖最多不过再支撑一刻。
他抬起头看向那间屋子。
只要过去就有热水,就能活下去了。
他的眼睛都要被冻成了冰块,极难地转动眼珠往身边看去,茫茫大雪中只有他一人站在此处,身后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若不是因为声音很大,肯定是要被韶焉此时的耳鸣声给挤压下去。
“死刑犯要是真的跑了,我就把你们的头代替他砍了!”
“对不起,对不起老大,这么大的雪天,他肯定走不远,你瞧那处的痕迹,肯定就是脚上铁链拖出来的,我们顺着找肯定能找到!”
“若是找不到,自求多福吧你!”
死刑犯?
是我吗?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盘上了他的心头,他猛地吸入了一口冷气,本就冰冷的鼻腔再一次被刺激,混沌的大脑勉强清醒过来。
他要活,他怎么能死在那群凡人手中?
再也顾不得冰冷的脚在这次奔跑之后会不会断裂,也顾不得或许转身去领死还要比现在好受许多。
跌跌撞撞跑到屋子面前,开裂的脚底在雪面落下一片红色。
被埋藏在雪低的一颗石子绊倒,他的指甲肯定在此时已经被撞掉了,但他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眼中只有那散发着粥香的小屋,只要进去,他就能捡回一条命。
韶焉趴伏在地面上,他的一条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只能用两只手抠在雪中挪动自己的身体。
“老大,你看,这里有血迹,肯定是那小子!”
“快追!就在这个附近了!”
“呵呵,等我找到了他,一定要把他好好修理一顿,让我一顿好找!”
声音已经追到了不远处,韶焉抬起手飞快地往前爬。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
他不会绝望,他要活下去,就算命定了他要死在这冰凉之地,他也绝不认命。
惨白的雪似乎能映照出他的脸来,肯定是脏乱不堪的样子。
他又何时如此惨淡过?
被石子绊倒忽地传来痛感,他皱紧了眉毛。
本该是继续爬行的韶焉耗尽全身的力量将手捏成拳,一拳砸在雪面上,炸开的雪花露出一片石头铺成的地面,韶焉愣愣地看着地面,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他没有抓住。
一只手已经不能用了,另外一只手颤危危地抬起,砸在地面的那转瞬即逝的异常之感让韶焉想起自己不应该是趴伏在地上如同一只丧家犬的样子,他应该是高高昂着头颅,穿着华贵的衣物站在高处俯视众人。
他是谁?
他不应该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他在做什么?
身后催命的声音淡去了。
韶焉扶着地站起来,被冻掉的神志一点点回笼,热量也从丹田处传递至全身,本该皲裂淌血的脚底光滑如初。
“……子……水……死……”淡去的声音只留下了三个字,便完全消失。
金色染上韶焉的眼睛,手臂上的字纹浮现出来,眼前他还在视为救赎的屋子眨眼就被他强大的力量摧毁,粥香除去伪装发出了一股冲鼻的血腥味,之前所幻想的温暖处却是地狱的入口。
鬼魂缠绕着想要扑向韶焉,韶焉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手中的金色光芒大作,地狱入口那些残肢断臂的鬼魂发出哀鸣,还没来得及钻回去就被直接打散。
韶焉站在远处,眼瞳恢复成黑色。
白茫茫的雪中,他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
他踏出最后一步,大雪散去,此时的他正站在山腰处,脚边的花已经长到了小腿高度。
韶焉活动了下还有些僵硬的手腕,神色阴冷下来。
这个阵法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幻境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第二个幻境是根据以前的经历做出来的,暗示了一下韶焉的身份
以后基本是日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