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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一百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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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在天钦帝殿前的几人身上,三公主那张绝世容颜像是雪一般寒凉,雪花俏皮地挂在她的睫毛上,她下意识眨动了下,就听见站在面前的人说:“三公主这是何意?”
她冷笑道:“敢问祁笙先生是何意?”
“刺杀八皇子和淑妃的刺客供认自己是五皇子派去的,臣去禀报皇上,有何不可呢?”
“父皇身体不好,已经歇下了,你若有事不如与本宫说说。”
祁笙似笑非笑,估摸是三公主强作镇静的样子在他眼中十分可笑一样:“太子都让臣过来了,三公主是什么身份拦住臣呢?”
三公主在心里啐了一口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太子。
现在放祁笙入殿,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西晏皇室就算再不济,也轮不上这个外来者的侵害!
皇后那边派了人过来,意思是让三公主让开。
那太监身后还跟了三个侍卫,按照皇后所说,若是三公主不识时务,就直接带走算了。
天钦帝已经是强弩之末,在这个节骨眼再出事,皇室动乱,龙脉被祁笙先一步找到的话,说不准真的会被祁笙夺位。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皇后联合起来。
皇后想让太子得到皇位,怎么和也想要皇位的祁笙联手?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吗?
祁笙看向白玉琉藏身的树顶:“既然有帮手,何不现身呢?”
白玉琉装没听见,八风不动还是在树顶蹲着。
“老朽已经是半只脚踏入坟墓之人,白公子何必还要如此忌惮老朽呢?”
这是明明白白在刺激白玉琉,想让白玉琉出来。
但是祁笙是低估了白玉琉的脸皮。
白玉琉不出来就是不出来,若不是凰翙在他耳旁说白玉琉就在那里,他都要以为自己在对着一团空气说话。
树顶上的白玉琉正看着国师府的方向。
他眼角的金花热得发疼,看来韶焉总算是发现自己身上特别之处。
比起眼前的皇室斗争,白玉琉更在意国师府的一举一动。毕竟对于他来说,八百多年的岁月过来,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西晏皇位争夺连号都排不上。
见白玉琉没有反应,祁笙也懒得再说白玉琉的事,而是与三公主说:“公主现在拖延时间,是在等韶焉找到龙脉吗?”
三公主试探道:“你也想要龙脉,还在这里假惺惺装模作样,母后难道不知道你的打算?”
“臣的打算?”
“揣着明白当糊涂,祁笙不愧是天下‘二智’,装傻也是显得异常智慧。”
祁笙哈哈大笑起来。
凰翙打开伞,挡住落在她身上的雪花,红润的唇微启:“三公主拖延时间的样子,也是显得异常有趣。”
三公主面如寒霜:“凰翙,国师府带你不薄,你打伤恩师不说,还要天下大乱,你可曾对得起恩师?”
“恩师?”凰翙握着伞的手有些抖,但是很快平静下来,“三公主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呢,是他说的吗?”
“国师府隶属于皇室,自然是要把变数都禀告上来。”
凰翙喃喃几声,没有人听清在说什么,很快就被寒风吹刮而走。
祁笙说:“既然三公主要耗时间,臣也无所谓。”
“吼!!”
地动山摇,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声龙吟而佝偻下/身体,仿佛心脏被捏在龙爪之中肆意玩弄,魂魄漂浮至空中看见自己的身体。
凰翙很快反应过来:“是龙吟!”
冲天而上的金色龙形自御花园的祥湖飞起,它目如天之漏洞,须如万里长云,鳞如盛夏骄阳。
不明所以的婢女和太监跪倒在地,仰着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有些胆小者则是已经尿了裤子,身体不得任何动弹。
三公主撑住自己的膝盖,头上的凤钗叮铃作响,竟然是在发抖。
祁笙也没有好到哪里,他虽然身体健朗,但始终是上了年纪,被巨大的灵压差点直接压倒在地上,还是凰翙伸手扶了他一把才稳住。
“稚麟呢?过去了吗?”
凰翙面如菜色,也是被龙吟差点击垮:“稚麟本就有半龙的血脉,先前就与我说他觉得御花园有种怪异的感觉,想来应该就在附近。”
“好,好好好,你快过去。”
凰翙看见他强撑着的样子:“我叫鸾璇过来?”
“好。”
她拿着口哨吹响。
皇宫外一直待命的鸾璇展翅飞起,越过层叠宫墙坠落在祁笙的身边,从凰翙的手里接过祁笙:“大人,我陪您。”
凰翙见不得鸾璇这个腻歪样,将伞收起没几下就消失在远处。
白玉琉总算是从树顶上跳下,龙吟之声下他却没有任何不适,步伐轻盈走到三公主身边,将她扶起:“龙吟之声下万物朝拜,你若不是有皇室血脉,恐怕现在都跪在地上。”
“本宫没有跪在地上,是自己忍住了,不是什么皇室血脉,”三公主的手指紧紧扣在手掌之中,再深一些就要扣出血来,“还是晚了一步——被祁笙找到了。”
“找到什么?”
“龙脉啊,你没听见他说的?”
白玉琉将三公主扶在阶梯上坐着:“听见了,但谁先找到的,可不一定咯。”
祁笙猛地看向白玉琉。
白玉琉将食指竖起,在眼前晃了晃:“祁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要找的龙脉,你错过无数次了。”
他音量不小,引得鸾璇愤恨:“你这臭狐狸,跟着个臭道士,还不是什么也没找到?”
“啊,”白玉琉被三公主拉了下,安抚性在三公主的手背上拍了拍,“我早就找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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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去御花园的凰翙只看见晕倒在地的稚麟,还有他身边那种飞来飞去嗡嗡叫的四不像虫子。
在稚麟脸上拍了几下,那四不像虫子还威胁性地往她脸上飞虫过来,扑了她一脸的鳞粉。
凰翙猛抓向丑鬼,被丑鬼敏捷地躲开。
她指尖点着丑鬼:“小心我把你翅膀给扯了。”
反正她也听不懂丑鬼说的话,于是它很是嚣张:“颤抖吧女人,等着道长来收拾你!”
稚麟悠悠转醒,看见凰翙的时候眼皮子抖了抖,等调整好心态才说:“龙脉在祥湖下面。”
“你怎么找到的?”
稚麟说:“我每经过这处,总感觉有东西在水下召唤我,于是割了点血滴进去,就有一条龙飞了出来。”
凰翙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那你运气不错。”
“是挺不错,”稚麟自嘲地说,“也就这件事不错。”
丑鬼趴在稚麟的耳边小声地说:“稚麟,刚刚飞出去的真的是龙吗?”
稚麟没有回答它。
凰翙拿出一个小瓶子,站在祥湖的边上,周围的婢女太监在龙飞出来之后被吓得神志不清,早就跑得干干净净,这时候御花园只有她们两人,正好是下手的时候。
瓶中装的正是平王府三公子的魂魄。
龙脉现世,还需献祭皇室魂魄,才有和龙脉沟通的能力。
凰翙的心跳随着瓶中倒出的魂魄而呯呯跳动,只要魂魄接触到湖面,被龙脉感知,她就能——
一把剑横插入她的脚边!
劲风围绕在凤翊的掌上,她自天而落拍在凰翙的胸口!
凰翙将瓶子飞快塞回怀里,瞬间远离祥湖,将自己和凤翊的距离拉开,还顺手将稚麟提起来往外一抛。
“我就说国师府怎么没有动静,”凰翙笑道,“在这等着我呢,凤翊。”
凤翊落地将剑拔起,指向凰翙:“你欺师灭祖,投靠恶人,今日就是我清理门户之时。”
刷——
凰翙撑起伞架在肩膀上,歪头疑惑:“凤翊,你处处不如我,如何觉得自己能清理门户呢?”
御花园的草丛微动,
“我知道了,是抱了个大腿。”凤翊转动伞,伞面上的花像是真实存在一般从伞面上争先恐后地浮现出来,在她身边犹如结界一般漂浮着。
“你无需多言,今日必是你的死期。”
白色的花瓣渐渐染上红色,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之后,凰翙才继续说:“我早就死在五年前了,凤翊,你何必还觉得我活着呢?”
“你……”
花瓣如利箭从花蕊上脱落,卷着雪花刺入凤翊的肩膀!
叮——
韶焉的桃木剑横在凤翊的深浅,挡住了这索命的花瓣。
夹杂着杀意的花瓣平静下来,凰翙笑得甜蜜:“是韶焉弟弟啊,早说啊,我还以为是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呢。”
装个屁,明明知道是我。
韶焉懒得搭腔,将凤翊挡在身后:“你不是她对手,我来。”
凰翙做出了个害怕的表情:“哎呀,如果是弟弟的话我可就要跑路了,打不过打不过。”
“少废话,”凤翊在韶焉的身后咬牙切齿,“道长,这是我们师姐妹之间的事,还请给个机会。”
韶焉想了想,还真的把剑收起来了,站在一边当自己是来看戏的。
凰翙身边的花瓣变回白色,回到了伞面上:“既然你不死心一定要弄死我,那就来吧。”
从伞柄中抽出软剑,凰翙挽了个剑花,与凤翊是同一个站姿。
她们家中贫穷,将她们姐妹两人抛弃在山中,又被师父捡到两人一同带回国师府,学习一样的法术,修行一样的剑法,本该是在这世间抱团取暖的两人最后还是殊途。
像是照镜子一样,凤翊向右出剑,凰翙几乎都不用思考就能挡住这一下,凰翙刺向前方,凤翊也是直接往后一拧腰躲开这一剑。
五年前,凰翙闹着要出去历练。
凤翊到现在都不知道五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师父亲自出府去救凰翙,带着一身血神志不清的凰翙回来。
那天之后,凰翙自清醒就开始顶撞师父,直到有一日凰翙用软剑劈开三层塔的大门,被师傅发现打晕之后,她再也不是曾经的凰翙了。
她叛逃出府,投靠了祁笙。
“凰翙!”凤翊躲开一击,用剑挡住凰翙的劈砍,“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国师府?!”
“我背叛国师府?”
凰翙呵呵笑着,眼角似有一分湿润,但她扭头还身再接一击的速度太快,凤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老不死的东西背叛了我!”
“是他!”
“是他!!”
凰翙的攻击越来越快。
软剑轻灵,她的身法如鬼魅划出一个圆来,直接挑开了凤翊手上的剑。
凤翊捂住手腕接连后退。
她的手背被凰翙的软剑割出一道口子来,鲜血淋漓。
“你打不过我,凤翊。”凰翙将软剑立在身前,轻轻摇头。
姐妹两人打得起劲,韶焉则发现稚麟半死不活躺在边上,丑鬼在他那边哇哇大喊:“道长!道长!”
韶焉走过去:“他怎么了?”
丑鬼将稚麟滴血在祥湖引出龙又晕过去说给韶焉听。
“道长,那疯女人说这湖里面是龙脉,真的吗?”
韶焉说:“真的。”
丑鬼叫得更大声了:“龙!我看见龙了!活生生的龙!”
“……”韶焉想起一件事,“给我一些你的鳞粉?”
“可以啊,道长要拿去迷谁?”
“给玉琉用,要重新接经脉。”
“那不行,不给臭狐狸。”
拿出放着关栀魂魄的玉石,韶焉说:“关栀我救出来了。”
“随便用随便用,道长拿个瓶子给我,我给你抖一瓶子的——”
身后传来剑身没入身体的声音。
凰翙将软剑从凤翊的身体里抽出来,用手指擦掉上面的血。
满手粘腻的血液让她紧紧皱起眉头,不知是在为被她杀死的凤翊而皱眉,还是只是单纯的觉得心烦。
韶焉的冷眼旁观,凰翙倒觉得理所当然:“不愧都是国师府的人,我在这里杀了我的师妹,你就在旁边看着,连动也不动。”
“你和她的恩怨,与我无关。”
“哈哈哈哈——”凰翙笑道,“弟弟,你真可爱。”
“嗯。”
凰翙将伞再次打开,打算将软剑放回伞柄之中。
她余光只见银色一闪,本该被她挑飞的凤翊的剑穿透了她的伞面。
她再低头一看,长剑穿破了她的身体,粘腻的血液正一滴滴落在地上。
凤翊好端端地站在她的身后,奋力将剑刺入她的胸口。
而她眼前那个被她杀死的凤翊正在缓缓消失。
韶焉薄凉地说:“我没有冷眼旁观。”
凰翙红润的嘴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一张口就是汹涌流出的鲜血。
“丑鬼的鳞粉致幻,在你踏入御花园的瞬间,就进了我的幻境之中。”
凤翊走到她的面前,拿出装着平王府三公子的小瓶子递给韶焉。
拔出剑的时候,凰翙再也站不住了,她跪在地上,想伸手捂住伤口的血,可手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
凤翊也蹲下/身体,展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
滚烫的泪混着温热的血,凤翊恍然间又像是回到了两人相依为命的时候,冰冷的寒夜凰翙解开衣物将她搂在怀里,给她唱着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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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笙怀里的传音羽自己烧了起来。
传音羽是凰翙给的,说是将魂魄投入之后会告诉祁笙。
现在它自己烧了起来,祁笙以为是凰翙已经办妥了事,将传音羽拿起来听凰翙的话。
从传音羽里传来的只有凰翙虚弱的呼吸声,还有凤翊的声音:“祁笙,她死了。”
祁笙和鸾璇同时一惊。
白玉琉听得清清楚楚,转述给了三公主。
三公主差点没站起来鼓掌。
祁笙见三公主的样子,心中划过微妙地烦躁,忽然开口说:“公主总不会以为臣只有一条路吧。”
“什么?”
皇后派来的太监拉长了语调:“皇后娘娘到——”
“皇室血脉的魂魄,可不止一个。”
八皇子还是没有撑住,一命呜呼。
中年男人眼疾手快,将八皇子的魂魄塞进瓶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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