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传之妖女横行》一江揽月

4、质问

　　璇玑宫七政殿内，润玉正仔细翻阅着破军星君方才送来的近几日进出天界的名单，时而拧眉思索，用朱笔在某些名字上做记号。
　　邝露从外面匆匆而来，神情上有些急切，又难掩复杂，她轻声道：“……陛下，水神仙上回来了。”
　　朱笔在纸张上一停顿，晕染开一团墨迹，润玉缓缓抬眼，神色有些怔愣，他哑声道：“她在哪儿？”
　　“在南天门，因一行尚还有个陌生女子，她们从魔界而来，破军星君不敢随意放人进来，便让我来通报陛下。”
　　润玉起身一甩袖，不悦道：“水神是我天界天后，为何要拦？”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疾步往外走去，邝露眼神中满是复杂与痛心，随即也匆匆跟上去。
　　“你们连水神仙上都敢拦，不怕天帝陛下治你们的罪么？”南天门外，红衣女子笑容满面，不怀好意地看着一脸严肃正直的破军星君打趣道。
　　破军星君怒瞪她一眼，不客气道：“水神仙上可以进，你不可以。”
　　红衣女子轻声一笑，“哎呀我可不敢让她一个人进，不然怕是回不去了。”
　　说到此时，蓝色的流光一闪，南天门外便多了一个清俊修长的人影。
　　“陛下！”在场的天兵天将皆下跪行礼。
　　润玉微一点头，看向木然站在正中的锦绡黑衣女子，顿觉这身衣服十分扎眼，他眼中压抑着忍耐，放柔了声音道：“觅儿，过来。”
　　锦觅双睫微微一颤，犹豫了片刻却是直视着润玉朗声道：“陛下，我如今在魔界过得很好，莫要再执着了。今日我来天界，是想请陛下撤去我水神一职，我以后不会再回天界了，实在无颜占据着水神职位，还请陛下另外择仙而立。”
　　润玉闻言缓缓吸一口气，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他有些木然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为了他就这么不顾一切的想抛开所有吗？”
　　千殊在一旁看得有些牙疼，这种事应当关起门来说啊，这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有伤颜面，有伤颜面啊。她干干笑了一下，小声道：“不如我们进去，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说？”
　　润玉这才看见了她，眉心一皱，冷冷道：“你为何在此？与觅儿一起意欲何为？”
　　千殊不慌不忙敛袖行礼，一本正经道：“天帝陛下，我此行前来，乃是答应了魔尊与卞城公主，做一趟护花使者。”
　　“护花使者？”润玉冷笑一声，直接一闪身到锦觅身旁，拉住人就化为一缕流光离开。
　　千殊也打算跟上去，却被破军星君拦住，她挑了挑眉，神情和语气分外的理直气壮，“拦什么拦？你们陛下可没说过要拦住我。”
　　在破军星君被说得怔愣间，她也化为一道流光跟了上去。
　　“润玉！你放开我！你又想把我关起来吗？”璇玑宫门外，锦觅狠狠挣脱开润玉紧拉住她的手，她恨恨道：“我今日来，无意与你纠缠，只是为了……”话未说完，她惊了一惊，因为她发现润玉竟被她一个甩手推后好几步远，此时微垂着眼，皱眉忍耐着，脸色非常苍白，一副堪堪站住，摇摇欲坠的样子。
　　“陛下！陛下，您怎么样？！”邝露一跟上前来便见到这一幕，眼眶立刻就红了，她目露悲愤，含泪朝着锦觅有些激动地道：“水神仙上！你心里纵然没有陛下，也需顾念他这些年为你付出的那许多，你是不是要整死他才甘心！”
　　润玉咳嗽了几声，挣了挣被邝露扶住的手臂，虽然语气虚弱却皱眉斥责道：“邝露，不得对水神无礼。”
　　锦觅在一旁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他怎么了？”
　　“唉？这是怎么了？”千殊原意是想给他俩留下一段说话的空间，这才姗姗来迟，这么一看却是发现大事不好，她疾步上前，用灵力探视润玉的额头，顿时脸色便有些发青。
　　她抬眼看向邝露，语气不善，“他回来后这段时日都干什么了？”
　　邝露原本对她还有些戒备，但方才在南天门见陛下与这女子似乎相识，而她如今的关心不似作伪，便如言答道：“陛下回来后身体一直虚弱，但这段时期却整日忙于政事，议事查访，翻阅典籍，少有休息，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
　　千殊听得银牙紧咬，狠狠瞪了润玉一眼，似笑非笑道：“天帝陛下果真好能耐，莫非当自己有九条命可以挥霍？”
　　润玉虽虚弱的站着，眼里却清凌凌透出几分慑人的气势来，他只淡淡道：“姑娘恩情润玉未敢或忘，此时便不劳……”话未说完，便见千殊手一扬，一道灵力打在润玉额上，顿时他便双眼一闭，歪倒在一旁扶着他的邝露肩膀上。
　　千殊不耐烦翻了个白眼，嘟囔道：“都这样了还嘴硬，要照顾这样任性的天帝陛下还真是难为你了。”她见邝露被她的举动惊得敌视于她，淡淡一笑，“放心，只是嫌他烦把他弄晕而已。真是的，本妖女几千年来才救一个人，竟是如此麻烦，没见过这般不惜命的！”她嫌弃地看了昏迷中的润玉一眼，吩咐邝露，“你先带他去寝殿躺着，我稍后便来给他治伤，你放心，我若要害他，早就动手了。”
　　此时余下千殊和锦觅两人，千殊见锦觅一直怔愣着不说话，玩味一笑，“怎么？心疼吗？”
　　锦觅被她忽然的出言一惊，随即摇摇头，“不是，只是担心，我没想到，才没隔多久，他就变得如此……”
　　千殊看她这样，觉得很是乏味，偏过头不看她，只是淡淡道：“前些时日我捡到他时，他那会儿是真的快死了，除开受伤致使元神损伤之外，原本就灵元有亏，像是动用了什么逆天的禁术之后的后遗症一般，几番积累下来，便是上神之身也承受不住啊。”
　　锦觅闻言双眼一红，哽咽道：“那禁术……我当时为了救凤凰被玄穹之光熔毁真身，他是为了救我，损耗了他半条命。”
　　千殊听了简直惊得要跳起脚来，饶是她一向万物不存于心也有一瞬间的失语，她不可思议道：“我游历六界千万年，还少有见过有此等绝世傻人，便是如此，你也丝毫不感动吗？”
　　锦觅自嘲一笑，流下泪来，“再感动也不是爱，我心里只有凤凰，他给我的爱，我还不起，也承受不起。”
　　千殊此时看她却是与先前的感受完全不同了，她笑得有些讽意，“可即便先前我身在妖界，也听闻天帝与水神的大婚通告，传遍六界，你既不爱他，又为何答应嫁给他？你既答应了嫁给他，又为何后来又去魔界嫁给了魔尊？”
　　锦觅沉默了，半晌垂着眼木然道：“我和他们俩之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爱恨纠缠，生死了断，如今，我竟不知错的是谁。”
　　千殊摇摇头，“你们之间的事，我是不知，我只知道，今日水神是来错了。昨日我那些话或许是勾起了你一些未尽职守的愧疚感，今日前来卸任本是合情合理，然而你既与天帝有这般纠葛，此事便不容易公私分明，你不爱他，你分得清，他却难分，而你还想要他做到公私分明，于他而言岂非残忍？你如今既已嫁与旁人，从此便不该这般反反复复在他们二人之间多加纠缠，否则你让他们两人如何自处？即便你自以为正大光明，心安理得，然而于当事人而言，只是横加折磨，既不爱，便放过吧。”
　　目送着锦觅脚步踉跄着离开，千殊少有的觉得自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在庭中站了片刻，喃喃自语道：“为了一份无望的爱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长姐，我居然遇到了跟你一样傻的人。”
　　千殊为润玉仔细治疗了一番，他的情况实在糟糕，她都不知道他怎么撑下来的，不过还好发现及时，不然她之前一番功夫岂不白费？此时她坐在一旁看着润玉清俊瘦削的侧脸，心想这个人明明气质上这么仙气温润，却总是表现出一副凌厉冷傲的样子，竟也十分和谐，不过以他这眉眼，笑起来应当很好看吧？
　　润玉从昏迷中醒来，便见到千殊盯着自己的脸，眉眼弯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心里又涌起那阵不自在，下意识偏头避了避，咳嗽了几声。
　　千殊见他醒来，递给他一粒红色的丹药，眯眼一笑，“你的伤势我已经帮你稳定下来，余下的还需一段时间调养，这是千红丹，能加快你痊愈。”
　　见润玉只淡淡盯着她不接，千殊下意识就想发脾气，但好歹心里因为之前和锦觅那番对话而产生的些许同情还未散去，她微微一笑，放柔了语气道：“我又不会害你，反正算上这次我已经救了你两次了，你欠我一次也是欠，多欠几次也是欠，何必这么拘谨呢？”
　　见润玉还是无动于衷，千殊猛地站起身就想过来按着头给他喂下去，却听见润玉忽然道：“清澜仙子。”
　　千殊身心俱震，她不可思议地看过来，“你……”
　　润玉定定看着她，眼中一片清明，虽因受伤虚弱而嗓音有些沙哑，却是字句清晰，“六千年前，天界有一位仙子因触犯天条，被削去仙籍，受一万道天刑而灰飞烟灭，此事封录披香殿档案库，人尽皆知。这位仙子生前与妖界公主虞月义结金兰，感情甚笃，妖界公主在仙子死后也匆匆而逝，而天界现存妖界公主相关卷宗寥寥，像是被故意销毁过一般。清澜仙子有一位师尊，乃是上清天一位避世神尊，鲜少有人见过，巧合的是，千殊姑娘的千殊花，与一位上清天神尊颇有渊源，而清澜仙子用木火双系法术，与上次千殊姑娘开结界之时所施之法有些类似。诸般巧合之下，本座便有些猜想，是否当年清澜仙子受刑，乃是妖界公主替死，而清澜仙子尚在人世，方才那一句，姑娘的反应，倒是印证了此点。”
　　千殊张了张嘴，半晌也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喃喃道：“原来你那日三日后急着要走，让我开结界，也是有试探我使用法力的意思在么？”
　　润玉面色不变，右手微微一抬，变出一小片青黑色之物，淡淡看着它继续道：“此物是相柳之鳞的碎片，是本座在这房间内发现的，那日本座被宵小暗算，其后出现在妖界姑娘的结界之内，姑娘曾言是在结界内发现本座，恐怕所言非实。相柳乃是妖界王族圣兽，此事恐与妖王脱不了干系，而清澜仙子当初既与妖界公主相交匪浅，而后又在妖界有那么一处明显是被隔开不容打扰的结界之地，想必在妖界地位颇高。本座才想问，妖界王族暗算本座，又让姑娘出手相救，是想在本座身上谋算什么？天界近日谣言四起，是否是妖界之人与天界叛徒已达成协议，妄图颠覆天界？”说到最后几句，他的语气严厉了几分，眼中寒光凛冽，说不出的慑人。
　　千殊原本听得一愣一愣的，此时听到这里，下意识“啊”了一声，有些哭笑不得，她摇摇头笑了，“这么说，你是怀疑我救你是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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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他脑洞好大=_=
这一章爆字数了，调戏下一章再安排！
女主和润玉终于会师，女主将获得成就：被天帝陛下怼√
下一章女主将亲身说法：曾经我也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