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难眠》长夜清泓

113、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二日进了皇都，乐和给他们找了间平王府留在皇都的小院子便带着人回去了。

　　临走时候他本想留一个下人在这里伺候韶焉和白玉琉，被韶焉婉拒之后也没强求，又将大奶奶的话嘱咐了一遍：“大奶奶说要，不日平王要回皇都一趟，若是遇见难处，携带此玉佩找平王就行。”

　　玉佩被韶焉收进乾坤袋里：“多谢。”

　　乐和难得没有埋着头看脚尖，对着韶焉和白玉琉笑了笑。

　　小院子长期没有住人，就算是大奶奶临时通知皇都的人打扫了一番，也还是有些灰尘飞扬。

　　韶焉在院子门口站了一小会，决定去找个客栈住着，等这里打扫完了再过来。

　　要他在这里吃灰，还不如睡在荒郊野岭呢。

　　白玉琉算下来也是十几年了，皇都变化比他想得还要大。

　　他好奇地看看这摸摸那。

　　韶焉觉得自己像是带了一只大狗，满地乱跑的这种，转个身白玉琉又在哪家摊贩面前站着不动看人倒腾小玩意。

　　为了不浪费时间，韶焉财大气粗，只要白玉琉多看了一眼的，韶焉直接走过去通通买下来，塞在白玉琉的怀里让他好好跟着自己走。

　　白玉琉拿着拨浪鼓晃晃悠悠跟在韶焉后面。

　　路上被白玉琉吸引了目光的女子都在悄悄看他，本就是小孩子玩的玩具在他手里像是什么稀世珍宝，韶焉回头看见的是仿佛二傻子一样玩拨浪鼓的成年男人，女人们眼里看见的则是童心未眠的纯真男人。

　　明明客栈不远，结果两人愣是走了好一会。

　　客栈楼下摆着一个面人摊子，白玉琉见了小摊子就又冲了过去。

　　韶焉彻底没话说。

　　捏面人的老者见来了个眉目如画的公子，眼睛都笑弯了：“这位公子生得好看，可是想买个面人？”

　　白玉琉就爱听别人夸他好看，韶焉其实很早之前还怀疑他其实是只孔雀妖。

　　白玉琉转头，本来妩媚勾起的眼睛睁得滚圆，洁白的牙齿在红润的嘴唇上轻轻咬了咬，我见犹怜。

　　这副样子，要是不给他买，恐怕周围的女人要围上来暴打韶焉。

　　韶焉冷着脸：“买。”

　　老者这才发现好看的公子身边也有个看起来傲气的公子，长相随不如前者好，但是也算赏心悦目，能把两人的钱都挣了才好：“这位公子可需要……？”

　　韶焉本想着拒绝，结果被白玉琉在身后拍了下腰，一时没来得及说，被白玉琉抢了先机：“捏我和他一对。”

　　老者这双眼睛已经看透了太多，了然地点头说好。

　　龙阳之风虽不盛行，但也不至于让人觉得稀奇古怪，这皇都最不缺的就是怪人，好龙阳的还真不是少见。

　　老者麻利地捏着面人，给两个面人做出大概的形状来，一边问道：“两位眼生，可是从别处来皇都的？”

　　“从南边的卉县来。”白玉琉津津有味地看着老者的动作。

　　韶焉想找个地方坐着，打算先进客栈，刚一抬脚又被老者叫住：“哎，这位公子，面人可是要照着人捏的，你走了老夫就只能随意发挥了。”

　　老者摊子面前插着几个‘随意发挥’的面人。

　　韶焉认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个脸黑得不行的人是包青天，另外个手里拿着歪歪扭扭棍子的毛茸茸的是孙悟空。

　　“……”韶焉开始担心自己在老者的手上会变成啥玩意了。

　　白玉琉居然还能对着孙悟空发出赞叹之音：“这孙悟空捏得传神，瞧瞧这眼睛，火眼金睛不过如此！”

　　老者被逗得哈哈笑，把捏好的胳膊给拽了下来。

　　韶焉有些不想看这伤眼睛的一幕。

　　白玉琉就是活招牌，在哪里都是万众瞩目，他在面人摊这里装乖耍宝，很快就别的女子走过来，红着脸问老者也讨一个面人。

　　老者开始给面人捏衣服，头也不抬：“排在这两位公子身后吧。”

　　女子往白玉琉身后走过去。

　　韶焉本来离得还有些远，这下自己走了过来站在白玉琉身后，结结实实挡在白玉琉和女子的中间。

　　白玉琉正巧面对着老者，老者听见他发出低低的笑声，也是觉得好笑：“怎么，激将法而已，骗骗小孩。”

　　“逗着玩也有趣啊。”

　　老者开始给面人捏头发：“这小孩多大年纪了，看起来是个被你拐走的小公子。”

　　“十七八？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

　　“心真大，”老者把做好的白玉琉的面人插在摊子上晾干，“让开点，当着小公子了，我看不清脸！”

　　“反正你看了也捏不好。”

　　“给你捏个孙悟空配对要不要？”

　　“你这孙悟空真丑，你是不是没见过猴妖？”

　　“我就一老百姓，我见什么妖，我还想多活几岁。”

　　“你们在说什么？”韶焉问。

　　前面的狐狸和老者压低了声音说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给他听得晕晕乎乎。

　　白玉琉把他推到了前面：“老头，好好看清楚他，可要把他捏得好看些。”

　　老者说：“没大没小。”

　　“我，”白玉琉比了个八，“你五十六，你说谁大？”

　　韶焉这才发觉不对劲：“你们认识？”

　　老者点头：“他离京十几年，要不是长相一直没变，我可能就不认识了。”

　　白玉琉解释道：“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我在皇都住过一段时间吗，用的就是他一位门客的身份。”

　　“门客？”

　　“这位老头，以前也是个朝廷大臣，结果没干多久觉得自己喜欢捏面人就不干了。”

　　“……”白玉琉认识的这都什么人啊？

　　白玉琉和老者又啰啰嗦嗦地聊了会，面人总算是捏好了。

　　韶焉看看自己的，又看看白玉琉的，在进客栈的时候语重心长地说：“你有没有劝过他，做点自己擅长的事。”

　　这面人实在是有风格，韶焉把自己的五官想了三遍，拆开来一点一点研究了一边，才确认那两颗黑色的圆是他的眼睛，更小的黑色的两个圆是鼻孔。

　　白玉琉那个，老者还很贴心地在发尾加了点白。

　　白玉琉笑道：“是不是很丑？”

　　“嗯。”

　　“老头自己也知道捏得丑，平时没生意，难得来一次皇都照顾照顾，”白玉琉说，“以前也问过他，他非得说自己喜欢这个。”

　　“还挺有想法。”

　　白玉琉没有乾坤袋，最后一路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进了乾坤袋。

　　还好师长清给他留的乾坤袋够大，不然还放不下这么多东西。

　　收拾好东西之后，白玉琉问：“你要去找师长清让你去找的东西了吗？”

　　“嗯。”

　　“你之前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对，”韶焉也有些疑惑，“信里就让我来皇都，倒是挺神秘，说我一到这里就知道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了。”

　　白玉琉歪着头看他：“你知道了吗？”

　　“没有。”他还一头雾水呢。

　　“一会问问老头吧。”

　　“一会？”

　　白玉琉说：“他好歹也在皇都混了这么久，总会接到风声有什么变化。”

　　“他怎么知道我们住在哪间？”

　　“眼线多，一会收摊了肯定来找我们。”

　　“那我先看会书。”韶焉摸出那本分割魂魄的书。

　　里面的咒语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昨天却没有成功，原因应该不是在法术的身上。

　　更准备的来说，是他还没有念出关键的咒语，就被无数的冤魂埋在了深处，更像是冤魂本身存在问题。

　　红伞女人当时给他的信里也写了一些办法，和书上的大同小异。

　　只是改动了下咒语的顺序。

　　韶焉打算今晚再试一试，如果还是失败，就用红伞女人的办法。

　　白玉琉的身体不能再拖了，他的修为就算全部灌给白玉琉，也终究不是他自己的，时间一长肯定还是有问题。

　　在纸上将咒语又写了一遍确认自己能完全背下来，韶焉听见房门被敲响了。

　　白玉琉哒哒哒地跑去开门，打招呼打得婉转动听：“老头，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老者白了他一眼：“可以进来吗？”

　　“哟，你以前不都是不请自来的吗？”

　　“那是对你，对这位小公子肯定要礼数周全。”

　　结果还不是自己就进来了？

　　韶焉把书合上放在桌边，站起来行礼：“韶焉。”

　　“老夫林文博，”老者也回礼，“小公子面善，祖上可是皇都这边的人？”

　　“我自小在南边长大，爹娘去得早，师父一直抚养我，自己也不知道。”

　　林文博摸着胡子：“想来韶小公子师父是个妙人，能把小公子扶养得如此出众，实属厉害。”

　　对于韶焉来说，夸他没有多大用处，但是夸他师父，用处可就大了。

　　本来被林文博捏得丑陋的面人吓到的韶焉迅速恢复，露出个笑容来。

　　白玉琉哇哇叫：“老头，不许骗我家韶焉。”

　　“嚯，韶小公子确实像我一个故人，还不能说说了？”

　　韶焉问：“像谁？”

　　林文博摸了把花白的胡子，眯起眼睛又把韶焉从上到下看了个清楚：“再这么一看，又不像了。”

　　这是人，不是妖，不要出手。韶焉安慰自己。

　　“不过等到时候，小公子看见那人，就知道哪里像了。”

　　“什么？”

　　“你们这一路上，是不是与祁笙手下的人撞见了很多次？”

　　林文博一下转了话题，堵住韶焉想继续问下去的欲望。

　　祁笙的事，现在才比像谁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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