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拾娇儿（原创女主）》道友言之有物

23、天人五衰

　　五彩贝榻上，少女睁开眼，见面前一位娟秀的豆蔻姑娘睁着杏子眼看她。
　　少女觉得这小姑娘甚是面熟便问，“你是……”
　　小姑娘笑道，“上神姐姐，我是琉香啊！”
　　少女愣了一下，疑惑道，“……琉香哪有这般大！”
　　琉香眨巴着杏子眼道，“小孩原本就是见风长，上神姐姐你都睡了三年了，琉香肯定长大了啊！”
　　少女难以置信撑起身子，“……我睡了三年！”
　　然后脑海中一些往事缓缓浮现，隔着重重山水般有些遥远。
　　此时金色的一半君溜达了进来，一看，惊讶道，“哎呦！上神您醒了啊！那正好，今日海上阳光十分好，我们找块石头去晒太阳！本是来叫琉香，醒了正好！”
　　少女面色苍白，看着没有多少精神，又躺回被褥中道，“你二人去吧！我再躺躺……”
　　一半君直接来到榻边将被子一扯，道，“还躺，你都躺三年呢？再不出去晒晒，就长毛了！快起来！”
　　今日海上果然风平浪静，日头明亮，凉暖正好，天色蔚蓝，海水蔚蓝。
　　一半君尾巴放海里，背靠礁石惬意之甚，琉香看着蔚蓝天色发呆，少女微瞌着眸子，似乎又睡着了。
　　霞光万里，云雾朦胧，少女衣袂飞扬于云雾中。被法力请来太元幻境的天帝陛下，似那青松修竹般立于她身后不远处。
　　如此良久，二人皆未说话。
　　最终还是少女先开了口，语音微微有些颤道，“对不起。”
　　简单三字，却透着深深愧疚，沉重，难过。
　　天帝只是看着那个背影，目光定定，未做回答。
　　只听少女寂寂凉凉的接着道，“本神智愚，不该那般做，所铸之错，不望天帝原谅……但望天帝莫要记在心上。上次气话，口不择言，天帝亦莫往心里去，此后，忘年陌路，再不相扰，再不相见。”
　　天帝声音混在云雾中轻飘飘的吐出三字，“母蛊呢？”
　　少女淡淡而道，“焚了。”
　　天帝目光微微动了动，道，“何时焚的？”
　　少女想了想，想不出来，她一醉睡了三年多，加上那些零碎日子，哪还记得确切，便道，“记不得了，有些时日了。”
　　天帝缓缓向前走近了些，道，“请上神如实告知 ，那四大凶兽死而复生可与上神有关？”
　　少女静静道，“无关。天帝放心，若有恶辈挑起天魔之战，本神势必诛之。”
　　说完，二人便又是沉默。
　　既然该说之话，都已说完，就没有理由再留，想他也十分厌恶不愿看见。少女身形忽然淡去！
　　却忽听背后之人急道，“上神名讳？”
　　少女身形已飘渺得若隐若现，听此一问，心中更是悲凉了 ，他为她取名两回，孽障，灵儿，却无一可用，她仍然未有名字……
　　片刻，少女淡淡道，“尚无名与字。”说罢，身形彻底散去。
　　焦石上，少女缓缓睁开眼睛，怔怔望着那如洗长空深处。
　　……
　　三人一直在焦石上晒到太阳当西，一半君去海里采了些海味珍品，到岸上架了火堆来烤，竟是十分美味。
　　少女吃着，不禁想起曾经自己那可怖味觉，虽那时看不见，但能感觉得到润玉陪着她，无论是做那可怖膳食，还是同饮同食，做得吃得都实在辛苦，暗暗伤怀。
　　可惜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灵儿！
　　一想到太元幻境中，他撕衣取证，压住她恶狠狠魔怔的样子，向来温文循礼之人，能做出这般行为，想来是厌恶痛恨到了极处！便觉心口难受揪痛到窒息。
　　吃完海味，一半君带着琉香去了附近镇子玩。
　　少女上了天宫。
　　一到太清宫前，赶上破军星君巧在，他瞪着眼睛惊讶万分道，“小殿下！你去了哪里？陛下天上地下的找你！”
　　小人儿礼貌的朝破军星君作了一揖，未说话，便独自上了太清宫高高台阶。
　　一路仙侍看见原本目盲身残的小殿下如今昂首阔步回来，皆十分惊讶的行礼 ，竟忘记了去通报。
　　小人缓缓推开了寝殿大门。
　　天帝躺在榻上，听见了声音却未回头，能这般不吭一声入他殿门者别无他人。
　　直到小人站到了榻边。
　　他方缓缓道，“回来了？你这玩几日便是三年么？”
　　小人哽了一下，片刻后恭敬回道，“回陛下，灵儿同旧友一时不慎喝多了，就睡过头了。”
　　天帝陛下回过头来，目光定定看着小人，星星点点的眸子有种说不出的忧伤，“看来灵儿同那些旧友感情极好，改日请到天宫来做客吧！”
　　小人避开天帝目光，低垂了眸子，道，“陛下，灵儿此去，想了许多，灵儿乃蛮荒小妖，性子愚野，天宫虽好，却非灵儿适居之地，灵儿此番来向陛下告辞，谢陛下对灵儿多日照顾与爱护。”
　　天帝沉默好片刻，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灵儿想去哪就去吧！记得多抽空回天界来看看，假爹老了，可能日子不会太多了。反正灵儿要走，假爹从来也追不上……不要玩忘记了，记得回来看看就好！”说完便不再说话，翻过身，背对着小人。
　　小人大睁着眼睛，此时才发现，润玉青丝间已有好几缕银发！
　　竟是天人五衰之像！
　　猛然记起，这润玉曾经为救他心中那个白月光水神，使用禁术，耗损了半数仙元，算算日子，确实将老矣。
　　小人伸手轻轻触了触那银发之处，便收回手，转身而去。
　　天帝只闻殿门吱呀一声，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