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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金消玉碎 ...

  •   如懿和皇帝带着一群人到行宫的百芳园外,不过是盏茶功夫的事。

      百芳园内外早已经被御前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凌云彻亲自带了一队人守在永瑾和璟瑶周围。永瑾虽然没经历这种事,但仍强自镇定地安抚着璟瑶,璟瑶亦已安稳下来,只是暗暗揪紧了手绢,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见帝后驾到,园子里乌泱泱跪倒了一大片。如懿排众上前,一把握住璟瑶缩在袖子里的手,只摸到一手冰凉的虚汗,心头猛地一紧:“别怕,额娘在这里。”

      璟瑶用力地点头,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低低唤了一声:“额娘。”

      皇帝见一双儿女皆无碍,不由得舒了口气,扭头沉着脸问凌云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行宫里怎么会有刺客?”

      凌云彻打了个千儿,禀报道:“奴才该死,让皇上与皇后娘娘受惊了。方才是奴才领人在此地附近巡视,忽然听见有人高声呼叫‘有刺客’,奴才等到了此处,见是四阿哥与和安公主在此,有一个黑影翻墙出了百芳园……想必是那刺客见奴才们人多,便逃走了。”

      “行宫守卫森严,竟敢有刺客闯入,实在是笑话!”惊怒交加的皇帝侧首转向永瑾,眉心深锁,“永瑾,你来告诉朕,你们刚才看见了什么?”

      永瑾恭顺地拱了拱手,沉吟道:“回皇阿玛的话,确如凌侍卫所言,方才儿臣经百芳园去往晴彩阁接五妹用晚膳,回来时却听见花丛里似有响动,随后便见一个黑影快速闪过。儿臣的两个贴身侍卫立刻上前追赶,与那黑衣人游斗了片刻,五妹的宫女也呼喊出来,幸好凌侍卫带人及时赶到,那人见事不好,越墙而逃。”

      “无用!你们便叫他这样跑了?”皇帝厉声呵斥凌云彻,心中有不安的涟漪翻腾而起,又问:“刺客往哪个方向跑了?你们怎么不追?”

      凌云彻再磕了个头,告了罪,压低声音道:“皇上息怒!那刺客受了伤,跑不远,奴才等已经寻着血迹去追了,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挑眉问道。

      “只是……那刺客消失的方向……”凌云彻为难地觑着皇帝的脸色,迟疑着道:“……是嘉嫔娘娘的……馥玉轩。奴才惶恐,后妃居所,无皇上口谕,奴才不敢擅入,只好悄悄将馥玉轩团团围住,只等皇上下旨。”

      夜色深沉,百芳园内连一声虫鸣也不闻。皇帝周身的威压仿佛一张黏腻的透明的蛛网,死死覆在屏息以待的众人身上,细细密密难以动弹。

      在这寂静之中,如懿拉一拉永瑾绣着云纹的衣袖,轻声吩咐:“去将璟瑶送去额娘的寝宫,这里一切有你皇阿玛做主,你先退下吧。”

      永瑾与璟瑶虽不知就里,但听见“嘉嫔”二字,自知不宜在场,遂懂事地联袂跪安。

      几乎就是永瑾和璟瑶刚踏出百芳园的一瞬,皇帝终于无所顾忌,缓缓吐出一字,目光中再无半丝温情,“搜!”

      一个字的命令往往最可怕。

      如懿望着一步之遥的皇帝,一身松石蓝刻丝暗金柏纹的长袍,只用明黄带子松松系住,越发长身如岩下松,优雅中不失赫赫之气。然而他的面色却如那松石蓝的缎子一般,暗沉沉地发闷。

      作为布局之人,她当然明白,心思缜密而多疑的皇帝究竟想到了什么。

      凌云彻答应着,领着一队蓝翎侍卫往馥玉轩而去。皇帝提步欲紧随其后,李玉连忙跪下,高声道:“皇上,请您保重龙体,为圣驾安危,您还是移驾回福绥馆吧。”

      福绥馆是皇帝的住处,相较于此处防卫自然更加严密周详。如懿紧紧挽住皇帝的手臂,丝毫不顾团龙袍袖上突兀的金丝线硌得她掌心微痛,亦忧心忡忡道:“李玉说得对。皇上,凌侍卫已经过去了,臣妾陪您回福绥馆吧。”

      她话音刚落,四周的御前侍卫亦齐声高呼:“请皇上移驾!”

      皇帝负手而立,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难看的苍白,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区区一个刺客,难道朕这些御前侍卫都是浆糊吗?朕偏偏要去看一看,这馥玉轩到底有什么名堂?李玉,带路!”

      馥玉轩在行宫之中只算是一处不大的轩馆,但轩如其名,因着靠近百芳园,这里花草繁盛,林木扶疏,房檐外墙上皆爬满了青碧莹莹的爬山虎,远远望去犹如一块硕大的玉石穿凿,而馥郁芬芳出于其间也。

      凌云彻已在门外安排妥当,说也奇怪,这门外连个守门的太监也没有。见皇帝来了,他便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只见馥玉轩内寂静得很,只有两个宫女守在嘉嫔居住的暖阁门口,其中一个便是嘉嫔如今最倚重的丽心。

      见皇帝来势汹汹,丽心等人都唬了一跳,慌里慌张地磕头道:“皇上万安。”

      她的声音特地拔高了许多,就好像刻意提醒谁知道一般,欲盖弥彰。

      皇帝愈加蹙眉,抬抬手命凌云彻将丽心几个捂了嘴押在廊下,再叫侍卫退后,只让李玉领路,与如懿并肩进去。行宫里毕竟不比启祥宫那样恢弘富丽,转过一架海棠晓月琉璃大屏风便是花厅,再往里则是暖阁的卧房。

      卧房的门紧紧闭着,隐隐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对话声传出来。

      皇帝扬一扬脸,李玉立即上前,悄没声儿地嵌了个门缝儿,里面的人声忽然拔高了一度,是个声腔奇特的男人:“……奴才受命于吾王,传书于娘娘,如今惊动御前侍卫,奴才万不敢让娘娘费心,惟愿一死以酬王恩!”

      李玉一听这话,急忙踹门进去,却已来不及,只见当中一黑衣男子手执一把匕首在颈间深深滑下,登时血溅三尺,一命呜呼!

      紧随皇帝身后的如懿吓得尖叫起来,再看嘉嫔,因为离得太近,亦浑身浴血一般,手中攥着一个小小竹筒,似乎还没回过神来,见到皇帝骤然进来,连行礼都忘了。

      “嘉嫔。”

      皇帝的眼睛只盯着地上蜿蜒的鲜血,他的声音清冷如寒冰:“恬不知耻,私通番邦,罔顾人伦,行刺皇嗣,条条都是凌迟处死、株连九族的大罪。嘉嫔,朕真得很是好奇,你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一一犯下这样的罪过?”

      她的暴怒,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嘉嫔的面上,顿时起了五个血红指印,肿得老高。

      嘉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紧紧抱住皇帝的双腿辩白道:“皇上!嫔妾冤枉!嫔妾出身李朝,这个人……他只是给嫔妾来送家书的!嫔妾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成了刺客!”她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忽然指着一旁的如懿凄厉地喊道:“是你对不对?是你陷害我!皇上,是皇后陷害嫔妾,嫔妾冤枉啊!”

      如懿不留痕迹地退了一步,装出一副又惊又气的样子抚着心口道:“嘉嫔这话从何说起?按理说你是李朝贡女出身,这些年来与母族往来书信,皇上都是恩准了可以随时收送,何须让人这般偷偷摸摸地送来?”她乜一眼地上黑衣人的尸体,凉凉道:“难不成这信里写了什么不能过明路的话?”

      “那刺客临死前说的分明是为李朝王爷送信,而非嘉嫔母族。”皇帝眉心骤紧,眼眸暗沉。如懿伴随皇帝多年,知他越是极为愤怒,越是强装冷静,“那位李朝王爷与你男女有别,他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后宫嫔妃该守的规矩么?”

      语涉李朝王爷,嘉嫔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慌忙道:“此事与王爷无关!皇上,王爷……王爷只是代替臣妾母族致信问候,并无不妥当之处啊!都是这奴才不懂行宫的规矩,未及禀报就进来送信,才惊扰了圣驾……”

      “是么?”皇帝轻蔑地一笑。

      李玉领了命,连忙劈手去夺过嘉嫔手中的竹筒,从中取出一封书信来交与皇帝。

      皇帝展信一看,只见开头的“玉妍”二字便已怒火中烧:“……并无不妥?你身为朕的嫔妃,他却直呼你的闺名,这叫妥当么?他倒是当真为你筹谋,竟让你想法子叫永珹去做孝贤皇后的嗣子!你这是打量着让儿子成了元后嫡子,朕就能叫他当了太子么?真是痴心妄想!”

      嘉嫔吓得瞪大了眼睛,连连道:“皇上息怒!嫔妾冤枉,嫔妾冤枉啊!这封信嫔妾还不曾看过,如何能得知王爷怎样称呼嫔妾呢?”她满脸泪水,失声唤道:“况且,便是王爷说了要出继永珹为孝贤皇后嗣子,也不算全错!到底……到底孝贤皇后在时,极为喜爱永珹,日日抱在跟前!王爷也只是念着孝贤皇后……念着来日孝贤皇后灵前,也可有人祭祀供奉!”

      额上几欲迸裂的青筋显示了皇帝愈燃愈烈的怒气:“荒谬!孝贤皇后是元后,她的灵前自有朕所有的皇子公主去祭祀供奉。再者,如今永珹的额娘是婉嫔,哪里轮得到你置喙出继之事?”他越说,越是气得目毗尽裂,“朕宠爱你多年,如今想来当真觉得恶心!你说他没错?好,那你嫁入宝亲王府之前与他是什么关系,入宫之后又是怎样与他暗通款曲、私相授受,嘉嫔,你敢说吗?”

      恍如被利剑戳穿了身体,嘉嫔像一个被风吹落的稻草人,顿时瘫倒在地:“嫔妾……嫔妾冤枉!嫔妾与王爷是表兄妹,皇上是知道的!王爷是李朝人,不懂中原礼数,对嫔妾的称呼或有不妥之处,但断无逾越之意!皇上……求您相信嫔妾……”

      “李朝受上国教化,一向遵守儒法,男女之防比咱们满人还要严苛,嘉嫔说王爷不懂礼数,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如懿屈膝颔首,端着皇后的持重恭肃,隐隐有给嘉嫔定罪之意:“嘉嫔言行失德,秽乱后宫,是臣妾管教无方。然此事涉及李朝王爷,还请皇上做主。”

      一个“秽乱后宫”的绿帽子扣下来,皇帝脸上的肌肉已是悚然抽搐,暴怒不已。他一把揪住嘉嫔的头发将她拖倒在地,眼里沁出鲜红的血丝,神色骇人:“贝戋/人!自己不过是一件贡品,竟敢背叛朕!”

      嘉嫔像是不可置信,顾不得疼痛,只茫然地睁大了眼,睁得几乎要裂开一般,喃喃道:“贡品?皇上,您说什么贡品,是嫔妾听错了,是不是?”

      皇帝松开手,冷冷地踢开她,像踢开一块残破的抹布,嫌恶地将一串玛瑙手钏摔在地上,冷冷道:“那贼子真是一心念着你,连他父王的爱物都送给你!可惜,当年他也就像送这串玛瑙一样,把你这个贡品送来给朕!”

      须臾的静默,静得如死亡一般。

      然后,一声凄厉的呼号划破了这静默,如同泣血的杜鹃一般,耗尽心力,悲鸣不已。

      皇帝的言语失去了所有的温情与顾念,冷冷地揭破了所有事实与真相,冰得疹人:“李玉,传旨六宫。嘉嫔罪孽深重,怙恶不悛,着贬为庶人,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他再未看金氏一眼,以决绝的姿态背身道:“即刻送她回京城,朕再不想见她!”

      金氏突如其来地被贬为庶人,是太后与随行嫔妃都始料未及的。然而就在她事发当夜,一件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同时传来:颇得恩宠的庆嫔于月事期间喝下了玫嫔送去的牛膝草乌汤,血崩不止,下红如注,虽救回了一条性命,但此生再不能有孕了。

      皇帝本就因金氏之事心情不佳,初初听闻更是雷霆之怒。还不等他下旨处置,便传来玫嫔悬梁自缢未遂的消息,幸而她的侍女俗云发现得早。俗云还在玫嫔房间里找到一封遗书,上面写着金氏以她家人性命威胁她谋害庆嫔,不料金氏会获罪被贬,而庆嫔之伤已然挽救不及,她不堪内心煎熬,决计自戕谢罪。

      遗书之中,还提了些许当年自己与仪嫔的孩子接连被害,都有金氏暗中参与。

      虽说皇帝知道庆嫔是太后的棋子,想利用玫嫔下手,只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一番波折。他更没想到,金氏会在背后做了这么些阴毒之事,而他却浑然不知。但他转念一想,既然已借了玫嫔的手,又让金氏成了幕后凶手,也算是如他所愿,太后跟前也不必费心欺瞒了。

      因此上,皇帝下旨,念玫嫔也是受人所威胁,伺候自己多年,又有过一个孩子的份儿上,将玫嫔发落去热河行宫忏罪,永不得回宫。

      此次出宫本是为了散心,却一齐发落了两个嫔妃,还绝孕了一个嫔妃,皇帝与太后再没有心情四处游玩,成日里在御船上闷着。四月过江宁后,御驾便沿运河北上,从陆路到泰安,到泰山岳庙敬了香,五月初四时便已回到宫中。

      回京后的第一件事,如懿便是去了储秀宫看了海兰与魏嬿婉。海兰素来装扮简素,身上是七成新的藕丝穿暗花流云纹蹙银线杀衫,云鬓上略微点缀些六角蓝银珠花,唯有侧鬓上那支双尾攒珠通玉凤钗以示贵妃之尊。魏嬿婉却是富态了许多,八个多月的身子愈发让她的身子显得笨重不堪,如懿便也不想让她多劳动,问候了几句便走了。

      金氏与玫嫔的事老早传到了宫里,海兰顾忌魏嬿婉在侧,并未多问,个中详情是在几日后到翊坤宫密谈时,才听如懿说明。金氏的具体罪名是不可能公之于众的,但人人都知晓她这一次是真得永无再起之日了。至于玫嫔……按照皇帝的意思,她动身去热河行宫,也不过这一两日间。

      玫嫔离开时,是在一个冷清的傍晚,不过只有一辆乌篷马车,一个宫女俗云随身侍奉,凄凉无限。如懿站在宫门边上,望向遥远的天际,那昏暗的颜色如同沉沉的铅块重重逼仄而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马车走到她身边,三宝上前去给驾车的侍卫塞了一个荷包,才换得玫嫔下车来说几句话。

      白氏一身素服,浑身上下无一饰物,却格外透出一股娴静宜雅的气质。如懿不禁想起,白氏当年刚刚入宫,信手弹一曲琵琶无人聆听的时候,是否更加闲适安逸些?

      “辛苦皇后娘娘了,还来送一送我。”玫嫔的声音听起来柔和而宁静,“不知怎么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觉得当年的娴贵妃也好,如今的皇后娘娘也好,举手投足都未有分毫改变……你明明拥有那么多,令人嫉妒得发疯,可我偏偏厌恶不起来。”

      如懿轻轻一嗤,绽出冷雪般的笑意:“怎么敢变呢?本宫一时一刻变得软弱,变得不像自己,都走不到今日。你不厌恶本宫,那是因为本宫会利用你,却不曾欺骗你。”

      “是啊,利用。左右我在太后跟前也是个不得宠的弃子,被太后利用或者是被你利用,并没有什么区别。一颗棋子,能为人所利用,才是它的价值所在,否则它就不该留在这世上,不是么?”玫嫔哧哧地笑着,那声音是透明而坚韧的丝线,扯着尖细的尾音,“从高晞月,到先皇后,再到金玉妍……只要能够为我的孩子报仇,我便无所畏惧!大概我是该感谢你的……我知道,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个怪物,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在永和宫,是你推开了我的门,你告诉我,我的和宜,我的璟媃,她长得和我一样清丽娇柔,让我为她活下来。”

      玫嫔痴痴地看着远方,已然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唯有眼中的泪越蓄越满,终于从长长的睫毛落下一滴泪珠,清澈如同朝露,转瞬消失不见。

      如懿静静相望,和声道:“热河行宫那里本宫已经打点妥当了,不会有人为难你,你的家人更无需担心,皇上不会株连。等你弃世之日,本宫会请求皇上将你与和宜公主合葬,让你们母女地下相见,再不用生死相离了。”她挥了挥手,示意少简上前,将一个瓷瓶交与玫嫔,“这药算是本宫的一番心意,对你的虚亏有些用处,放心,没毒。”

      玫嫔的眼睛睁得极大,青灰色的面孔因为过于激动而洇出病态的潮红,一双点漆黑眸烧着余烬的火光,灼灼逼人。

      她颓然一笑:“劳皇后娘娘记挂……我累了,只想早些和我的孩儿团聚,不过,我一定会等到金氏的死期!皇后娘娘,等她死的时候,请您务必给我一个消息。”

      如懿转身,别过脸道:“本宫记着了。能离开这个紫禁城不是什么坏事,你,一路好走。”

      马车辘辘远走,偌大的紫禁城里,一个伤心的故事落下重点。只是这宫里的伤心何曾断绝,每一个嫔妃,都曾在妙龄时进了这个围城,然而终究年华会老,容貌会朽,情爱会转淡薄,成了旧恨飘零同落叶,春风空绕万年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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