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50、第六篇 暗箭难防 6

　　市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门上方的灯亮着。
　　最先赶到的是蒋彦。警察根据凌方仪身上的名片打电话到天讯，他正好在公司。
　　薛亦梅到医院才知道事情的严重，腿一软差点倒下去。她无法想象出门时还好好的丈夫，此刻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一个护士出来，大家都把目光投过去。
　　护士象是没有看到门口的病人亲友一样，匆匆忙忙出来，又匆匆忙忙进去。
　　闻欣想扶薛亦梅坐下休息一会，薛亦梅摇摇头。
　　张池带着潘云杉赶来，紧张地问：“情况怎么样？”
　　蒋彦说：“正在抢救。”
　　张池头上一层冷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此刻心里乱作一团，如果凌方仪救过来，警察就会调查儿子赌债的事，那自己就可能成为嫌疑人。他心里直骂李广森，安排的人这样不中用。
　　潘云杉抽出一张纸巾给张池，张池烦燥地推开。其实，他头上的汗还不算多，后背上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只是此时此刻，他的紧张不安被大家理解为对同事加战友生命的担忧。
　　蒋彦安慰地说：“张总，你别着急，医生说还是有希望的。”
　　听了这话，张池心里更加慌乱，他发觉自己的腿在抖个不停，忙就势坐在旁边的一排椅子上，手撑住额头，掩住了苍白的脸色。
　　他不能不想如果凌方仪被救过来自己如何掩饰。
　　他想，凌方仪只知道是接到赌场老板的电话，虽然听到了跃然的呼救声，但自己完全可以说是骗子骗人的，自己当时懵了，没有识破。自己可以说在家门口等俩人汇合时碰巧跃然回家，方知是上当。只是跃然的声音带点沙，这个特点太明显了，能混过去吗？
　　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一口咬定是骗子，反正骗子的办法很多。
　　他突然想到应该给李广森报个信，立即用不太听使唤的手给李广森发了条信息：“明天上午不过去了，我在医院，凌总正在抢救。”
　　罗正迈着大步匆匆赶来了，他后面是带着小跑步的颜慧音姐弟。
　　罗正是在去许都的路上折回来的。他在省厅开会时听许都的战友说儿子另外租了套房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立即联想到儿子的那个女朋友是不是到许都了。对儿子的这个女朋友，罗正坚决反对。客观的说罗正倒也不是嫌贫爱富、吹毛求疵，他连见都没见过。不同意的主要原因是这女孩子父亲坐过牢，罗正认为这种阴影不仅会影响他们这一代，还会影响到下一代。会议一散他就赶往许都。在路上接到了颜慧乐的电话。
　　罗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打了高院长的电话，请求高院长尽最大努力救人，需要什么他来安排。
　　高院长是上海第二军医大学毕业的，参加过79年的对越自卫战，俩人的友谊就是在越南战场上建立起来的。
　　高院长80年代末转业回到锦江，现在是锦江有名的胸外科专家。虽然随着职务的升迁，上手术台的时间少了，但他仍然关注国内外胸外科的发展，与前沿科研和临床未脱节。对一些重症病人，只要有时间也都参加会诊，在专业上始终是锦江的一块牌子。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主治医生，碰到一些疑难杂症，也要听听他的意见心里才有底。
　　见罗正来了，张池强打精神站了起来与罗正握手：“真是想不到。”
　　罗正见张池脸色苍白，不由问道：“你不舒服？”
　　潘云杉凑过来说：“听说凌总出事，就向医院跑，刚才还直冒虚汗哩。”
　　张池有气无力地说：“咱们战友不能再出事了，我快撑不住了。”
　　罗正说：“不行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张池摇摇头：“回去也不定心。你不知道，今天是我约凌方仪到塔影湖度假村钓鱼的，吃完饭我们就分手了，谁知刚到家一会功夫，就接到电话，说凌总出事了。唉，都是我不好，约他钓什么鱼啊。”
　　罗正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握了握张池的手，张池的手冷而湿，不由有些诧异。
　　一个警察走过来向罗正敬了个礼：“罗局。”
　　罗正问：“现场什么情况？”
　　警察说：“鲁队正带人勘查，初步判断抢劫杀人。”
　　罗正慢慢踱着步子，在柜员机提款最多也就二万，劫匪为二万杀人？也太猖狂了吧。是凌方仪拼命抵抗？招至劫匪动了杀机？这也不符合凌方仪的性格，他不缺钱，也不会为了二万元去拼命。那是劫匪失手？
　　凌晨四点，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高院长走出来。大家刷地一起围上去。
　　罗正两步跨到高院长面前：“怎么样？”
　　高院长疲惫地说：“如果挺过三天，命应该能保住。但，但他脑部损伤很重，可能很难再醒过来了。当然，也许会有奇迹。”
　　薛亦梅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下，幸亏颜慧音和闻欣一边一个架着。
　　罗正劝慰道：“薛老师，先保住命，以后慢慢来吧。”
　　薛亦梅泪流满面：“谢谢，谢谢大家。”
　　听说很难醒过来了，张池心里顿时踏实了。只要不是立马醒来就有办法。
　　罗正和高院长走出外科大楼。
　　高院长说：“到我办公室坐坐？”
　　罗正说：“算了，深更半夜的到你办公室水都没有一杯。到肯德基吧，这个时候也只有那里还开着门。”
　　高院长笑笑说：“还真饿了。”
　　俩人进了肯德基，里面坐着几个不知算吃宵夜还是算吃早餐的年轻人，他们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罗正买了两份汉堡、老北京鸡肉卷和热牛奶。
　　高院长拿起一只汉堡，一口下去五分之一：“说吧，要了解什么情况？”
　　罗正说：“刀口的位置和深度？”
　　高院长说：“一共四刀，二刀在前，二刀在后。从病人手上的血和背部的手印判断，后背的一刀是第一刀。脑后的一刀象是投掷造成的。”
　　罗正有些不敢相信：“投掷？你是说隔着一定距离……”
　　高院长点点头“是的。胸部有二刀，有一刀离心脏只有0.5公分，刀口很深，象是一定要夺命。”
　　罗正眉头打了个结，问：“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比如说表情，梦呓，或留下什么记号之类的？”
　　高院长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
　　罗正又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醒过来的几率有多大？”
　　高院长拿过热牛奶，说：“几乎没有可能。除非有奇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