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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不安的年代,怎独善其身 ...

  •   日薄西山,身后是大火漫天,山边几朵红色的晚霞像是被烧着了一样。
      燕雀回林,席拟澜和唐皋也踏上了返程的路。
      “唐皋,你是怎么知道我出门了?”席拟澜顺了顺唐皋的头发,从发顶到发尾,摘去几片落下的树叶。
      他自嘲地笑了两声,“是安神香不好使了?”
      “先生,我不傻。”
      “自北方战起,万花谷谷主东方轩宇下令封谷有一段时间了,您却常常找借口往外面跑……”唐皋沉声说着,低低垂下了眼眸——他有预感,不日,堡里便要回召许多人,他或许要离开席拟澜一段时间了。
      战火突然烧起,毫无征兆。北方的狼牙军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待太原陷落之后,狼牙长驱直入,如同一柄尖利的长刀,向洛阳插来。
      万花谷身为隐世之地,东方宇轩并不提倡谷中人参与天下动乱,但他同时也不限制谷中人的行为。安史之乱爆发后,万花谷持中立态度,谷主下令封谷,唐皇或是狼牙,两不相帮。而为了不牵连万花谷,谷中人入世则不能再报万花谷的名号。
      席拟澜向来是在谷里诊病的,病患们大多是为了青岩妙手的名号,不远万里,风尘仆仆,找上门来。
      正值战事吃紧,大波的流民与病患都往花谷涌来,虽然封谷,万花依旧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席拟澜心慈,或许会在谷口施药诊病,病人多的时候,一整日也看不完,哪里来的时间,哪里来的万般金贵的人,需要他把那些谷前的病患都推掉,跑到万花谷外面去呢?
      这样想来或许是私事。
      可若说到席拟澜最放心不下的事,首屈一指,就是骨生香。

      “……这样,我便知道了。”
      天色已晚,远处已经依稀可见影影绰绰的火光。唐皋抬眼,他的目光越过青山万重,深蓝色的瞳孔里映着那些遥遥的硝烟,胸中一片烦闷。
      如何。
      如何守得先生身边一份静好呢?
      “唐皋,有时候我真宁愿……你再笨一些的好。”席拟澜吻了他的发顶,又重重地抱了他一下。
      哪有这样夸人聪明的
      唐皋顺势仰头,想要冲着席拟澜笑一笑。他牵动嘴角,却没有成功。
      “别笑了,丑死了。”席拟澜伸手蒙上唐皋的眼睛,又隔着手掌悄悄地亲了他一下,“我们快些回去,还赶得上晚饭。”
      “好。”

      ——策藏——有剧毒——慎吃——
      (就是翻脸不认人那种剧毒)

      晨光熹微,窗楣上跃动着点点金光。虽是清晨,却是夏日的清晨,阳光依旧带着火辣辣的暑意。
      昨日一夜宿醉,叶天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想不清楚事情。他却仍侧起身子来,帮李暮雪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李暮雪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岁月静好。
      他想同叶天光唠一唠嗑。
      什么狼牙入关,南诏谋反,都滚一边去吧,他现在只想,同眼前人说一说闲话,乐一乐,如果能偶尔挽手在街上逛一逛,共乘一骑驰骋疆野……这样一同老去,直到白头——便是莫大的幸事呀。
      他缓缓开口,如同讲故事,娓娓道来,“天光,我回来的那天,在长安城郊遇到了一个道长,一个有点儿奇怪的道长。”
      看到叶天光眼中的睡意去了三分,醉意去了五分,李暮雪便在心中好笑,这不还是孩子么?
      “他走路摇摇晃晃的,好像魂都不在身上,但是一身行头又像要出远门的样子。见他要跌进水沟里去,我便——”李暮雪故意卖了个关子。
      叶天光果然心急,他的额头贴上来,急促地催道,“你便如何”
      “我便把先前你嫌毛色有点儿杂的那匹马牵给他了。”李暮雪贴着叶天光的额头顶了顶,把人又给顶回去了。
      “你怎么这么坏!拿着我的东西去讨别的男人欢心,我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好痛……”叶天光借着剩下的五分醉意开始耍泼,嘤嘤呜呜之声不断。
      李暮雪仿佛也习惯了叶天光这样,他掀开叶天光的衣襟帮人吹了吹肩上的伤,“天光,什么醋你都吃,也不嫌酸得牙倒么?”
      “你不要对别的男人好。女人也不行。”
      李暮雪叹了口气,从怀里把之前道长给的符咒拿出来,递给他看,“也不算白送给人么……你不吃亏了吧?”
      叶天光看见符纸上的笔迹的时候愣了一下,眨眼却又接着撒泼。他一口咬紫了李暮雪的手腕,嗔怪,“你们都交换定情信物了!”
      “小祖宗,真没有!”
      “你狡辩!”
      “我没有!”
      “你有!”
      ……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天光,携手白头如何?

      ——曲平——不是——小天使——

      “曲平,帮我去神女湖边上看看我养那群蝴蝶蜈蚣呱太搅基蛇是不是成熟了”是阿姐。
      “抱歉……我没时间。”
      “曲平,帮我去问问昨天和玛布要的弯刀和护腕打好了吗?”是阿哥。
      “抱歉,没时间。”
      “曲平哥,代我去给尕何大祭祀捎个口信吧,行吗?”是阿妹。
      “真的没时间。”
      “曲平……”
      “今天你们别叫我了,我今天有事要办!”曲平背着装了钟乾的麻袋,卯足了劲儿地往族外冲。
      “等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曲平回头,看见了叼着烟袋正在吞云吐雾的阿姐,正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站住,干嘛去”
      “这……”
      见人眼神闪躲,阿姐便悠悠地走过来,拿烟杆捅了捅他背上的麻袋,“哟,真死了赶着去埋呢?”
      曲平挥手掀开了那杆烟锅,嘴能撅得三丈高,“干阿姐什么事?”
      “早跟你说别管了,现在么,你就自己扛个铲铲去埋吧!”阿姐一烟锅砸在曲平背后的麻袋上,顺手还弹了弹烟灰。
      “不……钟道长交代过……只要烧了。”
      “啧啧啧,这才几天,就钟道长前钟道长后了……若是他让你去上天,你去不是去啊?”
      “阿姐!道长是个可怜人!你不要拿他打趣!”曲平抬脚就要往前走,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阿姐给拦下来。
      “呵,可怜人,小五呀,你是不是被你阿哥阿姐宠糊涂了?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可怜人……”
      “他只是不愿让他的心上人知道他死了,这点小小的心愿也不能让他得到满足吗?”曲平的声音大了些,他阿姐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曲平轻轻把麻袋放下,他转身直面阿姐,终于把憋在心底许久的话说了出来,“钟道长是正派人士,却从不对我们有什么偏见,你以为道长个个都像谢珲一样是混蛋吗?”
      “你敢!”阿姐的表情突然扭曲,她被气得浑身发抖,快要七窍生烟。
      曲平没有被吓住,他愈发平静地陈述道,“钟道长的半生都在为他心上人,为了心上人一条活路,他甘愿把自己摆在祭台上用命交换!谢珲敢吗?”
      阿姐被这一句质问镇住,她神色恍惚,口中喃喃,“……他不敢,他不敢……”
      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颤颤巍巍地又吸了一口烟,指尖拂过麻袋,脸上的嚣张跋扈已被尊敬惋惜取代——“曲平,你好好送他一程。”
      曲平又扛起麻袋,“这还用阿姐说”
      望着曲平远去的背影,阿姐搓了搓指尖,一群碧绿的蝴蝶跟在曲平身后,走出好远才飞散了,似乎是在为人送行。

      “回来记得去仙女湖帮我看看!”

      听到这一句,曲平脚下歪了一下,他晓得这跑腿的差事是万万躲不过了,只得答道,“好,好,阿姐,曲平记住了。”

      ——予哥智商不在线,情商也——

      唐予没想到在山门就被拦下来了。
      “沈予坤前辈,钟道长不想见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唐予上下打量人一番,似乎在揣摩这人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一刻钟后,他的耐心终于耗尽,抬脚踹人,不顾阻挠也要往里闯。
      无论如何,他要见钟乾。
      唐予弄出的响动不小,三清殿上也能听得明明白白。终于——惊扰了有的人。
      “沈予坤,纯阳宫不再留你,你走便是了。”掌门人站在高处,一派云淡风轻。
      “敢问,纯阳宫为何不待我掌门。”他站得笔直,若不是知情人,定会以为道和理都在他这边。
      “你不如回堡去问问你们堂首”
      唐予的眉心跳了一下,他被安插在纯阳宫当卧底,并不觉得曾有纰漏,若是有,也不见之前有人驱逐自己,那么……这其实是两个门派都默许的,如今撕破脸皮了,便一定是——
      “钟乾呢?我要见他!”

      【continue】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不安的年代,怎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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