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的人都饿了》加个鸡腿

14、冻米糖

　　胡锋回到自己的房间就闻到一股香味，他忙碌了一天的胃立刻咕噜噜地抗议起来。他本来都是和士兵们一起吃的，胡麓硬是说今日是他的生辰，不能这么随便，让他来房间吃。这些菜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做出方便面的那姑娘做的，秦舒做的菜总能叫人第一时间就能认出来。
　　她做的是一种温馨的家的味道。
　　胡锋脱下身上的披风，放下手里的佩剑，坐在餐桌前面。他先盛了一碗萝卜汤，这汤冒着热气，面上泛着薄薄的油花，但是看上去很是清爽，就像是夏日的莲花，未施粉黛却叫人直夸好颜色。
　　他就着碗边喝了一口，汤看上去热气不多，喝到嘴里却是烫嘴的。一口汤吞咽下去，从口腔一路暖到胃里，这汤清淡，然而明明已经吞下去了，嘴里却一直有那股鲜香的味道，回味无穷。
　　“好汤。”胡锋夸了一句，他曾参加过皇帝的宴会，那些被捧上天的御厨做出来的汤都要在这一碗简单的萝卜排骨汤面前黯然失色。
　　喝完了汤，胡锋便主动盛了一碗干饭。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摆在那里，就在无声地告诉胡锋，你要把我和米饭一起吃。胡锋将肉夹起来，五花肉经过煸炒，内里的油脂都渗透出来，他这肉块在饭上滚过一圈，留下一圈的痕迹。
　　红烧肉入口的时候，牙齿上下嚼动，肥肉不腻，瘦肉劲道，糖的味道和辣椒的味道在齿缝间穿梭，一切都是刚刚好的味道。
　　胡锋嚼着肉，闭上眼睛，肉在嘴里越嚼越香，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那时的他还是个白袍小将，训练完之后总是会跑到他心爱的女子面前，矫情地让那女子心疼满头大汗的自己。他们也是刚刚好的时候，可是就是分开了。
　　胡锋把红烧肉咽下去，扒了一大口饭，饭冲淡了嘴里的肉味，也让胡锋的记忆远去。他掩去眼中的思念，将筷子伸向鸡汁白菜。
　　白菜也很是清淡，吃完肉后来上这么一口蔬菜，荤素搭配，也不至于吃坏了肚子。胡锋吃完白菜之后吃了羊肉串，他认得出来这是苏长乐的手艺，只是这烧烤的蘸料却是那种叫做辣椒的东西。
　　这时候要是有一壶酒便是圆满了。胡锋感叹了一声。但是将军是不能喝酒的，他得随时清醒着，警惕着那些虎视眈眈的蛮族。
　　开门的声音从胡锋背后响起，胡锋转头过去，发现是胡麓和苏长乐两人。胡麓晃了晃手中的小葫芦，对着胡锋嘿嘿直笑，“爹爹，你这过生辰，如此美味的菜肴，怎么能没有美酒相伴。这可是咱们苏侍卫的珍藏，你小饮一口，不碍事的。”
　　胡麓把酒给胡锋满上，苏长乐将秦舒刚刚做好的长寿面搁在胡锋面前。
　　“祝我爹爹心想事成，事事顺遂。”胡麓说是专门为胡锋备的酒，他自己倒是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他早就知道胡锋一直在找一个人，胡锋找了整整十四年，都没有消息。如果上天有眼，就圆了他爹的梦吧。
　　胡麓一说，胡锋也染上了哀思，他举起酒杯看着里面混浊的酒液，叹了口气，一饮而尽。
　　“将军趁热吃面吧，秦姑娘说了，这是长寿面，整碗面只有一根面条，寿星吃面不能断的。”眼见胡家两父子都露出惆怅的神色，苏长乐也暗暗无奈，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他便开口了。
　　苏长乐这么一开口，就提醒了胡锋。胡锋放下酒杯，又夹了一块肉吃。
　　“那位秦姑娘可真是个妙人。麓儿，天色已晚，你送秦姑娘回去吧。她做的菜我很满意，我记得你说过秦家的房子不太好，若是这姑娘愿意，我可以将我城中的一处宅院送给她。”
　　“不必了，将军，送秦姑娘走的事儿是我负责的，将军和少将军好好吃饭吧。至于宅院的事情，我会告诉秦姑娘的。”苏长乐站起来，胡麓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走得没影儿了。
　　“瞧瞧，还是长乐眼光好。麓儿，你怎么也晚了一步。”胡锋举起酒杯，他盯着酒看了半天，又十分克制地放下了。喝一杯是无碍，再贪杯就是他的失职。
　　至于被说晚了一步的胡麓，他茫然了片刻，吃红烧肉吃得可开心了。管苏长乐和胡锋再打什么哑谜，他胡麓还是吃肉最快乐。
　　苏长乐送秦舒回去的时候专门提了提胡锋说的宅子，秦舒当然愿意，那是相当的愿意。白送的宅子，不要白不要，胡将军的人品可以保证这件事绝没有半分欺诈的嫌疑。
　　“那此事我会告知将军，秦姑娘请稍稍等等吧。”苏长乐翻身下马，秦舒握住他的手，被他搀扶着从马上下来。
　　听见马的声音，秦家屋子里的灯立刻就亮了，秦秋白从屋子里带着灯笼出来，专门开门来接秦舒。
　　“苏侍卫再见，多谢苏侍卫送我回来。”秦舒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递给苏长乐一个油纸小包，转身就跑到秦秋白身后去了。
　　等到秦家兄妹都进了屋子，苏长乐才微微动了动手指，小声地说了句，“不用谢。”他打开油纸包，发现里面放着一小块奶糕。他将奶糕放进嘴里，香甜的奶糕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秦舒和秦秋白因为自己擅自行动，没有告诉柳清柔，而被柳清柔骂了一顿。柳清柔也是后怕，万一那个赵宝子真的对秦舒做了什么事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你们真是太大胆了！”柳清柔坐在炕上，叹着气说道。孩子们都大了，胆子都肥了。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这下子秦舒可就急了，她疯狂给秦秋白使眼色，问秦秋白怎么办。
　　秦舒都快把自己的脸弄抽筋了，秦秋白也无可奈何。他一向不怎么会说话，柳清柔坐在床头抹眼泪，他也慌，越是慌张，就越没有办法。
　　“你们两个干嘛呢，都给我站在墙根反省，不反省好，就别转过来！”秦舒和秦秋白的眼神交流柳清柔怎么可能看不见，她对着兄妹两个吼起来，这两个孩子，一看就知道没有诚心在想，自己错在哪里。
　　两兄妹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蹲在墙角，柳清柔去厨房忙去了，他们两个人也不敢动。
　　“舒儿，我们到底哪儿做错了啊？”秦秋白不明白啊，他紧紧跟着秦舒，也提前去交好的士兵和侍卫那里打过招呼，最后苏侍卫都听到消息赶来了，秦舒安全得很。柳清柔为什么就突然生气了？
　　秦舒自己也郁闷啊，她也不知道柳清柔在担心什么。“算了，大哥，娘如果问起来，我们就说我们错了，哪里都错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哎，罚其面壁思过。”
　　“轻柔妹子，舒儿在家吗？”
　　在秦舒面壁思过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隔壁的周家婶子忽然来秦家门口找柳清柔问秦舒的踪迹。柳清柔从厨房出来，对周家婶子笑笑。
　　“舒儿怕冷，在屋子里头呢，姐姐有什么事儿吗？”
　　周家婶子对柳清柔晃了晃手中的猪肉，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这不是就要过年了嘛，大家都开始准备炒米了，舒儿的手艺在咱们这一条街都是有名的，我想着，不如请舒儿过去帮我们家炒米，这块猪肉还是我当家的刚从铺子里取的，新鲜着呢。”
　　过年做些炒米吃是阙朝人的习俗，周家人帮了柳清柔许多次，柳清柔自然也不好说秦舒在面壁思过，不能去。她让秦舒从屋子里出来，还替秦舒整理了一下衣服。
　　“舒儿去吧，娘不生气了。”
　　“哎。”秦舒抱了抱柳清柔，转头就往周家跑去。
　　炒米说容易也不容易，说难也不难。难就难在那个火候和口感。周家今年要炒的米很多，秦舒还分了好几锅来炒。米都是之前准备好的，没有一滴水。秦舒把米倒进锅里，不停地用铲子翻炒，直到锅子里满是麦香味、米粒变得金黄才算结束。
　　炒米是一项无聊的活计，秦舒却炒着炒着炒出了主意。她忽然就想到该怎么哄柳清柔高兴了。
　　在周家炒完米之后，秦舒提着周家送的猪肉和银子回家，一头就扎进了厨房。
　　她也从家里翻出米来，将米裹上油，然后放在锅子里，小火加热。盖上锅盖的锅子不一会儿就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秦舒老神在在地在一旁听着，听到差不多了就掀开锅盖，一整锅的米花别提有多好看了。
　　她将米花取出来，在锅里倒入水和麦芽糖，小火等锅中的水和糖融在一起变成糖浆。糖浆非常甜，秦舒用筷子沾了一点放在嘴里舔了舔，笑得都弯了眼睛。
　　这时候再把刚才爆好的米花都倒进锅中搅拌均匀，使每一粒米花都沾上糖浆。家中正好有给豆腐整形状的模具，秦舒用模具固定好米花，趁着这糖浆还热，赶紧用擀面杖将米花表面擀平。
　　天气寒冷，不一会儿这糖就冷却了变成了冻米糖。秦舒拿起自己熟悉的菜刀，把四四方方的大块冻米糖切成一块块四四方方的小块，刀压下去的时候，米花还发出咔咔的声音，那是食物在吸引人去品尝的声音。
　　秦舒先拿了一小块冻米糖尝了尝，甜滋滋的糖和蓬松的米花交织在一起，又香又脆。她赶紧抓了一块在手里，跑到隔壁的屋子里去找柳清柔。

　　过年经常吃，以前小时候吃糖的时候还把我牙给粘掉了，来自一个吃货的怨念。我真的好喜欢啃米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