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是谁的天帝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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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我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润玉一句出事了，便不顾暴露仙家身份的危险带着我施了御风术飞着赶了回来，可惜，我们还是来晚了。
全村三十余处帐篷在一场大火中焚烧殆尽，只余些许麦秆的残渣在风的作用下伴着火光哔啵作响，光秃秃的铁架更是被吹得摇摇欲坠。
而火势已然沿着无边的草原在蔓延，火光映彻夜空，那色彩竟有几分诡异扭曲的艳丽，灼人的热浪卷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扑面而来，我竟不知何时被熏得满眼泪光。
还会有人活着吗？仅仅离开半个月的时间，百余条村民鲜活的性命就这样在我面前化为灰烬，让我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谁知，在我做出反应之前，身边传来了润玉撕心裂肺的呐喊。
随即，一声清越的龙吟响彻天际，漫天暴雨倾盆而下，山火逐渐被压制，不消多时尽数熄灭。
透过层层乌云，银白色龙身在月光中若隐若现，我呆愣地立在原地望着天空，他... ...他是龙？
“润玉，润玉，你还好吗？”来不及细想他是何时恢复了小鱼仙倌的心智，也来不及追问他为何对我隐瞒真身，我只小跑着跟随他那深入村落的身影。
他的脚步透着些许凌乱，却又坚定地一步一步向前，在泥泞的雨水中翻寻着每一具烧得不变人形的尸体，再逐一对着那些没有生命的躯壳灌入强大的仙家灵力。
“润玉，润玉！快停下！你快停下！他们...他们已经死了！再这样下去，你的灵力会耗光的！”我跑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试图让他住手。
却在他回头看我的一瞬间愣住了，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的目光——无助、自责、愤怒、执拗，血红色快要从他的眼底溢出。
“不会的，无忧，他们怎么会死呢，无忧？”他指着身边一具小小的焦黑躯体道：“就几天前，小花还向我许愿要一个新的风车，还有...还有小牛,小牛他许愿下个月让他阿爹带着他去城里的集市转转，阿土伯希望给他儿子找个漂亮的媳妇，李婶儿，李婶她家的母羊就要下小羊羔了... ...”
“润玉，润玉你别说了... ...”我有些泣不成声地阻止他，他说这些的时候越是平静，我就越觉得锥心，我要如何面对他那绝望又希冀的眼神。
“我还未来得及帮他们实现这些愿望，他们怎么会死呢？你说对不对？”
在我不知要如何回答他之时，尘土瓦砾中忽伸出一只手，我连忙将人拉了出来。
“古婶？”看那人没被火灼伤的半张脸，我辨出她竟是常给我和润玉送饭的大婶子。
“阿山兄弟，你们...回...回来了啊... ...”古婶露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的残破表情。
“古婶，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是谁放火烧了村子？”
“我...我不认识那些人，他们来了，见人就杀... ..，咳，穿... 穿着黑色的衣服，还带走了卿天... ...”我见古婶说的艰难，连忙给她输了些灵力护住心脉。
“不...不必为老婆子我白费力气了，都，都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你们夫妻俩...让我照顾...卿天,能等...等到你们回来，也算... ...也算有...个...交代了... ...”
“婶子，婶子！”随着古婶的话音落下，这场劫难的唯一幸存者也不复于世了。我伸手合上了古婶的双眼，内心似有千钧般沉重。
只听耳边润玉哽咽着轻声道：“是我害死了他们。”
“不，你没有，这怎么能怪你呢？”
“怎么不怪我？如果，我没救下魔族公主之女，如果，我没拉着你拖延时间，这些无辜的百姓，就不会死！信仰我的、依赖我的，都死了，背叛我的、辜负我的，却活着！当初，八百里洞庭如此，如今，一个小小的村庄亦如此！我曾以为，是因为我不够强大，可现在看来，即便是万人之上，信我的子民，我依旧保护不住！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孤独无伴的煞命？”
“小鱼仙倌你说什么呢？”看他这般，我心中快要急疯了，可我嘴笨，越是着急就越是不会安慰人，只得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躯，“你还有我呀！”
他的手轻抚上我的脸颊，“觅儿？不，不是。娘，娘亲？不，不是！你们为什么都要离开我、抛弃我？！老天爷！你为何要对我如此苦苦相逼？我明明已经放弃了一切，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
“死，你们都该死！统统都该杀！杀、杀、杀！”
他忽然挣开我的怀抱，唤出一把光华万种的纯白色宝剑，在空中胡乱劈砍，威力无穷，顿时周围山摇地动，我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而他却毫不顾惜，继续挥舞着宝剑向前。
我勉力在泥水里一路匍匐着前行，抓住了润玉的脚踝，“停下，快停下！不要... ...”
他停下动作，低头看我，满眼的血红，神情似是有些迷惑。
我正待再劝，此时却由远及近赶来几个骑着马的黑色身影。
“不，你们别过来... ...”
不待我说完，润玉已经反手一剑将前面的二人斩于马下。
我顾不得一身的伤痛，拦在其余几人马前：“你们还不快离开！”
“我们是十里外黄关寨的猎户，见此方向火光冲天，特地赶来查探情况。敢问发生了何事？”
“你们...快走！”以我低微的修为，根本挡不住润玉这个修了万年的天神的威压，胸口气息一滞，一口血喷在了几欲破碎的结界上，结界遇见了我的血，泛出奇异瑰丽的红色光芒。
“神！是天神降罪了！走，我们走！”后赶来的人看见这诡异的场景，纷纷掉转马头。
“想走？没那么容易！”润玉轻轻松松地破了我原本就已脆弱不堪的结界，再挥下一剑，竟是用了十足的功力。
转瞬间，十数条人命便祭了赤霄剑。
“不！他们，他们是无辜的！润玉，润玉你醒醒！你不能再杀人了！”
他麾下第三剑，剑尖堪堪停在我的眉心。
“一般...受过严重创伤的患者都会创造出一个强大的保护型人格或者偏执的暴力型人格，可是按你的说法，他并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刘神医的话在我脑海里回响，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你不是润玉，你是他的第四种人格对不对？”
“让、开！”
看他的神情，我是赌对了。
“挡我前路者杀！害我至亲至爱者杀！违逆我心意者，杀！”
“你以为你这样肆意妄为是在帮他？你若再想滥杀无辜，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记得，神医说过其他人格了解主人格的一切，我只好再赌一把，就赌——他对我的心意。
“不自量力！”他缓缓抬起手中剑，眼中杀伐之意决绝。
还是赌输了吗？我闭上眼睛，等着被剑穿透头颅。可是过去许久，预想之中的彻骨冰凉并没有到来。睁眼，我竟在一个人的怀中。
怎么会是他？
“突兄？你还活着？”不对，羊肉串小哥就算命再大也是个凡人，如何能从润玉的剑下救得下我？我心思急转，“突尔拜...兔儿白...？你是... ...玉兔仙？！”
“哼，还不算蠢到家么！快跟我走！”白玥一撇嘴，欲带我离开。
“你一直跟踪我们？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能跟你走，小鱼仙倌他... ...”
“小鱼仙倌？”听见这个称呼，白玥很是讽刺地一笑，“能够布云施雨，又听得到村民祭夜节的许愿，还可手持赤霄宝剑施展自如，你以为...他是谁？”
“我... ...”答案呼之欲出，我不是想不到这些，我是逼着自己不去想、不去深思与追究，因为，我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有着那样尊贵身份的他。
润玉看着白玥环着我的手臂，面色又是一冷，“阁下终于肯现身了，你若再不出现，我便当月宫上住着的不是玉兔仙子，而是缩头乌龟了！”
他一早就察觉出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刚才对我挥剑欲砍是故意做给他人看的？
“你勾结魔族，伤害无辜，拐走鎏英之女意欲何为？”
“呦呦呦，我说，你可别给人家随随便便就扣这么一顶大帽子，我不过是受老友所托，代为照看着点她罢了。至于你说的那些罪行，若想强加于我，还请拿出证据来。若是拿不出... ...人家可要带着小无忧先行一步了。”
“放开她！”润玉眼神冰冷森寒，赤霄剑缓缓举起，卷起万千冰刃的寒锋。
“我放开她？那么，你又能带她逃去哪呢？我的——天、帝、陛、下！”
最终，白玥那妖娆的嗓音还是一字一顿地道破了那人的真实身份。
在小鱼仙倌没有否认的那一瞬间，我好像听见自己身体的某处“咔嚓”一下，裂开了道口子，冷风争先恐后地寻着它直往胸口里灌。我失魂落魄地直直望着对面，似是在看他，又似是哪都没看。泪，无声而落。天帝陛下，你骗我骗得好苦啊！
“无忧，你听我说... ...”小鱼仙倌欲上前来，却噗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若不是赤霄剑撑着，险些跪倒在地。
润玉先是化回原形降下暴雨，再是耗损灵力救人续命，而后又疯魔般手持赤霄乱劈乱砍，想来，此刻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可他依旧欲施法强攻。
“不行，玉兔仙，你快放开我，我得救他！”
“他可不需要你这个伤残来救。”随着我耳边这句似玩笑似告诫的话语响起的——是从高高的云端传来的那震彻天地的“天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
好像，我晕过去前的最后一眼，瞧见了在一众天兵天将的簇拥下，我的那个心上人软倒在了位端庄美丽的女子的怀中。
还真是刺眼啊。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是谁的天帝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