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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蜉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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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间，转眼便是千年。
润玉鲜少回忆往昔琐事，有六界的大小事务等他处理，磐石般的心中再无任何空隙。
只有在千年一次的午夜梦回时，他会梦到前尘旧事，梦到血亲生离束手无策，又或是情至惘然坠入孤寂。梦魇之余，似也偶有那么一刻，会走到妖界圣所，会看到建木桥边金光波闪的少女虚影，看到她站在万条垂下的建木之下东张西望。
润玉白衣胜雪，衣袂在风中拂动。万年岁月在他脸上留不下一点痕迹，只有一双眸子愈发幽深深邃，融着漫漫长夜染上的孤绝。
白落衡见他来了似乎十分高兴，润玉知道这是假的，情魄已失的人不会有这样明显的情绪。他看着她莲步轻点，在桥上欢喜的转圈，就这么静静看了许久。
梦中之景虚虚实实，真假变换，眨眼间他又回到了最熟悉的布星台上。白落衡就站在旁边，指着参商斗宿，天真烂漫的问，‘为何要人陪，为何想人陪’。
润玉黯然，她明明连情为何物早已抛却了。往日他曾甚少理会这位神女之问，只是这回他抚着袖角，淡淡答道，‘并非喜欢，只是有她在，大约能欢喜一些。’
答罢，那姑娘倒也不知听没听懂，嘻嘻哈哈的碎成一团灵光，在星间消散了。
凌霄殿上一如既往的令人头痛，若是往日润玉定要想着要将这些不说人话的人神一道奉给老君炼丹。今日却有些不同，殿下众仙嘁嘁喳喳、神有峻色。
天帝润玉长袖一挥坐在殿上，邝露一早报给了他妖界内乱的消息，说是妖界万年由白虎一族执掌，金狮巨妖却生了异心意图谋反。那妖血性凶猛，与白虎一族挣了个你死我活，白帝这帝王终归是做不下去了。
润玉大可以掺和进去，站在白虎或金狮的立场辅一方获胜。难就难在金狮拉了魔界一族做帮手，白虎拉了人仙一伙跟着打，此时若是神界再插手，只怕是愈发添乱。若是贸然出手说不定会有失公允，到时候六界必然纷乱再起、难以收拾。
“如今妖界战况如何？”润玉执着奏禀，眉头紧锁。
邝露道，“妖界有狼族奎沐长老掌兵，妖兵骁勇有一战之力。不过只交手了一次，暂且算是势均力敌。”
润玉道，“传玄武神君来。”
天界别的不行，磨洋工摸浑水倒算是传统了。这位玄武神君乃是先先天帝时就列为上神的老人，如今华发银丝、白眉迤地，满面大写的慈和祥善。他真身为蛇龟，承了些天帝初开时女娲娘娘的血脉，是天界出了名的老好人，最擅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玄武神君，妖界一事就劳烦你了。此外，妖界圣地有一方建木旧址，本座想请你——”
润玉抬头，玄武神君正急切看着邝露，指了指耳朵又摆了摆手。
“陛下，玄武神君可能听不太清。”
润玉头疼的毛病又犯了，眼看着玄武身边的仙童连指带比划，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亏待了老人家。
润玉差他目的有二，其一是要他做使，代表天庭下妖界象征性的平乱，点到为止，不要太过。其二，他想起了建木温池畔的先古神迹，叫老爷子看看怎么回事。顺带中的顺带，念在昔日疗伤时的际会，看看那个缱绻多年，闲得无聊的神女是否还神叨着。
又或许，亦如他般……
润玉丝毫不愿多思此事，只允许这苦楚如浮光掠影划过脑海，省得再扰动他心事。
玄武神君当即允了，但是这位玄龟大人的做事效率是极恐怖的。
据悉，他下界已经是一月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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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落衡不记得自己独自守了多少年神女殿，只是天际的那头除了广寒宫的月亮，又多了许多可以想象的地方。
神女殿再热闹起来的时，已经沾满了妖族士兵的鲜血了，鲜血漫到了温池中，染红了一片片碧叶。殿下坐着他们最英勇的妖族士兵，此时个个身残体破，弥散着沉沉死气。
穹顶之上可眺远方漫来的乌云，那是汹涌的魔气，带着万千怨灵气势汹汹。白落衡就站在那里，望着空空天际和囚牢般的白帝宫，不知在想些什么。
金狮妖族叛了，且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伙同魔界恶人打了妖界一个措手不及。
魔界之中三教九流，除鎏英一脉，恶事做尽的比比皆是。金狮伙同了一支噬魂的魔族，专将妖族变作任人驱使的妖兽。妖狮凶恶、大军倒戈，不过一月就让妖族一脉摇摇欲坠。六界党争，弱肉强食，一旦没有自保的能力，终究会分崩离析被人蚕食。
白帝胳膊已经没了一半，连那往日光亮的虎尾都断了半截，他身后跟着那死心眼的忠仆奎沐，像是游荡在深林的两只狼狈大兽。
这偌大的族他没守住，此刻灰蒙蒙的眼睛写的尽是强弩之末。他颓然跪下，看着神殿净土内遗世独立的最后稻草，“神女殿下，金狮同魔族的叛军已汇在宫外，天界和人族的援兵怕是不——”
白落衡空洞的眼中闪动了下，木然地点了点头，回身进了神女殿。
守了妖族这么多年，或许为的就是这身死形灭的一刻。
她的手掌印在正中的祭坛上，祭坛内长出一支碧绿的嫩芽，眨眼便抻出万千枝杈，攀至穹顶，变作一棵与建木相连的参天巨树。
据说那些精魄耗尽的神女，都会化作守护建木的一缕精元，但因为无依无附不久便会在天地间消散。
白落衡将垂下的一支绿绦握在手中，她无情无魄自然无惧，甚至视此为归处。只是看着妖族万灵、温池华亭，心头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
她这一生遇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有朋友、师父许她相伴、有人倾诉喜欢，还有人许她长安——
到头来，她还是孑然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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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都已在战火纷飞中化作炼狱，漫天的废墟灰烬如同黑雪般旋转落下，间或的尖锐叫声在疯魔了的士兵中响彻。
不知是谁忽地叫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莹白的光芒在神女殿上凝结，而后汇聚成了只晶莹的白虎。那是妖族皇室的尊崇力量，也是千万年来妖族尊贵与纯洁的象征。
“那是神女么？”奎沐怔怔望着掠过天际的虚影，心底漫上一股无由的恐惧与敬畏。
白帝没有答，他仍跪在殿前，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紧紧咬着牙、流着泪。
战场内兵甲坠于地之声不绝，面对神迹，他们会恐惧、会幡然醒悟、会跪地信奉。然而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冒犯了什么，那白光并非来宽恕他们的，而是来了结他们可悲的生命的。
白光所过之处，生灵俱灭，这不是源于白虎一族的力量，而是创世之树的生杀予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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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般的沉寂。
偌大妖都之内，除了那通天巨树庇护之处，白帝宫外皆为一片死寂的土地。无生灵、无生际。
远在妖都之外尚有些聚留不散的敌军，原本的蠢蠢欲动此时变作了惊惧，丝毫不敢再前一步。
那灭世般的白光最终还是熄灭了，如落叶般飘零而坠落在不知何处的废墟中。
白帝带着奎沐，最终在一角找到了那只奄奄的白虎。她好似一团荧光，轻轻一碰便会变为碎片。
“殿下。”白帝把她扶坐起来，靠在一旁，“放心，他们不敢挥兵再进的。”
白落衡摆摆手，干裂的唇动了动，而后合上了眼睛，“嘘，你听。”
天际雷声滚滚，隐隐传来低声的吟鸣。
‘还以为……他也不会来了呢’她的神思愈发混沌，偌大的白虎灵体乍然破碎，化作天地间的一团灵气碎片。
作者有话要说： 快进。瞎写。谢谢大家了。
国庆——快乐啊啊啊啊啊啊。
去北京一日了个游：从从从从众众众从从从
还是在家打游戏好。【比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