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煮酒馆》寒亭骤晚

134、第二十三章 母神

　　什……什么？王大娘是母神？
　　回忆过去与王大娘相处的点点滴滴，我竟然半点都没有发现。是我太迟钝，还是王大娘隐藏的太好了？

　　父神眼神开始变得迷茫和愤怒，“你是我夫人？不可能，你怎么敢盗用她的身份？”

　　“夫君，你好好想想，认真想想。你说过的，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认出我，不是吗？”

　　父神的眼睛盯着王大娘，眼神从迷惑，变得惊喜，随又变得更加复杂。
　　我本来已经觉得父神已经相信了王大娘的话，可是下一刻，我竟然从父神的眼中，看出了恶毒与仇恨。

　　“王大娘，小心。”看出父神有所动作，我瞬间扑了上去。

　　“你们都找死！”

　　父神发力刮起的风从背后刮来，却被人生生挡住。我回头一看，是君不知。君不知运起法力，拿出武器扇子硬是扛住了父神全力的一击。

　　现在的君不知已经不再是那个羸弱的小男孩了，他已经长大成人，做到了他的承诺。
　　他变强大了，强大到与父神难分伯仲，成为三界守护者之一。甚至可以为了保护我，毫不犹豫挡在我身前。虽然他一直都是这样，为了保护我可以付出一切，即使那时的他并没有如此强大的灵力。

　　“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还要利用她？她已经身殒在我面前，怎么可能再活过来……活不过来了……活不过来了……”

　　“那你是怎么活过来的？”王大娘语气心疼却温柔，“夫君，好好想一想，那时候，你也身殒了，不是吗？是不是有谁帮了你？”

　　父神收了法力住了手，“有人帮我？”

　　“对啊！他说能帮你复生，说不仅能让你活过来，还能帮你助我活过来，只需要你自愿让他寄生到你的身体里。记得吗？”

　　“我……寄生？”父神眼神开始变得涣散，“让你活过来……让我活过来……”

　　“你本来都拒绝他了，不是吗？只是因为太爱我，才一时不慎中了他的圈套。你看，我现在好好的在你面前，醒一醒，把他从你的身体里祛除出来”，王大娘一句一句，缓缓的说，生怕操之过急。

　　“啊！”父神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痛苦，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凄惨的嘶吼着：“滚出去！”

　　见状，原本在我身后的王大娘浑身运起极其强大的灵力，那是一种熟悉、慈祥，让人觉得安心的灵力。
　　原来王大娘真的是我的母神。

　　只见母神双手手指成印，嘴里低低念着咒语，随后一张巨型的、由灵力编织的网便在空中形成。
　　“去！”一声暴喝，王大娘将灵网推向了父神。

　　“啊！”父神的叫声变得更加凄厉，只是这叫声中夹杂着不甘的吼叫：“放开我你这个贱女人，明明就差这么一点了，就差这么一点了……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贱女人。”

　　“你给我闭嘴！”父神被灵网束缚，皮肤裸露的部分被勒的全是网的印子，“你胆敢再骂一句……”父神艰难的站起身，“我便要你命……”

　　红光大作，眼前事物再也看不分明。模糊之中，我看到一个身影从灵网的方向走出来，走向母神。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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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我好像看到父神了，好像还看见母神了。都是幻觉吧，他们都离开我这么久了，怎么可能又回来了呢？”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可是摸了摸又没什么伤口。

　　“不知？”

　　“师父……”梧垚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我慢慢睁开眼，光刺的眼睛生疼。“是阿垚吗？”我问着，眼睛已经适应了光亮。

　　“是我，是我，师父，你终于醒了。”

　　我坐起身，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原来是在酒馆里。

　　“阿垚，我怎么回酒馆了呢？不知呢？他在哪？”

　　难道之前遭遇的事情真的只是幻觉？

　　“你和小师弟是被王大娘送回来的，小师弟被王大娘带走了，王大娘还说，等你醒过来，让你去找她。”

　　王大娘？难道这一切是真的。找到王大娘就知道真相了，对，找到王大娘。

　　我急忙起身想要去找王大娘，没想到竟全身无力，直直向地上栽去，还好梧垚身手快，一把将我拉住，让我全身靠着她。

　　“我扶你去！”梧垚看着我，眼神复杂。

　　“好！”

　　于是我们两个人，梧垚搀着我，以龟的速度往王大娘那边走。还好，我们两家离得不远，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
　　王大娘的温泉今天没有招待客人，里面漆黑一片，但是这里我十分熟悉，便带着梧垚左拐右拐来到了王大娘的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我抬起手，想要敲一敲门，可是手却紧张的不住的颤抖。最终还是梧垚敲响了门。

　　“是青梧吗？”

　　听到这个称谓，我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

　　“是我，母……神……”

　　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这样的语气，这般的熟悉，分明就是我朝思暮想的母神。可如今她真的复活了，我却在忧心忡忡。
　　青梧，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或者说，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推开房门。母神已经恢复成我记忆中熟悉的模样，陪伴我许多年，那个总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王大娘终究还是不在了。

　　房间里，父神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在床上，面色苍白，看不出是还在昏迷亦或只是睡着了。

　　“母神，父神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没事了，他被滑瀤钻了空子，控制住了精神，可能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滑瀤？他不是已经被镇压了吗？怎么会……？”

　　“他逃了出来……”母神的眼神中流露着愤恨，“他逃出来竟还不安分。一开始他是想要唤我重生，控制我，从而控制你的父神。但是我的灵力没有你的父神高强，复活我废了他好大的精力，他看不到希望，就想换一个目标。没想到这个时候……”

　　“他没想到父神竟然随您去了。”滑瀤应该从没想到父神与母神爱之深刻，失了母神，父神一个人也不愿意独活在世上。

　　“在我身上看不到希望，你父神灵力高强，复活起来会更容易。虽然控制起来不会太容易，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滑瀤宁愿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复活你父神，为自己的野心增添一丝希望。他明白控制你父神最好的理由就是我，就在复活你父神的时候，不停给他灌输黑暗邪恶的思想。你父神太过思念我，又因为我的死痛恨天道不公，这才被滑瀤趁虚而入。”

　　“这不能完全怪父神……”我忙为父神的遭遇解释，“刚被复活的父神除了一身灵力不曾减弱，他的认知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孩，别人说什么是什么，他被滑瀤利用，竟变成了滑瀤想要霸占三界的工具，就跟……”就跟君不知一样，因为想要强大，想要站在我身前保护我，也是被滑瀤钻了空子。

　　“这些我自然明白，一把刀自然是锋利的，但是是害人还是助人，这都归功于用它的人。不过滑瀤千算万算，有一件事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当初费尽心思想要复活我，到后来却放弃了，便将我随便扔到一座山的山洞里，那座山是昆仑山，那山洞蕴藏着巨大的灵力。在昆仑山灵力的滋养下，我醒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母神是这样才醒了过来，这一切的一切便都有了始终。

　　“母神，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是想问我关于君不知的事？”母神一脸慈爱，那是我梦中曾数次见到的眼神，如今终于知道了它的主人。

　　母神握住我的双手，炽热的温度就像回到了几万年前，她牵着我的手，走在漫天星光下，我知道，这是我的母神，强大果决但是对我温柔耐心的母神。终于，她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回到了父神身边。

　　“人界有一语，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这话不无道理，当初凤凰一族生长于丹穴山，丹穴山上遍地梧桐树。凤凰一族每五百年就需要浴火重生，丹穴山上的生灵往往都经不住凤凰的重生烈火，于是慢慢地，丹穴山上的植物、动物越来越少，但是梧桐树却是一个例外。”

　　我静静地听着，不知道母神讲这些和君不知有什么关系。

　　“青梧，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族人……”母神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你的族人……是……我……我和你父神……”

　　“我知道。”我打断了母神的话，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但是被我压到了心底，“母神你刚刚不是说过吗？刀是锋利的，但它的好坏取决于用它的人。我懂得，你们是听命于天道，你们是不得已的。没有你的善念，我也不会活着。”

　　母神眼中是后悔，是自责，“是我们太愚蠢了，以为天道便肯定是对的。亦或许天道的决定是为了三界生灵，但是却与我心中的天道背道而驰了。三界的生灵是命，一个种族的命也是命，一个人的命也是命。是我们……对不起你。”

　　“母神……”我不知道怎样安慰母神，这件事，我没有立场去原谅，更没有立场去怨恨。

　　“母神，这些与君不知有什么关系？”

　　“君不知的真身，其实是一棵梧桐树。他并不是人类。”

　　听到这话，我怔住了。

　　怎么可能？君不知不是人类？当初……我明明十分确定他就是人类！

　　“当年，天道给我们下的指令是，清除凤凰一族，毁掉丹穴山，包括山中一切植物。那时候丹穴山只有凤凰一族和梧桐树灵相互依赖生存，所以我们的任务，便是除掉凤凰族和梧桐族的全部生灵。但是我下不去手。你那时候刚从蛋中孵化出来，那么小，那么软，那么虚弱。你的身边还有一棵梧桐树的小树苗。你们这么虚弱，怎么会对三界造成不可磨灭的灾害呢？所以我决定偷偷将你们留下。”

　　我在魇境中看到的一切，是我在破壳前的记忆？那时感受到的身边的存在，就是君不知吗？原来我们从那时就认识了，原来他那时就保护着我，即使后来他失去了一切，他也愿意穿过一切苦难，只为站在我面前，告诉我，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