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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炊烟随风去,烽火入冬来 ...

  •   哦豁()悲伤,辣么大

      “唐皋,我要回万花谷了。”席拟澜捏着一把梳子,从唐皋的头顶缓缓地梳到了发尾。
      这人梳头发从来不好好梳,缎带束发也弄得毛毛躁躁,炸成一团,席拟澜见了便再也忍不下去,把梳子从人手里接过来,认认真真地给他梳了好几日的马尾。
      他一度怀疑,过去的那么多年,唐皋是不是随便拿手扒拉两下就把头发束起来了,不然怎么可能炸毛炸到这个地步——摸上去还扎手。
      其实唐皋一直都不喜欢扎头发,但是他觉得席拟澜好像很喜欢他束起头发精精神神的样子,就也没有多解释。
      “你跟我回花谷吧,嗯?”
      唐皋出神地看着手中发带上那个小小的“澜”字,一时没回话。
      席拟澜也不催他,只是伸手,慢慢地打开那些发丛里纠缠不清的结,轻轻地摘下几根开叉的发。秋风从两人中间扫过,掀起几绺发丝,缠缠绵绵。
      席拟澜扭头打了个喷嚏。
      唐皋立马把这人凉凉的一双手抱进怀里去,轻轻搓了搓。
      “好,我跟你去。”
      “嗯……好啦,不用搓啦,我这手就这样,”席拟澜把手从唐皋怀里拔出来,顺手拿起唐皋腿上的那条发带,握起一大捧乌发来缠了几圈,“暖和不起来的。”
      “我心疼……”唐皋小声地说了一句,却戳到席拟澜的心坎上去。
      “哎哟! 我的皋皋啊!不心疼不心疼,我自己捧个暖炉捂一捂就好了,别担心,别担心啊~”席拟澜尾音上扬,带着一点哄小孩儿的语气。
      “……”唐皋半晌无语,“我不是小孩子。”
      “好好好,不是不是。”席拟澜缠完发带,给人紧紧系了个结。嗯,这样看上去爽利多了!
      “堂首不会让我在外面呆太久。”
      “无事,上回我去你们堡里同他说过了……”
      唐皋转过身来,握住席拟澜的手腕用力一拉,把人拽到自己面前来。他的眼睛里又亮起了忽闪明灭的火光,像是恨不得与什么同归于尽,“你同他,换了什么???!”
      “你别急,唐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真的。”
      “先生……骗我。”唐皋猛地站起来顶撞了他一下。
      “难道,先生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吗?”唐皋看着他,问得一脸认真,眼神认真又坚决,俨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席拟澜觉得头疼,这该怎么解释。
      “你是,当然是最重要的东西。”
      唐皋瞪了他一眼,“先生觉得我就是个东西?”
      席拟澜欲哭无泪,我还能说你不是个东西吗???这个唐小皋怎么比糯糯还难哄,咬文嚼字也不是这么个玩儿法啊……绝望俩字儿怎么写,他席拟澜今天算是栽了。

      —深——秋——里——的——风—

      是深冬。
      但不是今年的深冬。

      从北方吹来的寒风凌冽刺骨,夹着战火硝烟的气息,惊起了苇丛中的无数沙鸥。江南的水仍未冻上,红到发黑的潮汐起了又落,河岸边的泥土沾染不详的颜色。
      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初九,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发动属下唐兵以及同罗、奚、契丹、室韦共十五万人,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
      安禄山乘铁舆,其属下步骑精锐绝烟尘千里,鼓噪之声震地,海内承平日久,许久未闻战事,听说范阳起兵,远近震惊。
      没有人会想到,战火一夜之间烧过岸来,如同风助火势,洛阳、潼关相继失守,北方叛乱的军队长驱而入,如同一柄利刃直取长安。
      纯阳宫是大唐国教。
      长安沦陷后,纯阳宫也遭受狼牙叛军的严密监控,虽摄于山石道人的威名不敢妄动,小的摩擦冲突却屡禁不止。
      不知是何人乱嚼口舌,猛地捅出一句“纯阳宫气宗钟乾道长道行三千,在八卦六爻上的造诣已入禁忌无境,得窥天地预见未来。”便撺掇狼牙兵前来拿人。

      【纯阳山门】
      白雪封山,杀声震天,鲜血在白雪撒了一地,艳得扎眼。
      钟乾不愿因自己引火山门,于是收起长剑,打算奔下华山。
      唐予一路护着他且战且退。
      他不是平日里手握拂尘白衣胜雪的那副模样,那些面上的好相与跟和气被一同抛到脑后去,鲜血白骨里浸润出的杀气缓缓地溢出来。
      他高耸的马尾在风声鹤唳中四散飞扬,点足轻掠,魅影飘忽不定,一双暗红的眼眸中风起云涌暗尘明灭,手中暴雨流星凌厉,十指轻牵针翎钉棘。
      若是平日里,他定是不愿意给自己看这副模样。
      钟乾舍不得移开目光,脚下踢到了什么也不知道。
      “钟乾! 你仔细看路!”
      他只笑,不回话。
      如果没有身后的一大群追兵,或许他们就能这样一起,说说笑笑,走遍大唐的壮美河山。
      “哒——”
      耳畔响起细微的机关声,钟乾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冻住,寒凉彻骨。
      “别动,”唐予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这是牵丝,一动即发。”
      唐予伸腿,勾住那条不易察觉的丝线,轻轻推了钟乾一把。
      “你先走,我拆完就来。”
      “不行! 要走一起走! ”
      “傻瓜,快跑 ! ”唐予叹了口气摇摇头,他扔出子母爪来捆住钟乾往身后一甩,“听说后山有处断崖,你小时候天天在那边练梯云纵”
      “崖底等我。”自己从唐予身边掠过时,听见他压低嗓音这么对自己说。

      上一次,唐予在他面前被炮火炸成血肉飞溅;上上一次,唐予在他面前万箭穿心;上上上一次,唐予在他面前落入万丈深渊……
      即使心中甚是明白,这里不过一场梦境,钟乾还是觉得透不过气来。
      究竟,还要看他死多少回。
      钟乾解开身上缠紧了的子母爪,疯了似的往回跑。快一点,再快一点,我能护得他! 我能带他走! 我看得见未来! 我知道哪里是乱世中的桃源!
      钟乾挥剑拨开刀丛人群斩出一条路来,他却没想到,他却没想到——
      长刀破空呼啸而至,鲜血飞溅,唐予往前一个趔趄,趴跪在了钟乾身上。
      “傻瓜……你折回,来做……做什么?快,跑啊……”
      他伸手,像是想要再摸一下钟乾的侧脸,却未料及,背后长刀扫来,连手带头被人斩落在地。

      唐予被人连手带头斩落在地。
      唐予不能动了。
      唐予不笑了。
      他死了。
      没了。

      “不——”
      他声嘶力竭,却无人应答。
      耳边的兵戈之声渐渐远去,钟乾的脑海里只留下了唐予一双带着三分癫狂七分决绝的眼睛。
      “傻瓜……跑啊!!!”
      唐予,我跑掉了。
      那你呢?

      “阿乾,阿乾,醒醒 ! ”
      “ 钟乾 ! ! ! 你睁开眼,看着我! 我在,我在这里!”
      被人猛烈地摇来晃去,钟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意识重重地落回了现实中的身体里。身上被涔涔的冷汗浸湿,胸中气血翻涌不停,一股热流从心口冲了上来,冲破喉咙,涌到唇边。
      “阿乾,你做噩梦了”
      被人握住的手里是一片虚汗的黏腻感,掀开沉重的眼皮看清眼前人,钟乾用力把嘴里那一点腥甜咽回肚子里去。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
      他还活着! ! !
      “予坤……我想喝水。”
      沈予坤亲吻了一下钟乾的额头,轻轻拂开他额角沾着冷汗的发丝,“好,就去。”
      沈予坤起身要去为钟乾盛水,却没想到衣角被人拉了一下,他回头,只见钟乾弯着眼睛冲他笑,“快点回来。”
      “好。”他替人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临走时仍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却只看见钟乾对他笑,于是他也冲那人笑,“马上就回来,跑着回来!”
      “噗,你小心别摔。”
      “好!”

      屋外,月光撒在皑皑白雪上,没有一丝温度,只映射一片清冷的光。沈予坤疾步穿过长长的走廊,去为钟乾倒一杯热气腾腾的水。
      屋里,只剩下钟乾一个人,安静得听得见发丝落在地上的声音。他听见自己的呼吸,也听见自己的心跳,又缓又长,也十分有力。
      透过窄窄的窗户,他看见了天上那轮惨白的月亮,于是,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唐予,我将成为你的山河。

      [大可爱们,尊重一下简介里的be]
      [意思意思哭一哭好吗?求你们了]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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