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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1.

      这次魔界同鬼界的矛盾闹得六界又不安生起来,饶是白落衡这没心没肺的都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矛盾的源头仍是后魔,只不过从前是后魔的族人,这回是后魔生养的地方。
      话说自从后魔一族贬到魔族为奴后,以往那鬼界魔界交界之处就成了无主之地。这帮大神仙不至于为了个地界撕破脸面,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安分的鬼差闯入魔界,又或者几个小魔迈入鬼界。这么一来二往的,就出了个极大的茬子。

      魔界前卞城王的眷属,赤辉大将军的宝贝儿子误闯鬼界,被那帮没数的鬼差扔到轮回境里去了。
      要知道神魔两界不入轮回,名字都不在阎王的书册里,谁也不知道那位魔界大宝贝是入了畜生道还是人道、妖道。

      魔界要人,鬼界交不出。魔界问责,鬼界又觉得你们家大宝贝儿自己跑到我的地盘,我凭什么认错。
      这一来,小事化大,大事化得比天还大。积年的小矛盾堆在一起,直演成了今日调停不成的鬼魔大战。

      润玉一头埋在了凌霄殿的折子里,白落衡每天只能靠那些‘天帝御令’得来点他老人家金口玉言的话。

      半月前,棠樾匆匆来了趟天界,在凌霄殿与润玉论说了一夜,临行前才来告诉白落衡,他要替后卿下界去找找那魔界宝贝儿子的踪影。白落衡本来也想跟着下界遛遛,结果棠樾面色为难的告诉她,其实是跟后卿一起去人界。

      花界那边有一个算一个,好事儿的彦佑、热心肠的锦觅、全去鬼界劝和了。

      这下倒好,偌大六界快闲出病来的就剩下她一个了。

      青柏夫子终日端着一幅忧思六界的模样,连课都破天荒的不走心了起来,早早下了学。

      白落衡想着回璇玑宫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省经阁‘破天荒’的学习学习,也算是给她小叔叔的后院省点心。

      这刚到省经阁,总算是让她发现了此时六界第二大闲人的身影——西海的二皇子,上元仙子的追求者,敖昼殿下。

      敖昼穿着袭水蓝色的袍子,手里拎着枝蔫头耷脑的花儿,晃在省经阁前的大院里好似一抹水蓝色的幽魂,看着十分的失魂落魄,丝毫没个神仙样。

      他看见白落衡,眼里好歹是亮了点生气,勉勉强强立得端正了些,“想必这位就是璇玑宫的白虎殿下了。”

      传闻里这位敖昼殿下在凌霄殿的形象可是极为英武的,几乎可以说是神姿熠熠、广传六界。
      白落衡也在最初凑热闹的时候,远远在西海的仪仗里见过这位殿下。如今从这位殿下的仪表可以得出,敖昼这是刚从邝露那儿吃了个瘪,于是白落衡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端出青柏夫子那副肃穆的模样来,“六界繁杂诸事颇多,上元仙子忙于万生诸事,还请西海殿下不要责怪啊。”

      敖昼自顾自点了点头,嘴里咕咕哝哝地叨念着,“是了…是了,她是太忙才没顾及到我。”

      白落衡眼观鼻口关心,瘪着嘴静静等着这位殿下离去,心里想,“就算她不忙,怕也是挂念不了他……”

      她目送他了会儿,又幽幽想着,润玉闲下来的时候,可会想着璇玑宫还有只挺闲的白虎呢?如此想来,心思郁结一场,却也只能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这一晃又是半月有余,仍是印证了那句由物以类聚推出来的古话,白落衡这个大闲同敖昼闲到了一块去。

      省经阁外有棵千年有余的白桃花树,恰好在这忙成一锅粥的时候开了。作为一棵年岁高、血统正的大树,它开得极其绚烂,那花瓣似是落不尽得舞在空中、积在地上,花香笼罩着整个‘朽木’似的省经阁。

      白落衡支着下巴,眼皮在这暖融柔光下沉沉坠着,她迷蒙地看着棋盘,似是就快睡过去了,头猛地向下一仄。

      一个声音懒洋洋地说,“落落,该你了。”

      白落衡直起身晃了晃脑袋,发髻上樱色的钗缀荡下几片花瓣。她面前放着一盘棋,红玉同青玉各为棋子两方,满满当当、黏黏糊糊得扭在一齐,若是明眼人一下便能看出,这是两个臭棋篓子在下棋。

      执红玉的是她,青玉的则是成日要死不活的敖昼。

      “唔———”

      白落衡这几日在省经阁看了不少棋谱,可此时拎着棋子在棋盘上转了两圈,终究是泄了气,把棋子扔在棋罐里。“不下了,不下了,这棋同你下得没意思。”

      敖昼支着额,眼神也盯着桃花满是幽怨,“听说魔尊鎏英已令十万大军守在冥海了,这一仗怕是不打不成了。”

      一瓣落花飘进他的茶水里,他一双有点女相的凤眸仿佛蒙了点雾气,壮士断腕似的一饮而尽。“三日后,天界会派人前往魔界调停。”

      白落衡不懂其中权衡,眉微微一皱,“去魔界做什么?观战么?”

      那惫懒的二殿下这会儿才露出点正经凝重的样子,一颗青玉棋子在指尖转了又转,“棋子。”

      敖昼这西海的二殿下也不全然是个感情废物的,他在西海的声望极高,而西海的大殿下又是个无心政事的游玩客,算起来敖昼其实是个准西海的陛下。
      白落衡此时看着他的眼神,恍恍惚惚觉着和润玉那双水玉似的眸子一样蕴着些琢磨不透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她不谙政事的缘由,敖昼也不避她,眼神黏在那棋子上,“这一步棋,要可进可退。既不能彻底伤了六界安稳,又要有足够威慑。要能及时止损,也要在万一发生时,做鹬蚌相争中的渔翁。”

      白落衡唔了一声,她听还是听得懂的,只是这些政事放在她这儿,就仿佛一滩软泥泞在心头,让人透不过气来。她真想知道,润玉这数万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看这棋子,谁合适?”敖昼哑声问道。

      他把那颗棋子递给白落衡,她下意识接在手里。那颗棋子冰冰凉凉,连点温度也不带,像极了敖昼现在凄然的嘴角。

      白落衡忽地就想通了,“你要去魔界?可是鬼魔两界如今这般凶险,行差踏错搞不好要把命赔进去,我小叔叔他一定有更好的安排的。”

      敖昼站起身,负手看着地上积的花瓣,悠悠道,“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做……”
      “如果这个人是我的话,能让她开心些又或者是记挂些,再或者——是愧疚些。是不是以后这花开绚烂的时候,她也能挂念挂念我?”
      “我不会后悔的。”

      敖昼走了之后,白落衡怔了很长时间。那一团棋子之论仿佛一块重石压在心口,久久不散。

      她向来疲于揣度人的心思,也就在这方面尤其的迟钝,可此时那人心里晦涩的一面却将她深深拖入了深沼中。

      那点被琐事压榨出来的倦怠又缠上了她,她却不想就这么睡过去,捉出一枚红玉在她和敖昼的棋盘上摇摇晃晃。

      方才杂乱的棋盘此刻却似乎明了了。
      棋局如人心,敖昼一步一挣,坠入泥沼。而她神思游离,一颗心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这步该下在这儿。”那声音清清淡淡,恍如春日清风。

      白落衡嗅到那点清冽的气息,凝重的心忽地飘悠了起来,仿佛一腔忧思打在棉花团里。
      还没等她说什么,润玉那只素白纤长的手握着她的指尖,将红玉落在棋盘上。

      “明明看了棋谱,怎么还下成这副模样。”润玉看着那局乱棋摇了摇头,而后看着方才敖昼离开的方向眼神幽幽。

      白落衡也不管这体面端正了,转身双手缠着润玉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她有些怕,既怕下一秒天帝陛下就回凌霄殿与六界之事周旋,又怕他同敖昼似的,一息之间去奔赴什么鬼界。

      她什么都不想,只是想这闲适的一刻再长一些。观一眼花月,执一手棋。明明百年间信手拈来的事物,此刻却看着那么遥远。

      “小叔叔。”她瓮着声,在他怀里呜哝。

      润玉静了一息,而后缓缓回了声‘嗯’。

      “就陪一会儿落落好不好,就一会儿。”

      润玉脊背一僵,滞在半空中的手缓了一会儿才落在她发顶,摘取几片碎花瓣。“好。”

      润玉静静立在桃树下,白得近透的花瓣顺着他颀长的身子滑下。他轻轻拍着白落衡的背,嘴角噙着抹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的笑。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落落一直很困。
    因为我好困呀…………
    马上就要把邝露嫁出去了,敖昼是个好人。
    下周考教资,诸君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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