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的小奶狗》纸上青漾

3、第 3 章

　　杜子静对自己闺女那点毛病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再次劝道，“不管专辑有没有达到你理想的标准，都先出一张，不然你真的会变成一个永远没有作品的人。”

　　“我知道，”类似的话齐溪已经听过无数遍，她赶紧主动汇报今天的情况，“录了主打歌《星球独裁者》，还算顺利。”

　　杜子静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对女儿在音乐上的天赋和能力都是放心的。只是实在想不通，女儿的强迫症到底是从哪儿继承来的？

　　早在齐溪还没进入天华大学，接受专业的教育之前，杜子静就想给齐溪还未有技巧的声音出一张作品留念，但彼时还未成年的齐溪死活不干。

　　理由是：她现在还拿不出好的作品来。

　　于是，杜子静就眼睁睁地看着齐溪创作出来的“瑕疵品”从编号001到编号069，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新的作品出来，但每一个都毫无例外地被齐溪扔到了“瑕疵品”专用垃圾箱中。

　　杜子静起初以为这是孩子对自己要求高，应该感到欣慰。直到有一次，她终于从齐溪手里抠出来一首瑕疵品，她简直无语凝噎。

　　齐溪所谓的“瑕疵品”已经可以把不少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从那时候起，杜子静就时不时地催促齐溪发作品。

　　某一次，在齐溪经受不住杜子静的轰炸以后，她默默地在B站和网易云音乐注册了账户“瑕疵品X”，所有的瑕疵品作品全部上传。

　　虽然从没有露脸，听众们也不知道这是齐溪，但仍然收获了一大批粉丝。

　　不过，事实上，除了家人和极个别亲近的朋友，几乎无人知道“瑕疵品X”的马甲背后究竟是谁。

　　“你这些瑕疵品，跟你经纪人报备了吗？”杜子静突然想到这个关键的问题，敲敲桌子问道。

　　齐溪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还没……”

　　事实上，自从开始筹备专辑以后，“瑕疵品X”已经停止更新。可以预见，未来她应该也不会再上传作品到上面去。

　　杜子静伸出食指戳戳齐溪的脑门，“你啊，每个人的声音都不一样。等你专辑出来了，照样有人能把你认出来。”

　　齐溪心不甘情不愿地糊弄着，“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有些不愿意把这个马甲公开示众。

　　那些“瑕疵品”大多是不成曲的段落。瑕疵品与瑕疵品之间风格迥异，无法直接拼凑在一起形成为完整的曲目。

　　杜子静觉得好，是因为这些瑕疵品都有夺人眼目的地方。即便随意填凑完其他部分，但只要成曲了，这都会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好歌。

　　但齐溪却不肯将就，完全只把这个账号当做记录的小天地——至于“瑕疵品X”这个账号收割的粉丝，那完全就是意外，甚至于齐溪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齐溪期待能有一天，长时间的积累能换来足够多的灵感迸发，把每一个瑕疵品都完善成为被自己认可的音乐作品。

　　就像是她的首张专辑，也是靠时间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灵感打磨出来的作品。

　　犹豫了两三天，直到去华时娱乐公司见经纪人时，齐溪也没下定决心要不要告知经纪人。

　　**

　　北城，华时娱乐公司的写字楼。

　　与华时娱乐公司签约，是齐溪的父亲齐衡华的朋友在其中拉的线。齐衡华当年也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影帝，他认识的朋友在圈里的位置自然也不差。

　　老朋友再三打包票，称万雪是近年来娱乐圈最出色的经纪人之一，她带出来的艺人，没有一个是平庸的。

　　有老朋友力保，齐溪自然而然地与华时娱乐和万雪签了约。

　　除了签约合同的那一回，这是齐溪第二次来经纪人团队工作的地方。

　　的确如齐衡华的老朋友力保的那样，万雪的团队很优秀，就连华时娱乐内部的资源也无条件地向他们倾斜。

　　万雪的团队可以说是华时娱乐金字塔塔顶的存在，不仅总能拿到内部资源的最优配置，就连华时大厦的写字楼，他们不足20人的团队也占了整整一层。

　　“溪溪，你来啦。”经纪人万雪亲热地挽住齐溪的手，拉着她坐了下来。

　　“你的专辑筹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录好两首，估计剩下三首歌能在一周内录好。”齐溪习惯性地把前额的刘海撩到后面去。

　　录制专辑前，齐溪就已经悄悄地给自己定了线：只要最终的歌曲成品能达到她心目中的95分就不再纠结。

　　所以，虽然录制的工期相对一般歌手来说比较长，但对齐溪而言，这个时间已经砍半再砍半。

　　“嗯，胡易伟也跟我说你很好。”

　　万雪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拍拍齐溪的手，柔和地继续说道：“溪溪，你放心。你安心做你的音乐，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我来为你保驾护航。”

　　虽然万雪只比齐溪大8岁，但她的旗下不乏流量巨星。齐溪与她相处，也总觉得十分安心，莫名其妙地相信万雪有处理好一切的能力。

　　只是，此时的齐溪还不知道她所设想的发展方向与万雪的规划截然相反。

　　两人寒暄地差不多了，万雪准备上重头戏了。

　　万雪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溪溪，你发专辑前后，我们这边肯定是要为你打造声势，做一些宣传工作的。”

　　齐溪点点头，表示理解。

　　看着齐溪的小动作，万雪直说道：“所以，你小时候参加《爸爸妈妈陪我玩》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可以和我说说吗？”

　　不是话题转得太快，而是这就是万雪今天最重要的工作。

　　自从与齐溪签约以后，万雪已经吩咐团队中负责宣传事务的人，开始在各大论坛监测关于“齐溪”的舆论动向，甚至主动试水，把齐溪先带到一部分人的面前。

　　在监测出来的结果中，有一些是非常令万雪惊讶的。比如，每当八卦论坛里讨论到齐溪，几乎都会无可避免地提到的高频词“爸爸妈妈陪我玩”以及“高嵩”。

　　《爸爸妈妈陪我玩》是当年火遍大江南北的亲子综艺节目，明星夫妻带着星二代小孩来上节目。

　　在这个节目里，有糊咖明星夫妻借此翻盘逆袭，也有很多星二代收割了一大票亲爸亲妈粉，自此就走上演艺道路。

　　唯独齐溪是个例外。她不仅中途退出节目，而且在八卦论坛上被掐出两栋上千条回复的高楼。

　　当然，齐溪也是有亲爸亲妈粉的。

　　不仅有，而且她的亲爸亲妈粉可以说是——所有星二代粉丝群体中国战斗力最强的一拨。

　　万雪的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她急切地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节目里发生了争执以后，为什么齐爸齐妈二话不说带着齐溪退出节目录制？

　　节目录制结束以后，几乎所有星二代都在出镜挣快钱，为什么只有齐溪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万雪必须要知道其中的关键诀要，才能为齐溪量身打造具体的宣传方案。

　　她看向齐溪的右手手臂，因为齐溪穿着短袖，那个月牙形的痕迹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那应该就是当年被狗咬留下来的疤吧。

　　万雪带着些小心问道，“当年，你和高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他把你和狗关到一个房间的吗？”

　　——抑或是：当时网友们的另一种恶毒的猜测是真的，整件事情其实都与高嵩无关，是齐溪自作自受？

　　齐溪顺着万雪的眼光，看向自己右臂的月牙疤痕。

　　高嵩也是当年一起参加录制《爸爸妈妈陪我玩》的星二代之一。

　　他比齐溪大一岁，但当时所有人都是学龄前儿童，遇到事情也很难处理得比较妥善。在节目镜头的放大下，两个小孩之间的争执竟然成为了所有八卦论坛都在讨论、刷屏的话题。

　　最一开始，只是两个小朋友在游戏环节互相放狠话，高嵩指着边上的一只大黄狗，“我要让大黄咬你。”

　　没成想，后来因为节目组疏忽，不足成人腰高的齐溪真的与大黄一起被关进了屋子里。

　　恰好高嵩在门外路过，齐溪害怕得求饶，但高嵩正因为输了比赛心情不爽，不仅忽视了齐溪的请求，还出言奚落她活该被狗咬，就连齐溪的位置，高嵩也一点没告诉工作人员和家长们。

　　大黄狗也是欺软怕硬的东西，齐溪越是害怕，大黄狗越是要往前凑。最后，齐溪勉强用手胡乱挡住它的进攻，手上的力气没轻没重，大黄狗被打疼了，直接一口咬上了齐溪的右胳臂。

　　整个过程，节目组的跟拍导演都没有拍到。

　　等到齐溪终于被发现时，她的右臂血流不止，齐溪忍不住对着爸妈哭诉，话也说不清，镜头外的观众也只能勉强听得清她口中提到了“高嵩”。

　　于是，网络上先是对高嵩进行了讨伐，但随即又有人认为，齐溪在节目中表现一向稳重，双商都很高，此时这么一哭分明是为了博同情。

　　甚至有人一帧一帧地扒了视频，把齐溪对父母哭诉的画面全截取了出来，研究当时齐家父女俩的悄悄话究竟是在说什么。

　　有人阴谋论地认为，齐溪表现出来的举动都是齐衡华悄悄教的。

　　总之，两边从头掐到尾，直到今时今日，还不时有人重提旧事。

　　鉴于部分关键内容没有被节目组拍下来，到现在，这件事情仍然是一个谜团——究竟是齐溪自作自受被狗咬后倒打一耙，还是高嵩坑了她一把？

　　甚至有好事者把这件事列入“娱乐圈未解之谜”之一。

　　“那，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高嵩的错。”听齐溪说完，万雪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完全可以利用这件事情的热度来重新引发大家对齐溪的关注。

　　“也不能说是高嵩的错。主要是当初节目组向我爸妈承诺过，我们的身边不会离了大人，所以家长们才会那么放心。”齐溪早已经对当初的事情释怀。

　　万雪了然，这或许才是齐家父母带着齐溪提前退出节目录制的原因。

　　她斟酌着说道，“我会在近期把事情再炒作起来，然后我们等到你发专辑的时候一并回应过去的事情，怎么样？”

　　齐溪皱着眉，不确定地问道，“用这件事情来炒作，是什么意思？”

　　万雪没注意到齐溪的情绪，解释道：“就是先反炒，会有一拨人站出来重提旧事，指责你。等热度上来了，你出面澄清当年的事情，把舆论矛头转向高嵩。我们会在前后差不多的时间推出你的专辑。”

　　齐溪算是听懂了经纪人的计划，她眉头皱得更紧，“这件事情其实和高嵩无关。当年他爸妈已经带着他亲自来我家道过歉了，而且，我和他现在的关系还不错。”

　　高嵩继承了父母的衣钵，也成为了一个演员。

　　虽然还很年轻，但他在荧幕上的军人硬汉形象可以说是深入人心。齐溪可不愿意经纪人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再把高嵩拖下水。

　　万雪深浸娱乐圈已久，只觉得圈内人的友谊都是假的，不过是利益关系。

　　她怕齐溪这样从蜜罐子里长出来的星二代头脑不清醒，冷声问道：“关系不错？你们关系能好到什么程度？”

　　“我们周六还约着一起去吃烤鱼的。”齐溪到底还年轻，一股脑地把两人关系好的证据摆了出来。

　　“你们不会是在谈恋爱吧？”万雪狐疑地问道。

　　“不是，就是普通的好朋友。”齐溪赶紧否认，当初签订合约的时候，可是重点强调了艺人的感情状况不能对经纪人保密。

　　“哦——那就好。”万雪意味深长地拉长尾音。她的眼睛闪着光，似乎是已经想到了新的宣传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