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荣辱》红尘蓝尘

11、劫匪

　　第十一章劫匪
　　兽熊知道今天遇上赢川，没那么容易得手。好在己方人数占优势，在他心目中，那些个中原人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不管今天结果如何，他以后都没法在这片草原混下去了，大哥突狼不会放过他，秦公更会持续追杀他，不死不休。想到这，兽熊牙一咬，摆在眼前只有一条路，劫持中原人，和秦公谈条件。
　　他一扬手里大铁锤，迎上赢川。一般凡是使棍或锤的都是猛将，力量惊人。赢川手里大棍一个泰山压顶，劈头盖脸砸下来，兽熊大锤向上一架，只见火星闪耀，惊天动地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膜鸣叫。俩人纠缠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
　　林胡骑士一开始还在观战，看了一会，有人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很快，骑士们散开队形，策动胯下战马向秦军冲过来。马蹄声惊天动地，骑士们乱吼怪叫，手里兵刃雪亮耀眼。秦军副将大吼：“弓箭上弦，”估摸距离差不多，命令道：“射。”弓弦响动，一排林胡武士中箭，从马上翻滚下来，后面的毫无畏惧，继续冲杀。
　　林胡人进攻毫无章法可言，纯粹凭个人猛冲猛打，反观秦军，弓箭过后，林胡人渐近，五十个兵士拱卫到前面，手持盾牌护住人和马，后面上来又上来约六十名兵士，分成两排，每人手里一把尾巴缠着红绣带的飞镖，第一排兵士掷出飞镖、第二排接着掷，中间几乎没有停顿。飞镖的目标是对方战马，许多林胡武士战马中镖，人被甩下，即便继续投入战斗，但战斗力减去大半。靠着弓箭和飞镖，解决了几乎一小半林胡骑士，最后和秦军近身厮杀的只约三百骑。
　　秦军三人一组，呈品字形，头脸朝外，后背朝里。三人两两之间都能兼顾，林胡人一个不留意，就会被旁边秦军戳上一剑。几个小品字开始取得局部胜利，不断有林胡人倒下，随后这种局势滚雪球一样迅速蔓延，林胡人拚尽死力抵抗。
　　郑军骑卒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还从未和传说中的戎狄胡人骑士交过手。瑞童请示道：“二姐，上？”衡摇摇头：“再看一会，草原骑士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她说的草原骑士，既是指秦军，也包括林胡武士。
　　兽熊眼角余光观察到战场形势，心下犹豫要不要退兵。忽然，空中一直盘旋的大鹰发出一声声急促的嘶鸣，这是危险的信号。大鹰他从小养大，通人性，不会胡乱叫唤。兽熊突然加快进攻节奏，然后一个虚晃，拨马就跑，与此同时，一声凄厉、高亢的嚎叫不知打哪响起，盖过鹰的嘶鸣，久久回荡在冰雪大地上，令人毛骨悚然。秦军脸上一松，赢川一举大棍，怒喝道“跟我追，”秦军风一样随着赢川追击下去，一条黑影闪过，线一样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曾鸣急了，在后面高叫：“穷寇莫追，”见没人理她，气的狠狠跺了一下马镫。衡抬头乜了眼空中的大鹰，对九锦笑道：“锦，把你弹弓拿出来玩一把。”九锦笑眯眯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弹弓，众人见她要用弹弓打老鹰，都兴致盎然地等待结果。曾鸣挤到她旁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九锦不慌不忙从一个小皮囊里摸出一粒圆蛋蛋，曾鸣拿过来看了一下，一吐舌头：“好沉。”九锦夹好弹珠，对准空中那个移动的黑点，拉动筋条，只见弹弓在筋条拉扯下弯出一个半圆弧度，手一松，“倏”的一声，金属划破空气的震颤，空中的黑点眨眼间失去平衡，惨叫着直落下来，“鸣儿，”衡叫道。
　　曾鸣心领神会，催动战马，去捡掉落的大鹰。
　　“有人，”一名郑军骑卒指着西面喊道，果然，西面隐绰绰出现一队人马，骑卒们赶紧列队形把公主一行挡在身后。织芸轻松地道：“自己人。”衡赞赏地道：“织芸姐姐敏锐。”
　　方才那一声分明是狼嚎，林胡人和秦军都听到，反应却是截然相反。赢川身为名将，不可能不懂穷寇莫追的道理，再者，他的主要任务是护送郑国公子安全抵达秦城，他之所以敢丢下他们去追赶林胡人，关键肯定在那声狼嚎，结合秦军后面一闪而过的黑影，西面来人莫不是那头狼的主人？赢川和他还很熟悉，居然敢把重任交由来人，衡嘴角微翘，猜到七八分。
　　“公主，我抓到它啦，”曾鸣坐在马上大叫大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来到众人面前，她一提马鞍上的绳子“看。”众人一看，啼笑皆非，雄伟的大鹰被绳子捆得像个粽子。
　　瑞童上前就要解开，口里还埋怨：“怎么能捆成这样，人家可是鹰”曾鸣赶紧阻止：“姐姐，它可凶了，你看，我手都被它啄出血了。”果然，白皙的左手手背上有两个破口，还在滴血。瑞童忙从马背袋囊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在伤口上洒下一些粉末，又取出一卷消过毒的白棉布，细细裹上：“这几天伤口不能沾水。”
　　公主衡吩咐兵士和随军军医，去查看倒地的林胡骑士，能救则救，已经死去的就归置到一边，总是样子好看一些。
　　待西面人马快到近前，衡率领众人迎了上去，看穿着是秦军。秦军队列里跑出一匹战马，马上小校高声询问道：“对面可是郑国公主。”曾鸣下巴一抬，傲傲然地道“正是我家公主。”话音刚落，秦军队列里又跑出一骑，马上之人黑盔黑甲，外罩一件大红色斗篷，像一团火，不由让人眼前一亮。这人皮肤白皙，颧骨处有两团红晕，鼻梁挺直，两只深凹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不住地向这边张望。公主衡一抖缰绳，来到此人面前，“可是赢婘姐姐？”
　　“呀，”赢婘感觉心里汩汩涌出一股甜甜的清泉，流向四肢百骸，好像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清泉的甜香。一时间，她失了神、晃了眼，眼前这位高贵、美极清极的女孩就是娘亲和爹爹口中念念不忘的衡公主吗？就是爹爹说如果她是男孩子，就把自己嫁予她的衡公主吗？白雪洁白无双，没有她的肌肤晶莹，草原广袤，比不上她湛蓝的眸色深深一撇。赢婘不觉笑意吟吟，露出一口白得刺眼的皓齿，双手抱腕：“秦婘恭迎衡公主、柱国上将军。”
　　秦公的爵位是大夫，而郑伯是实打实诸侯，官拜大周司徒，衡公主是天子嫡亲堂妹，天子亲封二等柱国上将军，爵位身份上丝毫不输自己老爹，秦婘不敢怠慢。衡赶紧还礼：“郑国姬衡见过赢婘姐姐。”声音柔和甜美，略带沙哑，想是连日赶路，身心疲惫，秦婘心里微疼。
　　衡叫过九锦、瑞童、织芸，还有曾鸣，一一介绍给赢婘。眼见这些水灵灵姑娘，个个俊的简直让她怀疑人生：“中原女子个个美得让人挪不开眼。”衡笑道：“丑的也有，不过善于掩饰修容罢了。”
　　和衡并肩而骑，赢婘歉意地道：“今日突发林胡劫持，让公主受惊了。待赢川抓住劫匪，定要严惩。”衡奇怪地问道：“姐姐怎知是林胡人？”
　　赢婘嫣然道：“草原上部落林立，唯林胡人有熬鹰的传统。今日刮起风雪，我不放心出城迎候，正赶上。实在惭愧，秦地已数年不见劫匪，今日叫公主遇上，幸亏没出大意外，否则我秦万死难辞其咎。”
　　衡摇手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姐姐勿要自责。姐姐叫我衡便好，毋须客套。我这次不是国事出使秦，乃是应赢叔之邀来串门的，随意些说话方便。。”赢婘心下释然，爹爹说她具有男儿罕见的气度，所言不虚，于是爽快地道：“好，我年岁长你两岁，就叫你衡吧。”像想起什么，赢婘好奇地问道：“方才见林胡那只大鹰忽然坠落，可是你的手笔。”
　　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方才追林胡人的那头狼可是姐姐的。”赢婘面露自豪：“那可是我的大将军。”衡竖起大拇指：“佩服。”
　　言罢，回头叫过九锦，对赢婘道：“是锦用弹弓射下来的。”赢婘不由重新打量起九锦，这么个清俊秀美的小姑娘，实在匪夷所思。就是自己手下弓箭手也未必能一击而中，何况人家使的是弹弓，还不是弓箭。衡既然这么说，肯定所言非虚。哎呀，中原真是人杰地灵，藏龙卧虎啊，真正不能以貌取人。
　　“把弹弓拿出来给姐姐瞧瞧，”衡道，赢婘的心思她怎能不知。九锦从怀里掏出那只小弹弓，双手递给赢婘。赢婘接过，仔细观瞧。弹弓手柄是一个圆柱状合金体，这个圆柱体一分为二分别伸向相对方向，成为两根竖起的枝桠。枝桠底部开始从圆柱状变身为丝状，数百股比头发粗一些的合金丝纠葛缠绕，形成弹性十足的发射架。两根枝桠中间连接的弹绳一看就是上好牛筋。
　　好一个巧夺天工的弹弓，这里面饱含的意义不言而喻。而这些，正是秦急需的。这个衡公主实在不简单，对秦了解的透彻到位，此次所谓串门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赢婘感觉那双迷人的蓝眼睛活脱脱就是爹爹口里的小狐狸，没错，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