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断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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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
这几乎是商心本身的一部分了。
商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喜欢它，或是厌恶它，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无可置疑的。
商心早慧，从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须发皆白的老者，他便一跃而上，成为一名无数人艳羡的存在。
“陆冰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商心稚气又平静的面庞上浮现一丝疑惑。
商心的石剑仍然以无声的方式震慑着众人，似乎只要陆冰凉说错话，那剑锋就会将陆冰凉劈成两半。
陆冰凉的身体没有一丝颤抖。
呼吸均匀。
气息平和。
一尘不染的白衣。
他看去不再像是凡人，但是只是看上去。
“是为名还是为利？”
陆冰凉先是摇头，又是点头，这让商心的困惑更重了。
是也不是？
陆冰凉说：“自然是为了别的东西，但没有二者，那什么也不是。若要渡河去看到那对岸的风景，就要造船，就要淌水，这个过程势必会沾污衣袍，因为没有人一开始就能飞过去。”
就是商心也不能，因为商心还是人。
只是这些东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商心的眉毛皱得更紧。
“看来他一点也不喜欢陆冰凉的说法。”点星子道。
“商心要出手了吗？”莫潇湘问。
“是的，他要出手。”点星子昂然答道。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剑贯白虹，势如暴雨。
几乎是一整座山峰压下，陆源敢肯定，那石剑本身远比看上去有分量太多。
甚至在倾轧的一刻，陆冰凉还是纹丝不动。
他很有条理地向商心继续方才没有说完的话，可惜听的人已经不打算继续听下去。
呼吸在瞬间停止。
剑修们睁大眼睛去看伤心这惊天动地的一剑，这实在……不该是筑基期能挥出的一剑，他们开始暗暗把这一剑和平生所见的剑势作比，谁更厉害？
陆源的呼吸也停止了。
不过他是因为本身的缘故,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得不改变气息以适应。那一剑搅动了空气里的灵气，也将论剑台下，经年累月的剑气一步步拔升起来。
五十年……
六十年……
……一百年！
这千百道各有不同的剑气，以惊人的一致，从暗不见底的地下，发出兴奋而喜悦的鸣响。
陆源知道这一次并没有来错，这一趟本就是为了商心而来。
商心的天赋神通似乎和剑为相容。
前世伤心据说以一剑，引出了论剑台下万剑齐鸣，即使，即使拥有天赋神通，这仍然引人直吸凉气。
陆源觉得这一次自己能够吃个饱。
至少是个半饱。
他的皮肤开始以飞快的速度吸纳这些涌动的剑气，数十股剑气顺着骨头，一直流动到脊背，直到被那一截莹莹发亮的骨头吞没。旁人若是看到他的吸法，只怕眼球也得惊掉。
能够同时吸纳四五道剑气，就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速度。
那些内门骄子们，也不敢夸下海口，一口气吸纳七道以上剑气。
不仅需要炼化，还需要补气。
剑气的威势仍然在攀升。
这一次已经冲出石台，几乎每一名修士都能立刻察觉。
“这……只怕已经超过两百年了。”王眸眸还是有些眼力的，她迅速得出结论，尽管她一点都不喜欢承剑派那些清高又虚伪的货色，可对于商心，她也只能发出喟叹。
商心的确厉害。
……这一点她是心服口服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锻体啊！”
修士们回过神来，纷纷盘膝坐下，运转起功法来，生怕浪费这难得的剑气。
陆源是不需要打坐的，不过他也跟着装模作样坐下来。
沈清的脸色似乎白了白，他转过身，却是要离开。
陆源大概知道些缘由。
沈清的目前的身体已经受不得大折腾，锻体更是天方夜谭，前世陆源遇着这杀神的时候，气息可没这样虚弱。
修士们开始争夺场内的剑气，陆源假惺惺一副虚不胜补模样，背地却如脱缰之马，一发不可收拾地一把将地底剑气揽入怀中。
“咦？怎么没有呢？”一旁的修士嘀咕着把屁股挪到别的风水宝地去了。
只可惜那些不挪窝的。
“天杀的！气呢？气呢！”
“哪个搞鬼用法器把剑气收进去了？！等爷爷我揪出来你就死定了！”
陆源跟着捶胸顿足，义愤填膺。
最后此地气也没了，陆源又混迹在人群之中，一同“搬迁”到隔壁那块宝地去，一群人仿佛逃难的，左右流窜。待陆源将第二块宝地的剑气吸纳，这支浩浩汤汤的队伍继续壮大。
一支怨气冲天，脸如锅底的队伍。
这下子别的修士不乐意了：“去去去！你们把气吸干了就别过来，贪多嚼不烂。”
但问题是老子就吸了两口！气呢！气呢！
双方心中发出同样的悲鸣。
“我们吸的？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运气了？？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这地吸干！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一人怒道，“难不成还是你们作祟，不让我们吸纳一点剑气！”
他的话语迅速提醒起一些人来。
他们想起双方的陈年过节来。
“奶奶的王八蛋！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xx门的，上次和我们抢过妖兽那个！”这是宗门纠葛的。
“你你你！你还记得我吗，我就是那个被你抢了未婚妻的绿王八！我今日定要断了你的孽根！”这是个人私怨的。
“啊……你……我记得你的，刘兄，你上次用我的法器金波盆洗你那双臭脚！”这是鸡毛蒜皮的。
总之此地剑修几乎都来了，彼此间认识也是不奇怪的。
这样一吵闹，那火气也就上来了。
还管什么剑气不剑气的，先打了这些个王八羔子再说！
双方混战。
陆源挠挠脑袋，也不想挨拳头，只好往另一地一钻。
此地片刻之后也爆发出哀鸣：“！”
“你们打什么打！到底谁做的手脚！！”
可是那边的修士也是剽悍，叉腰骂起来，风度抛到九霄云外：“不打就滚！什么谁谁谁，说不定就是这群王八羔子搞的，都是卑鄙小人！”
说着，指着对面修士。
也不知是你的拳头打到我的脸，还是我的脚踩到他的裆，还是他的脑袋撞你肚皮上，三方混战就这么荒唐又乱七八糟地展开。
陆源叹口气。
觉得自己仿佛一尊瘟神，走哪哪打。
可真没人想到陆源身上，陆源看着弱不禁风，文文秀秀，见着干架的几帮子人还要掩面而躲，活脱脱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第四块地，第五块地……
规模宏大。
管事的承剑弟子们也终于注意到这片区域的混乱，纷纷御剑而来，大声呵斥，将几名打得你死我活的修士原地一捆，拖出去扔掉。
陆源越发愧疚起来。
“我怎么就这么优秀呢？罪过罪过。”
陆源觉着差不多了，要是再吸纳剑气，只怕会引人注意。
他现在到底只是炼气四层。
哪里有炼气四层这样生猛的呢？
只怕会被那些厉害家伙生吞活剥，甚至动用搜魂之术，得不偿失。
……
“三百年剑气！”
这一次的动静终是惊动了长老级人物。
“这根本没有过记载……论剑台遇到过最妖孽的也只有寥寥几人跨过这个分水岭！”
有人问：“林惊雷呢？”
这个被遗忘了许久的名字唤起各方长老的回忆，“林惊雷……四百年剑气！”
一疤面老者道：“兴许商心能越过他去。”
越过四百年是什么？五百年？或者更多？早知道商心天才，却不知道他这样天才，长老们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若是早些发现商心……
“哼！”
一声冷哼掷在众人心间，在座都是金丹后期乃至元婴期的存在，可这样一声却撞得他们心神不宁。
“沈不逾！”
来人挎着把歪歪斜斜的剑，头上戴着斗笠，裤腿高高挽起，露出一双赤脚来，倒像是个要下地插秧的农夫。
这……这成何体统？！
斗笠下露出一双明亮且锐利的眼睛，面目倒是模糊，看过一眼便不再记得。
沈不逾并不管他们气的如何，只是光着脚踏在云霄上，微笑道：“若是你们来教商心，只怕是倒拖后腿，承剑派那些家伙虽说迂腐些，可不会误人子弟。”
“当然，也同样是拖了后腿。”
他扬手一指，“你们且看着。”
伴随他话音落下，那剑气攀升更高，几乎直插云霄。
这样的威势……
“五百年已经有了。”沈不逾淡淡道，“谁可还记得论剑台的年份？”
疤面老者倒也不怎样忌惮沈不逾。
只是微眯起眼睛，“八百年。”
“你的意思是商心能将全部的剑气拔起么？八百年……”不想还好，一想只是赫人。
“已经达到八百年了——”沈不逾顿一顿，称得上英俊的面庞笑意敛去，越发凝重。
“不，还有东西被引出来了。”
“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仅仅只有一瞬，我，绝不是对手。”
沈不逾都不是对手？那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呢？论剑台底下到底是什么？为何祖师当年没有察觉到这样的存在？
一个个疑问不断抛出，众人脸色也越发凝重。
已经没有人在意商心的能耐了。
论剑台下那可怖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疤面老者皱眉：“要终止比试么？”
沈不逾摇摇头：“自然不能，这几百年延续的惯例和这存在似乎有隐隐的联系。”
他舒展开眉眼：“行了，看看商心吧。”
众人这才将心思放回来，只是没那么专注了。
商心的石剑在坠落之中不断收缩，可是气息却越来越内敛，直至不再泄露半分，可以想象到这一剑所蕴含的力量。
陆冰凉甚至仰头看看那剑尖。
然后他拔出那把被震飞数次的蜃楼剑，毫无章法地向上挥出一剑。
商心的剑，断了。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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