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忠犬培训上岗计划》你也不吃青椒

33、被点守宫砂

　　“噗——”原本低着头的火豸突然喷出一口血雾，沾染了发旧的蓝袍。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情霜反应更加激烈，她连忙扑过去，抓住火豸的双肩，如连珠炮一般急急发问道：“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下手太重了？打伤你了吗？快叫我看看！”

　　火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摆摆手，道：“我方才已经同你说了，我大限将至，已经来不及了……”那白须沾染鲜血，鲜红刺目。

　　情霜连连摇头，惊慌道：“不行不行，我将灵息渡还给你！”

　　火豸加深了笑容，柔和道：“之前我脾气太不好，总是对你不够体贴，现在我有些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不不，你别说话了！”情霜双掌结合，往火豸胸口推去，但是一团跳跃的灵息只在她手掌间游走，根本无法注入火豸体/内，那阵阵灵流好像遇到一堵墙，被隔绝了开来，也好像打中了一团棉花，软绵绵没有着力点。

　　“我说了，来不及了……”火豸惨笑道：“我的经脉早就断了，现下阳寿也将尽，以后你就不必……不必为我烦忧了……”说着，他口中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气息也羸弱下来。刚才那一啸，恐怕是他最后一丝护体灵蕴了。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呢？！”发现度息无用的情霜哭了，她气愤地双拳掼地，自责起来：“都是我不好，我什么都不知道，却一味纠缠你，怕是你当初为了救我，强运灵力，自损导致经脉受损……我太可恨了！”

　　“没事……这是我的劫，和你没关系……之前无论五雷灌顶还是刀山火海的天劫我都扛过来了，但你这一劫我渡不过去……对不起，不能陪你吵架了……”火豸一双手臂抬起，似乎想摸摸情霜的脸，但最终还是软软地垂了下去。

　　情霜扑了过去，一把将须发斑白的火豸抱在怀里，将那只失去肌肉弹性的嶙峋手掌按在自己脸颊，但稍稍松开，那力竭的手掌便低垂落回地面。

　　眼泪断了线一般滚了下来，那悲戚恸哭的声音在洞中幽幽环绕：“别——别抛下我一个人，当初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在塔里了，你待我那么好，我什么任性的要求你都可以迁就，可以满足，现在我让你你活过来啊！活过来就行！”

　　他怀里的火豸已经渐渐失去了生气，浑身的灵息渐渐消散，周身渐渐莹白，只剩个半透明的人影将头埋在心上人的怀里，四肢百骸都瘫软下来——他怕是再也说不出任何能让她开心的话了。

　　他们在阴阳相隔之前，并未留下一丝温和相待彼此的回忆。

　　情霜好似不能相信一般，抱着火豸，瞪着一双已经空洞无神的眼睛，梦呓一般道：“当初我刚进来，每一天都想出去，但是这里结界强大，我拼尽一切出逃，险些就化作一缕飞灰，你冒着自减修为的风险救我，悉心教导我，但是我还是想出去，直到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你又离我那么远……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想出去，和你一起出去。”

　　洞中一片狼藉，满地破碎的石屑，洞壁上的幽光，地上的鲜血，有情人眼里的泪水，组成了一幅凄厉婉转的画卷。

　　庄缡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了一下，他似乎有些明白感情这个词的沉重，感情……怕就是这样操控一个人，将心牵挂在另一个人身上，哪怕生死也不能将之离散的力量。

　　玉无殇也微微敛目，似乎在思索什么。

　　洞穴里回荡着情霜恸哭的声音，从犀唳到悲戚最终到了几不可闻的低泣，这一转变，似乎也说明了她终于明白了一个残忍的现实——他的心上人回不来了。

　　庄缡不忍，上前一礼，道：“前辈节哀顺变。”

　　情霜缓缓抬起挂满凌乱泪痕的脸庞，仰起头望向庄缡，眼睛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玉无殇颀长的身子将庄缡挡在身后，做好了情霜突然发难的准备。

　　这情绪不稳定的母大蛇极有可能随时暴起发难，并且每一次怒火滔天而起的点都很难抓。

　　没想到那泄了气的大虺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抹了一把脸颊的裂痕，苦笑道：“我任性害人，很可恶吧？”

　　庄缡没想到她这样问，思索着要怎么回答。还没想到如何措词，就听到玉无殇道：“是。”

　　这一句回答的干脆利索，让情霜愣在了当场。

　　许久，情霜咬了咬牙，道：“是我，都是我任性闹的，我要付出代价，但为何偏偏是他……”

　　庄缡从玉无殇身后绕出来，道：“不如前辈带着火豸前辈出塔而去，不要在这里触景生情罢。”她之前怕也是一直都需要出去的吧，只不过火豸身负职责，不能放她而去。

　　“不了。”情霜高傲地扬起下巴，道：“既然他走了，我就接替他做这镇塔之人，将他未完成之事，继续做下去。”

　　庄缡叹息道：“但凭前辈抉择。”

　　“你们还要下塔而去么？”情霜抱着怀里的人，眼神茫然前望，并没有视线焦点。

　　庄缡道：“是，还望前辈成全。”

　　“我才不想成全你们。”情霜突然满眼嫉妒与怨恨地瞪向并肩而立的庄缡与玉无殇，但很快，她又闭上了双眼，低头抱着火豸，冷冷道：“可我懒得管，随你们去吧。”

　　庄缡道：“多谢前辈！”

　　“谢我作甚！”情霜冷哼一声，并未抬眸，语气恹恹地道：“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镇塔之人之所以留在一层，是因为此塔只有一层一个出入口。随你们朝上而行或向下而去，除非有灵息强大之人耗费元神将你们传送而出，否则你们根本没有机会离开此塔。趁现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们还有从这个门走出去的机会，如你们再往下走，我不保证你们会遇到什么，而你们再折回，我也不会轻易放你们出去。”

　　钟乳石洞穴链接的天然且狭长的甬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朱红色大门，门上钉着颗颗明黄色的圆润铜钉，高大巍峨，门扉上还有淡淡的灵流转动。而从甬道看出去，也就只能将高大的红色大门看个小半截。

　　庄缡与玉无殇对望一眼，不需要过多的话语交流，很默契地异口同声道：“晚辈仍要前往，请前辈包涵。”

　　一直安静地要被遗忘了的祝年连忙跳起，急吼吼道：“走啊！出去啊！有这样的好机会你们还不出去，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哼，有人送死，这便好的很！”情霜冷笑，一脸寒意森森。

　　“你们不走，那我走啦！”祝年一蹦三尺高，不断拿眼睛去瞟情霜的反应，好在情霜悲痛麻木，不然一定亲手将这个生出外逃心思的妖怪撕成碎片。

　　“我可以走吗？情霜大神？”祝年笑得极近谄媚，碍于强大力量的大虺坐镇，他在意图越狱之前还是出言询问了一下。

　　“滚！”情霜根本懒得里这个低阶小妖，眼皮都不抬一下。

　　“好好好，这太好了！”祝年喜上眉梢，连连作揖，道：“小的这就滚了！”

　　祝年说着，就要往出退，但是又想起来什么，细脚伶仃的两条腿又蹦了回来，对着庄缡道：“你们真不走么？”

　　庄缡摇摇头，道：“不走。”

　　祝年咂了咂牙花子，啧啧道：“好罢！不走就不走吧！但是有幸结识一场，作为好朋友，我给你留点什么吧！”说着祝年抬手在一旁洞壁上凸出的锐利晶石上一划，迅速抻开了庄缡的广袖，一根鲜血溢出的手指猛地按在庄缡白皙的臂弯之处。

　　嘶地一声，一阵淡淡的白眼升腾，好像打了个什么烙印似的。

　　庄缡倒吸一口冷气，连忙退了一步，但为时已晚，他大臂与小臂之间的臂弯之处，赫然印上了一颗鲜艳的红痣。

　　“你干什么？”庄缡右手抓着自己左侧小臂，疼得有些呲牙。

　　冷光乍现，玉无殇不勤出鞘。

　　“哎哎哎！好汉别动手！”祝年毫无节操地摆着手，以求饶的姿态开始解释：“本座乃是百年修为……咳！约百年修为，鲜血本就是宝贝，多少人求之不得，我点于你身，驱虫辟毒，你还不谢我？”

　　谢他？玉无殇手执利刃，冷着一张脸，好像随时都可以活剐了他。

　　“算了算了，本座不和小辈一般计较！走了走了！”说着，祝年溜之大吉，生怕下一秒情霜就改变了主意，恨不得多生出几双腿来，极速狂奔带着滚滚烟尘，朝失去镇守之力的大门奔去，最终消失在了朱红色那门的另一侧。

　　玉无殇拉过庄缡的手臂，道：“你怎么样？”

　　庄缡摇摇头，道：“如蚊虫叮咬，已然无妨。”

　　玉无殇骏眉一蹙，望着那一颗新鲜落定的嫣红红痣，浓密长睫微微颤了颤，欲言又止道：“怎么看起来好像……”

　　“守宫砂？”庄缡苦笑着，把玉无殇没有说出来的话补全了。

　　“那便留着吧。”玉无殇似笑非笑，扬着眉看他。

　　反正玉无殇也不太笑，哦，不是，是不太会笑，庄缡主动过滤了他展颜的可能性。

　　“你们，要死快去死，不要在这里废话。”一旁看了半天戏的情霜好大的埋怨，她此时此刻根本不想看别人情意深重，她的恨世已经深入骨髓。

　　“前辈，我二人这就告辞了。”庄缡一礼，作为告别。他身后的玉无殇也恭敬抱拳，行了一礼。

　　情霜对与二人告别毫无兴致，她冷冷地别开头，长袖一震，掀起一阵砾石飞舞，旋风散去，情霜和火豸的身影消散，不复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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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佛系码字，不争不怒，只要有一个人看，我就继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