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 折腿笼花》季骕

12、席拟澜唐皋，开始动心了

　　窗外已经不飘雪了，是华山纯阳少有的晴天，暖风闯过窗框来，投下一小片金灿灿的阳光。
　　席拟澜在唐皋的屋子里伏案写字，他的头发没有束起来，像一条墨色的瀑布，流淌到地上。
　　“席……先生”
　　唐皋第一次这么叫他，席拟澜有点儿受宠若惊。
　　“嗯，什么事？”
　　“抱歉，”唐皋肚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还是只憋出来两个字。
　　席拟澜笑起来，“没事，我也有不对。”其实他不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很讲道理的，“以前师父也常常训我耐心不够，要体谅病人。”
　　瞧着唐皋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席拟澜便搜肠刮肚地找话同他讲。
　　“那个，小唐啊，你……”
　　“我叫唐皋。”
　　“我知道，小唐，我问你啊，你是不是很爱吃甜”
　　“……”没话说就不要说了，唐皋抬眼看向席拟澜，解释道，“不爱吃，我吃辣。”
　　“那你的名字怎么这么甜”
　　“……”聊不下去。
　　好在沈予坤即时出现，结束了这场令唐皋浑身难受的谈话。
　　“席先生!您快去看看，小乾他一直在吐，什么都吃不下!”沈予坤一脸急色，催促着席拟澜。
　　席拟澜唰的就站起来，一路小跑到了隔壁。
　　床头摆了碗清粥，没动几口的样子。钟乾两手撑在床沿上，肩头耸动，明明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东西了，还是呕个不停。
　　席拟澜捏了捏钟乾的手腕，面色一变，回过头来冲着沈予坤就是一顿破口大骂，“你干的好事!我昨天说的话都是放屁是不是!劳资就没见过你这种人!满脑子想的什么……”
　　“我……”
　　“还你别进来，出去。”席拟澜一脚将人踢出来，砰的一声关上门。
　　沈予坤呆站在门口，怅然若失。
　　唐皋盯着门口的沈予坤看了一会儿，试着喊了声，“前辈？”
　　沈予坤回转头来，冲他“嘘”了一声。他四周看了一眼，没有人，才又走进唐皋的屋子里来。
　　“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他看了一眼唐皋惨不忍睹的背，又叹气，“唉算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怎么办还说你。”
　　“您和钟道长……”唐皋想起昨天晚上隔壁传来的奇奇怪怪的声音，突然闭嘴了。
　　“怪我，”沈予坤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小皋，这两年过得怎样？骨生香……”
　　“劳您费心，还好。”唐皋不想提这个事情，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沈予坤的话，并且有点儿想让他出去。
　　沈予坤很识趣，有的没的叮嘱两句就掩上房门离开了。
　　窗外传来悠长的鹤唳声，也偶尔听到隔壁传来两声沉闷的呻/吟，不过唐皋有种感觉，只要席拟澜在这儿就不会出什么事。
　　为了晾干背上的烧伤，唐皋裸着个上身，但席拟澜说怕受凉，愣是给他点了个暖炉。其实没必要的，他在大雪里埋个一夜不也没事吗？而且，好像现在有点暖过头了，晕乎乎的。
　　案头上点了一柱席拟澜的安神香，是那股熟悉的陈墨味。嗅着这股让人莫名安心的味道，唐皋觉得有点儿发困，于是他竟然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时已过日中。
　　席拟澜给他带了份午饭过来，放在案头他够得着的地方。
　　唐皋愣了一下，没动。
　　“你是三岁小孩吗，还要喂的”
　　“我……”
　　席拟澜一拍脑子想起来了，这人背上有伤，起不来。于是他拿被褥来垫在唐皋的胸口和肚皮底下，让他能腾出手来吃饭。
　　“谢……谢”，唐皋还不太习惯跟人道谢。
　　“没事儿，”席拟澜摆摆手，“吃完一会帮你洗个澡。”
　　唐皋吓得手一抖，差点连饭带汤糊他脸上。
　　“紧张啥，就擦一擦，你这样的，也没法把你泡桶里头去啊。”
　　“要注意个人卫生嘛，再这么摆两天，就是条白净的猪肉，也放臭咯。”
　　唐皋面上一抽，怎么能拿他跟猪肉来比。
　　“你先吃着，先吃着，我去给你盛水。”席拟澜起身就出门去了，不一会儿，外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唐皋叼着根骨头，时不时嚼两下，说不出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
　　席先生端着盆子走进门，坐在窗边看唐皋吃饭，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上次这刀恢复得不错嘛，现在能说是怎么弄的了吗？”
　　“我扎的。”
　　“你自残不是我说你，小唐啊，你说你好好的……”
　　“出任务的时候发作了……”
　　意识到唐皋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席拟澜的目光暗了暗，他突然对唐皋道了声，“对不起。”
　　唐皋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
　　“戒了吧，骨生香。”席拟澜看向他的目光里夹着八分哀求两分期待，可是唐皋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席拟澜忽然变得有些失魂落魄，唐皋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看着席拟澜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太好受，甚至有点想把手伸过去摸摸他的头，等唐皋回过神的时候，他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吓了一跳。
　　“唉……下次再说吧，”席拟澜马上收起那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又春光灿烂地笑起来，“洗澡吗？小唐。”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唐皋放下碗筷，惊恐地想翻个身转过去，可他试着拧了一下腰就开始倒抽凉气，真是……哪儿动都疼。
　　“你别用力，我帮你翻。”
　　席拟澜走过来弯腰下，把垫高了的褥子都从人肚皮和胸口底下掏出来，然后他握住唐皋的侧腰和肩头，帮唐皋侧躺起来。
　　席拟澜躬身把水盆端到高凳上的时候，一头长发跟着往下滑。发梢撩过鼻尖，唐皋打了个喷嚏。
　　“嗯？受凉了”
　　“没……”唐皋实在不好意思说这是你头发撩的。
　　拧干的毛巾冒着热气贴到皮肤上来，唐皋不自觉的缩了一下。他不习惯挨人这么近，也不习惯受别人照顾。
　　太近了。
　　唐皋心想，他对他所有的病人都这么好吗？
　　“嗯，是啊，哪里不对吗？”一边说一边拿毛巾擦着唐皋的胸口，皂角的气息一股一股的往唐皋鼻子底下飘来。
　　完了!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先生宅心仁厚。”
　　席拟澜看上去好像有点高兴，“原来你会夸人啊，再夸两句来听听，”席先生拿温水抹完一通，又从头到脚给唐皋按了按，美其名曰，通经活络活血化瘀。
　　不得不说他按得还挺舒服的，于是唐皋也不吝啬地又夸了两句，“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席拟澜乐了，他也回夸了唐皋几句话。
　　“你这身皮肤手感真好，白腻白腻的，捏着跟揉团面粉似的，就是肉少了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在低头找什么药膏，所以也没看见唐皋黑地跟锅底一样的脸色。
　　窗外又开始落雪，屋里温暖如春。明明应该是酷热的暑伏，山上却凉得像是入了深秋。四季都颠倒了模样，可冥冥中，有些事情正在悄然萌发。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