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系女战神》棠初晓

19、十九

　　辰庚的身形已然近到尖利的鬼爪再有半寸便能划破沈定璃颈项处的肌肤，浓黑的雾气在泗水楼中止不住地蔓延，只对准了她一人，九缭方分明动也不动便隔绝了所有的黑气。

　　那些黑气虽不知他究竟是谁，却也能凭借着本能的畏惧而拒绝接近他，左右主要的目标是沈定璃，只要杀了这个女人便足够，至于旁边的狐狸究竟是哪位不透露身份的大能并不重要。

　　庚辰初见他们时还是用着尚为人类的脸，如今暴露了身份，又失去了胡姬，便索性不再掩饰，原本可爱憨傻的小胖脸已然失去了正常活人的血色，双颊深陷面色发黑，皮肤惨白到几乎透明，一看便是个凶狠的厉鬼。

　　哪怕他再怎么厌恶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束缚，但毕竟她保护了自己那么多年，如今竟死在了这些人的手上，这笔仇必然要报！

　　“大姐姐，你逃不掉的，乖乖地让我吃一口吧~”辰庚的话恐怕不是在开玩笑、亦不是故意恐吓，而是沈定璃的血肉当真对他有极强的吸引力，“我保证下手干脆利落，绝对不会让你特别痛苦的。”

　　沈定璃佁然不动，面色却十分难看，嘴角抽了抽，道：“当我是唐僧么，吃了肉能长生不老的？”

　　不带这么玩的。

　　眼见辰庚即将得手，沈定璃不仅没有露出丝毫慌乱之色，反而轻笑了一声，辰庚当时一怔，心道：“有诈？！”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下一刻，灵蛇剑便破土而出，灵活而尖利的剑尖穿透了他的身体，将其狠狠地钉在了二楼的高台旁。
　　她人不能动，不代表剑不能动。

　　在场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足足怔神了许久，不知是谁起了头大喊一声，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嚎哭，泗水楼内登时乱成了一锅粥，二楼女子的筝声被彻底盖住，黑雾迅速褪去，沈定璃立即恢复了四肢的操纵权。

　　灵蛇剑感应到主人的召唤，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确地被沈定璃握住了剑柄，剑尾末梢的部分正将辰庚卷在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好似一道坚固的囚笼，逼迫他镇定下来，动弹不得。

　　沈定璃微抬下颚，笑道：“喂，小鬼，方才不是还挺厉害的么，怎么怂了？”

　　辰庚被气得半死，却败于系统送给沈定璃的仙剑灵蛇下，只得忍气吞声，一声不吭，然而见他却没有太多沮丧的模样，甚至还有几分得意，好像……

　　沈定璃如他所愿跳进了挖好的陷阱一般。

　　“夭寿啊，别走啊，还没给钱呢！”老.鸨在大堂内又哭又骂，可在大白天见鬼这般可怖之事的震慑下，哪里还有人听得到她无助的哭声，早便甩开她的手要多远跑多远了。

　　老.鸨无助地跪坐在地上，一面垂着地，一面哭着冲沈定璃骂道：“都怪你，都怪你，你把老娘的客人都吓走了，你赔我的！”

　　沈定璃对她简直无语，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没功夫陪她唠嗑，便随口道：“我又不是专业背锅侠，想讹钱找别人，边儿凉快去。”

　　老.鸨兀自爆粗口，沈定璃却理都不理她，径自一跃而上，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二楼高台的帷幔前。

　　沈定璃的心跳兀的加快了许多，虽不知是为何，却总在潜意识中觉得贸然掀开帷幔会有十分可怕的后果，且辰庚的反应有古怪。

　　她便事先留了个心眼，点开了系统的商城界面。

　　系统：【是否购买“金钟罩”？】
　　沈定璃：“确定。”

　　金钟罩会为她强行抵挡掉一次任何强度攻击的百分之五十伤害，好东西自然贵，一口气便将她所有的螟蛉石全部花掉了。

　　这毕竟不是传统的网游，死了之后还能重来，为了保护小命，她宁愿破财消灾。螟蛉石没了还能做任务再刷，可命没了便是彻底完蛋。

　　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掀起了帷幔，映入眼帘的不是刀剑、也不是毒咒，而是一张普通的圆脸少女的模样。

　　沈定璃微微一愣，那圆脸少女被她一脸凶神恶煞的神情吓得惊声尖叫，道：“你你你是谁啊？！娘亲救我！”

　　这姑娘算不上多漂亮，顶多是个清秀，属于掉进人堆里找不出的那种。

　　尽管沈定璃从未见过清颜，也能猜到眼前的少女并不是妖狐一族，她的容貌和妩媚诱惑的妖狐差距实在太大了。

　　“清颜在哪？”沈定璃也不废话，居高临下地站在被吓瘫的少女面前，冷冷地道：“说！”

　　少女的身子抖若筛糠，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的是谁啊？我不知道啊……”

　　她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骗人，沈定璃不免愕然，正欲再问，兀的感受到后背处出现了一抹极强的冷意，冻得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是杀意！
　　比方才的辰庚要强上数十倍！

　　尖锐的血红指甲狠狠地刺入沈定璃的背心，只要再深入分毫便能触及她的心脏，剧痛之下沈定璃失声痛呼一声，护体结界立即随着她的灵力而在身体四周凝结而成。

　　人在危难时分爆发出的强大潜力无比可怕，何况沈定璃本便有底子、且天赋异禀，“艮壁”一凝成，女鬼便立即被弹开了数丈有余，大抵她也被伤得不轻。

　　众多厉鬼中，以女性和幼童最为恐怖，前者阴气充足、怨气强大，后者则正因尚未明白人世间的道德和规矩，随心所欲、无恶不作。

　　“卧槽差点凉了……”沈定璃心有余悸，幸好她事先做了准备，否则这一爪子下来她可不得立即见阎王去。

　　那圆脸少女居然是女鬼放出来的烟雾弹，可没道理她没听过“清颜”这个名字啊……

　　眼见女鬼即将再度向她袭来，沈定璃当断则断，一把捞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九缭方，冲女鬼清颜道：“在下先跑为敬，咱们有缘再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九缭方：“……”
　　本以为她会浴血奋战到最后，没想到这货居然选择了逃之夭夭。

　　“废话，打不过肯定要跑，不要命死扛的是二缺！”沈定璃争辩道，嘴上嘟嘟囔囔，脚下却不停，几乎跑出了一道残影，不消片刻便没了踪迹。

　　女鬼妖艳的面容上尽是麻木，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沈定璃离去的方向，良久，她猛地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圆脸少女，双目猩红，更可怖的是她只转了头，身体仍一动不动。

　　是以少女便只能看到她的脖子扭成了极为诡异的角度，甚至可以听到清晰的“咯咯”声——是脖子断掉的声音！

　　“啊啊啊啊————”
　　凄厉的少女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泗水楼。

　　老.鸨啐了一口，道：“晦气！”

　　“唔……”二楼传来的牙齿和骨头摩擦交错的声音听起来令人格外不舒服，却不见老.鸨露出片刻畏惧之色，反而不悦地道：“你别在我这儿吃，弄脏了还得老娘收拾。”

　　女鬼正兀自抱着少女残尸一声不吭地啃着，原本被艮壁结界反弹而受的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她的苍白唇瓣染上了鲜血，比涂了胭脂更为娇艳几分，沦落至此却仍有如此倾国姿容，可知活着时该有多美。

　　老鸨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客栈内，该走的客人都走了个干净。

　　此处虽闹了命案，但最近因厉鬼伤人一事全镇风声鹤唳，官府里的都是普通人类，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放任不管，何况他们想管也管不了。

　　是以，此处只剩下了沈定璃等人。

　　九缭方毛绒绒的大尾巴轻轻扫过沈定璃受伤的后背，原本极深的几个血洞便迅速凝结成疤，疤痕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只剩下了淡淡的粉色，几乎看不出这里曾受过伤。

　　故虞深深地看了九缭方一眼。
　　她和凌钧皆能猜到这狐狸绝非池中之物，然而却并不知悉其真实身份，沈定璃也没有告诉他们的意思，是以也没问。

　　辰庚见自己受到了忽视，便不依不饶地大吼：“放开我！放开我！”

　　小鬼的尖细叫声格外刺耳，沈定璃被他吵得面色发黑，险些一怒之下抄刀剁了他，若不是故虞拦得及时，恐怕这倒霉孩子已然魂飞魄散了。

　　凌坤沉默不语地跪坐在席子上，面色阴郁，全然没有了沈定璃初见他时的意气风发。

　　他如今像极了丧失一切求生欲望、只被复仇支配了全部意识的行尸走肉，除了杀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还是个孩子。”沈定璃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道：“放在现代社会，他最多还是个初中生，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生离死别，真是可怜。”

　　沈定璃将自己今天一天的所见所遇尽数告诉了故虞与凌钧，前者蹙眉深思，后者则沉声开口，道：“我只想知道，除了这个叫辰庚的小鬼之外，我还要杀掉的仇人，是否就是那个叫清颜的女鬼？”

　　他语调冷淡冰冷，眸中尽是残忍的意味。

　　沈定璃正欲开口劝他冷静，却兀的心底一凉。

　　系统给出的任务是“找出真凶”，如今清颜已然现身，没道理任务还没完成。而且这次的任务难度是四颗星，奖励还如此丰厚，更牵扯到了女娲石碎片的线索……

　　“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沈定璃简明扼要地道，“这一切的根源或许另有其人。”

　　九缭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微妙地眯起了狭长的狐狸眼，看不出其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