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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如月 ...

  •   后魔手执贪狼令,狼族族长心生不满意图反叛,证据确凿之下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白帝大怒,立令枭其首削一族之位。狼族族长哀默心死,见辩白无用以身化形,众人恶战。

      一出闹剧似乎合情合理,看起来顺其自然,尽在布局者的掌控之中。他显然不知道后魔这颗棋子早已将破绽卖给了润玉,也就不会知道他包庇后魔甚至与之交易的事已被后天帝陛下知晓,从此陷入死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应烈跪在地上,青色脸庞掩在阴影里,说不上怒也说不上悲伤。他既应了轩辕魁去帮他泼狼族的脏水,就一定会做到。只是他不得不防。即使面对的是润玉,即使他恨不得死战之,也应当为在魔族为人奴仆的同胞加以考虑。

      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吧——

      应烈听着耳畔妖族内讧中激烈的对峙,神思却已飞驰到了千里之外的部族,那里有他的家人亲眷,有亦主亦友的少主。而他现在要离去了,去九天之外轮回之内逐族长与兄弟们的英魂。

      他抬头,正对上润玉那双不露喜怒的眸子,世间最大的权者被用作激化矛盾的道具,愤怒么?妖界愚者当权,恶徒纵横,悲哀么?润玉不会拆穿,他是真正的无情者,只会坐山观虎。
      应烈笑了,肩膀跟着一齐颤抖,血液渗出齿缝滑下下颌,接着虚弱地轰然倒地,他平生竟愚弄了一回堂堂天帝,也算不枉先族长厚望了。

      润玉眼看着应烈眸中最后一点光芒消散,杯盏‘啪’得一声置于案台之上。他大概想得出来轩辕魁应了后魔什么,无非是助后魔逃出妖界躲过盘查,又或是许诺在妖界容后魔一席。这个条件轩辕魁一定是完成了,应烈才会又将破绽转卖给自己,以求保后魔一族最后的血脉安全。

      他明明那样恨他,看起来恨不得噬肉饮血。后魔中有将白夜这等悍凶统帅,有应烈这种隐忍宗属,也算是值得为敌了。可惜,再没有机会与他共弈了。

      “陛下,叛党已伏诛。后魔七人具亡,狼族长老已被拿下。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责罚。”白帝扑在曼华亭外,身后是妖族一众瑟抖、心思诡异的长老士兵,池上站着个不明事理的神女。

      润玉走出曼华亭,绕过白帝的大礼,悠悠看着血泊之中眼神恨恨的奎沐。

      应烈赌他不会多管闲事,赌的是润玉就要看妖界奸佞之辈壮大,败絮其内渐渐衰落,从而达到他制衡六界的布谋,应烈赌得没错。

      润玉衣角浮在奎沐眼前,曳了一曳,奎沐挣扎着转转脑袋看他,露出已经废了的一只眼睛和另一只眼睛中的茫然白翳。润玉突然觉得奎沐有些像旭凤,过刚则易折,“伙同后魔,暗袭本座。你胆子倒是很大。只是,你当真没有什么想再说的么?”

      众妖骚动。奎沐眼中微芒闪而又闪,久久未定,他怨怒地看了眼轩辕魁,而后转向白帝,凄笑道,“呵——谢过天帝陛下,不必了。”

      冥顽不灵,已成定局。

      暖池旁静了一瞬,似乎在给予这妖族内乱最后的一点体面。

      忽而,响起点点踏水而行的声音,白落衡向妖界那硕大的月迈了一步,身影在月下显得格外单薄,似乎转瞬就会消逝于天地“白帝,你们骗我。”

      白帝怔然抬头,不明所以。润玉静静看她,但从那张寡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抬手一鞭打在轩辕魁面前,脚下虚晃着走过去,“你身上有他的血脉?”

      轩辕魁还以为得到了神女的庇佑,大喜道,“先祖上轩辕氏曾伴神女千年,如今我巨熊族兴旺,深感神女爱护,必将——”

      白落衡没等他说完,自白帝手中拿过狼族罪证贪狼令,转而轻语淡淡问道,“这贪狼令——万年前,我曾给过他一块。你们都告诉我他走了,离开妖都了,他是不是死了?”

      白帝有些慌乱,看着润玉审视的眼神,一时骑虎难下。但他重点倒是抓的准,贪狼令巨熊族也有一块,那今日之事便还有许多旋圜的余地,“神女殿下,其余诸事容日后再禀,烦请恕罪。来人,将奎沐同轩辕魁一同押解下去,听候发落。”

      白落衡握紧了手中贪狼令,也不再苛求白帝的回答,悠悠走回了神女殿,神色一如既往。

      一夜之间,妖界两大族长收押刑牢,这闹剧似乎过了许久才归于平静。妖族圣地一如既往的安逸、祥和,透着股天杰地灵的气息。

      润玉平生掺和过许多热闹,这么看别人家的热闹似乎还是头一回,也就格外新奇。他坐在曼华亭小憩的时候,白帝来了。再三拜了拜,跪悔了声治族不严,而后就直奔神女殿。

      他便独自在曼华亭中摆了局棋,棋布错峙之间他有些好奇。

      譬如,奎木会不会幡然悔悟,反咬一口。譬如,妖族日后会不会局势大变,政/权颠覆。

      再譬白帝这个妖族之首能撑多久,而届时天界要不要插手。

      再譬如——润玉将白玉棋子置在棋局间,陷入僵局。

      白落衡。

      “陛下。”那人柔声说道。

      是邝露回来了。

      “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歇上片刻吧。”

      果真,天际浑黑之际漫出一点紫气,润玉收起这盘胶着的棋局,手支在额角,目光穿过湖面,垂在神女殿的宫脊上。

      “邝露这次回天界,听说了一点神女的传闻,陛下要听么?”邝露见他面有疲色,试探着问了声。

      “你说罢。”

      “据说这位神女原是白帝的嫡系长辈,是当时白帝的女儿,妖界的公主。”邝露点上一根安神定气的熏香,婉言道,“当时妖族中有位凡仙,与神女相处甚笃,不料竟受了重伤。仙妖不可相通,那位公主也承起妖族重任做了神女,再也不顾那些俗世尘情,一心妖族大业了。”

      润玉阖了阖眼,这故事描述的那位公主似乎和如今的白落衡并不相像,以讹传讹倒是更可能些,于是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邝露歪了歪头,“邝露本来也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听说后来,那个凡仙的重病竟大好了。”

      方才点上的熏香倏地熄灭,润玉周身罡气似乎在那一瞬极快的旋转了一圈。

      黎明前的昏暗显得天际混沌一片,如露将垂未垂,云将散未散。润玉闭上了眼,唇角挤出了一丝悲戚的笑意。为情舍情,自断情魄,八个字飘在他脑海中浮现,而后恍如一道惊雷浓云久久不散。

      这故事叫常人听来只像是一个坊间话段,在润玉这等世间智者耳里就是残酷的真实了。哪里有什么抛却,不过是白落衡舍弃情魄,用自己的万世孤独换了那凡人的命罢了。

      这天道仿佛同人们开了个大玩笑,既叫人以心为牢,又让人死生不得救赎。润玉一时不知道他与白落衡谁更惨些,到底是知情忘却来的痛,还是苦楚迂回来的痛。

      思不透、看不穿。

      ————————————————————

      也就在这天光乍泄的一刻,润玉昧了一息。

      惊醒时,他看见白落衡立于湖际。

      晨风将她发丝与裙摆一齐向后拂去,露出白皙的额颈。她抱着束曼丝干枝的铃兰,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掠过花瓣,眼神遥远而空寞。

      她似乎察觉到了润玉萧索的视线,捻起一支铃兰,平缓的叙述道,“他离开前同我说,‘落落殿下,轩辕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不能陪落落殿下了,’”

      “我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落落了,不愿再陪落落了。”

      “他怎么说?”润玉下意识地搭话。

      “他哭了,说了很奇怪的话。他说‘落落殿下,喜欢轩辕么’”

      那支铃兰在风中消散,而后飘远,似乎要将神女的话语一并带到远方。

      白落衡垂着头,低声说,“我不知道。”

      说罢,一滴泪自她星缀般的眸子中落下,接着在风中湮没,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润玉捏紧了衣袖,他的心在那一刻轻轻一抽,惊起一瞬万年也不曾荡起的涟漪。

  •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节假日——没了啊啊啊————
    丧尽天良快进。
    ——————
    白落衡原著设定:
    对师父陈长生有男女之情。师父重伤,舍去情魄救他一命。从此虽有记忆,但不再有感情。
    电视剧结局中,朋友轩辕破在神女殿陪伴她。
    本渣渣同人时间设定在择天记其他角色去世后——————(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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