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浮生若梦同人之许你一罐糖》桑栖

48、累了就放下

　　巨大的枪声盖过了周遭一切声音，罗浮生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刻都停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全都被枪声吓跑，在那一两秒的时间里，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一双眼睛只能紧紧盯着跪在他身边的天星，生怕在下一秒就看见她身上被鲜血染红，毫无声息地倒下去。
　　子弹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擦过天星的耳朵，直直地射进她身后的地板上，那种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恍惚间她似乎回到了罗浮生在美高美被枪击的那一晚，眼前被那一片血红填满，而其他的感官就像是不存在一般无知无觉。
　　空气在这一刻都凝滞了，直到许星程突然爆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惊得人三魂不见了七魄：“哈哈哈哈哈，害怕了吗？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你？我要留着你，慢慢折磨，这才足够补偿你所犯下的错！”说完，他将枪收好，大手一挥，带着人转身离开。
　　顾不上追上去找许星程算账，罗浮生仓皇地从地上爬起来，扶住身体僵硬的天星焦急地查看：“天星，星儿，你还好吗？星儿。。。”左右检查了天星身上没有枪伤，罗浮生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一些。
　　然后是一阵叫人心悸的后怕，罗浮生抱住了天星，两个紧紧相拥的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着，罗浮生想要责备她为什么要去激怒许星程，又想要破口大骂许星程不顾道义，转念又想要说出几句安慰的话语来，念头转了又转，可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没事就好，安全就好，他们还活着，那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之前被许星程带来的人吓得躲到后台的工作人员也都跑出来，躲在角落里目睹了一切也受了惊吓的几个姑娘更是围着罗浮生夫妇俩嚎啕大哭，场面竟然比刚刚还要混乱。尚且还算清醒的林启凯安顿了众人，然后将罗浮生跟天星送回了家，今晚许星程做的一切确实有些过火，他愤怒之余又觉着有些心寒，他们二十几年的兄弟，可今天他竟然觉得有些不认识了他。
　　当事人打算息事宁人，但是许星程这么大张旗鼓地，还是惊动了洪正葆。洪老帮主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罗家，看见两人没事之后又马不停蹄地闯进了警察局长的办公室。
　　许星程敢带着人来他洪帮的地盘对付他洪帮的人，这就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就等于公然跟洪家作对，亏他还一直想着让澜澜跟他结婚实现洪许联姻，如今看来，这许家也根本没拿他洪家当回事。洪正葆从来都不是一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混江湖的骨子里总有那么一股狠劲儿，如果是别的也就算了，如今他们触了他的霉头，那以后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江湖人的血性上来了，把许瑞安的办公桌拍得震天响：“许瑞安，你儿子带着人来我洪帮的地方闹事，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瑞安似乎也是刚知道昨晚的事情，只能尽量先安抚好洪正葆的情绪：“洪大哥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听说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洪正葆哪里会吃这一套，“他都拿枪指着我儿媳妇的头了还有能什么误会？要是是你们警察的正常查案，我们一定配合，但是昨天晚上的情况根本就是他私人的情绪！许局长，我看在我们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跟你来说这些，这件事情，不论是你或者许星程，你们都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这次的事情就算说是许星程在公然挑衅洪帮都不为过，许瑞安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也只能尽量放低姿态好言相劝：“我明白，我也知道这一次星程做的是有不妥当的地方，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洪大哥您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给浮生一个交代！毕竟我们两家即将成为亲家，我也不想为了这些事伤了和气。”
　　洪正葆冷哼一声，“哼，亲家？只怕如今许大公子，我们家洪澜是高攀不上了。”自从许星程从警察学校回来之后就被许瑞安提升为探长，之后的行事作风他也有所耳闻，行事果断不讲情面，倒确实办成了几件大事，但是整个人的性情却变得跟以往大不相同，显得有些冷酷无情。
　　如今东江的局势动荡，洪帮式微，与许家结亲也是为了巩固他们的地位，可如果许星程是现在这个样子，又对浮生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来，只怕已经不再是做女婿的合适人选了，倘若他再屡教不改的话，就算是洪家败了，他也不愿意把女儿再往许家送。
　　洪正葆的心思定了，来这儿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多说无益，他也不再逗留。许瑞安送走了洪正葆，又让人把许星程叫过来训斥了一顿，虽然这事是自家儿子有错在先，但是洪正葆这么跑过来兴师问罪，明显就是不给他面子。
　　不过许星程这次回来之后的变化之大，确实让他有些吃惊，而且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对这个儿子的掌控似乎越来越力不从心，虽然他一直希望儿子能够自己独当一面，但是这种控制权不在自己手上的感觉十分不好。
　　而相比许家的剑拔弩张，罗家的气氛似乎要好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隆冬将至的缘故，天星比起以前来更加懒得动弹，罗浮生总是怕美高美的事情会让她再崩溃一次，但是天星似乎并没有，她只是有些懒洋洋的，心情看着倒是不错。
　　临近年关的时候下了一场雪，东江的江面都结了冰，码头的生意也就停了，罗浮生平日里的事情少了，清闲的日子总是好过，他悠闲地去场子里转了一圈，原本想着回去陪媳妇儿吃午餐，可半途被侯力拉去吃了顿据说即将关门回乡过年的牛肉面，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一进门，罗浮生抖落了一身的寒风，把大衣和围巾脱下来递给佣人，顺嘴问了句：“太太呢？”
　　“太太在花房里晒太阳呢，今天阳光好，花房里暖和的很。”梅姨笑起来，像是已经沐浴在那暖融融的阳光下了，“太太说今天想吃赤豆糕，马上就蒸好了，要不要给您热一盅蛋花酒一起送过去？”
　　罗浮生想了想，一边往花房走一边说道：“暖盅梅子酒吧，太太也能尝一点。”
　　梅姨应了刚要下去准备，又被罗浮生叫住，小声问道：“她今天心情怎么样？”
　　梅姨笑得一脸慈祥，就像是看见自家孩子玩闹：“不错，一早起来看太阳不错就拉着我们把被子晒了，还在院子里唱了几句《牡丹亭》，吃了饭又张罗着自己挑了赤豆做赤豆糕，刚做了一个就说累了跑去花房里歇着了，跟个孩子似的。”她知道罗浮生关心，就事无巨细地汇报了天星整天的安排。
　　罗浮生点了点头，脚步不停地往花房走。他知道天星喜欢种花，当初整修房子的时候特地花重金请人在后院造了座玻璃花房，一开始她还嫌他胡乱花钱，可现在想想这钱花的还真是值了，花房避风又保暖，冬天在里面晒太阳真是再好不过了。
　　花房在后院的向阳角，为了方便天星休息，他还在里头摆了套沙发，而当他绕过那些被照顾地很好，即便是在严冬也郁郁葱葱的草木，就看见自家媳妇儿正躺在大沙发上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温暖的午后阳光透过花房的玻璃洒在她身上，就像是呵护着婴儿的母亲，而她正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裹在一床柔软的毯子里睡得香甜。浮生看着她的睡颜，那纤长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一小片阴影，那乖顺的长发披散成好看的图画，小巧的鼻尖和嘴唇藏在雪白的兔毛毯子下，即便是没看见他也能轻易描绘出那美好的形状。他就这么看着，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来，一边不忍打扰她的美梦，一边却又控制不住要去摸摸她的头发，然后俯下身往她的脸颊上亲一口又一口。
　　于是天星很成功地被他吵醒了。“嗯～你回来了？”刚刚睡醒的声音有些哑，听得罗浮生心里痒痒，一边应了一边凑过去逮住她从毯子里探出来的双唇亲得急切却温柔。
　　天星被裹在毯子里动弹不得，只能随他予取予求，一直被吻得晕头转向了才得以解放。她撅嘴抱怨道：“扰人清梦，你学坏了二当家的。”
　　“谁让二当家的家里有位夫人秀色可餐呢？”罗浮生挑眉，笑得不怀好意，伸手把她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起来放到大腿上，“梅姨说你做了赤豆糕？”
　　天星有些懒得动弹，乖乖地调整了个舒服的角度窝在他怀里，点头道：“嗯，就是突然想吃甜的。”
　　“我让梅姨温了梅子酒，你陪我喝点？”罗浮生被她带的也有些懒洋洋的，抱着她半躺在沙发上，像只猫一样眯起了眼睛。
　　天星又把眼睛闭上了，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抓着毯子的两个角把罗浮生也裹进来，然后趴在他身上再一次昏昏欲睡。
　　等梅姨把吃食送到花房来的时候，两人竟都打过了一个小盹儿。罗浮生先被身边的动静吵醒，他一动，趴在他身上的天星也就醒了。
　　刚出笼的赤豆糕袅袅地散着香气，跟温热的梅子酒的清甜味混在一起，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天星毫不吝啬地称赞了梅姨的手艺，接过罗浮生给她到的一小杯酒，双手捧着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梅姨则十分有眼力见地放下东西就走，不去打扰小夫妻的独处时光，两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她一个老人家那能这么不识趣地打扰。
　　天星吃东西慢，一杯酒刚抿完，浮生已经喝完了大半盅，可是他丝毫没有反应，天星倒先在脸上泛起了红晕。大约是喝了酒壮胆，罗浮生终于把盘桓在心里多日的担忧问出了口：“星儿，你。。。真的没事？我说的是那天在美高美。。。”
　　天星的动作停了那么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直到她把嘴里的糕点咽下，这才放下手中的小酒杯，往他怀了一钻，叹了口气说道：“嗯，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因为前段时间拍电影太累了？”
　　“不是。”天星摇摇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思考自己该怎么去表述。罗浮生也没有催促，一边把玩着她的长发一边耐心等待。
　　“以前，我一直想着老班主收留我，娘和姐姐照顾我，他们对我的恩情就算是我用命去还都不为过的。但是欠他们的是我，而我应该还人情的是天婴，我欠下的不应该连累到你，许星程也没有资格来责怪我。而且，一直以来，我总是觉得戏班存不下去，天婴过得不好，这些都是我的责任，可是许星程的事情让我突然想明白了，这样的责任我担不起。天婴她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是个孩子，每一个决定都应该是她自己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这点我无法改变。她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而不是让我替她承担后果，这对我来说是不公平的。更何况如今还因为这个连累了你，对不起。。。”她说了很多，虽然有些混乱，但罗浮生还是听出了她的意思。
　　他低头亲了亲埋在他怀里装鸵鸟的姑娘，说道：“跟我不用说对不起。而且这次的事情似乎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从没有想过星程会变成这样。”
　　姑娘轻轻笑起来，伸手去抓他玩她头发的手：“那我们谁都不要说对不起了。”
　　“好。”十指紧扣，两人手上的对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是照亮他未来的光，“所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累了，我。。。我不想再因为别人的事情，给自己添麻烦了。。。我。。。”天星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突然有点慌：“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私了？”
　　罗浮生摇头，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欣慰：“不会，你这么做没错。你只是做了一个选择，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着想，时刻为别人考虑的是圣人，而你不过是选择去做一个俗人。俗人挺好，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要开心。”他深知一个人背负一大家子的疲惫，又怎么忍心让他的姑娘去承受这些。
　　“那我们一起做一对俗人，以后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好你，照顾好我们的家，然后再。。。”她原本说得兴冲冲，可是突然就停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尴尬，脸颊慢慢爬上了可疑的红晕。
　　罗浮生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促狭地催促道：“然后再什么？”
　　天星眨眨眼，一骨碌爬起来抓起酒盅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塞到罗浮生手里，乐呵呵地碰杯道：“然后再喝一杯～”
　　看着媳妇那强自镇定却是欲盖弥彰的小眼神，罗浮生等她放下杯子之后才一口干掉了手里的杯中酒，然后一下子将人打横抱起来，引来她的一声惊呼：“浮生你要做什么？”
　　男人扯起嘴角笑得有些邪气，漂亮的眼睛里蒙着一层别样的气息：“做什么？做那个‘然后再’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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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嗷～谁能想象龙哥眼睛里色气满满的样子？！那种眼神光是想都能让我瞬间血槽空空。。。
最后，今天依旧是爱生哥爱龙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