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139、第十五篇 等闲长假 4

　　蓝凯5号回到锦江，一回来就到罗正家。他想，早说早爆发，早面对既定事实，等罗志斌回来或许就风平浪静了。
　　然而不巧的是家里只有颜慧音在家。景山市公安局局长出了车祸，罗正昨天连夜赶过去了。
　　蓝凯问：“罗伯伯什么时候回来？”
　　颜慧音说：“这种事难说。有事？”
　　蓝凯心里叫苦，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怕罗正知道他的目的后将他拒之门外。
　　7号下午，蓝凯从赵林那里得知罗正从景山县回来了，再次来到罗正家。尽管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按响门铃的瞬间，还是不由一阵忐忑。
　　父母与子女的代沟，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家庭永恒的主题，就象爱情是社会永恒的主题一样。子女永远想去尝试那些从未有过的经历，不管前面是沟沟坎坎，还是荆棘丛生，而父母呢，总希望能用自己的经验、教训去拨出开丛生的荆棘，把儿女抱过沟沟坎坎。这两方面的不对称，产生了两代人的冲突，甚至是搏弈。特别是进入二十一世纪后，网络信息的传播，极大丰富了年轻人的视野，与父辈间的代沟进一步加大。
　　颜慧音开了门，向卧室喊道：“小凯来了。”
　　罗正穿着睡衣从卧室出来：“现在省厅技术部门正以影像为基础，请画院擅长人物的画家配合，进行复制。”他以为蓝凯是为凌方仪案子来的。
　　罗正是中午到家的，在景山市每天只睡3、5个小时，正准备补觉。这次事故是两车相撞，共伤了三个人，伤员的救治，责任的认定，还有县公安局工作的安排，非常烦杂。由于警方驾驶员涉嫌酒后驾车，还引发了强烈的社会质疑，他就象是救火，把这边扑灭了，那边又着了起来。最后，好不容易把受伤的人员安排好，安抚了家人，还在电视上表了态，才把事态压下去。最后一天，又召开了局办公会，明确了局长住院期间由一名副局长主持工作。
　　“不是案子上的事，是我节日期间想到一些问题，来请教罗伯伯。”蓝凯吞吞吐吐地说。
　　“噢？说说看。”罗正觉得奇怪。
　　“罗伯伯，你说我们这一代人的路是应该自己走，还是应该按照父母的安排走？”蓝凯干巴巴地问。
　　“按道理是应该自己走，但父母是过来人，一些经验也值得借鉴。”罗正说。
　　“如果意见不一致？比如说父母说往东对，子女却认为往西对，这时候该怎么办？”
　　“那就看谁对了。”
　　“对错有时候是要回过头来才能看清，甚至有时候回过头来看也不一定能看清。”
　　“小凯，你想告诉我什么？”罗正眉毛扬了扬。
　　“罗伯伯，我……”蓝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颜慧音一手端着茶，一手托着盘油桃过来：“小凯，这油桃不错，刚上市的。”
　　蓝凯拿起一只油桃，咬了一口，嘴里说“真好吃”，其实根本没吃出味来。
　　“小凯，吃完油桃告诉伯伯你来的目的。”罗正看着蓝凯。
　　“罗伯伯，志斌……他……他该结婚了。” 蓝凯避开罗正的眼睛说。
　　“是该结婚了。我们只是不同意他跟那个涵之。”罗正审视着蓝凯。
　　“如果他已经结婚了呢？” 蓝凯小心地说。
　　“你说什么？” 罗正似乎没听清楚。
　　“志斌打电话给我，说……说……说他们已经旅行结婚了，他希望你不要生气，能……能原谅他。” 蓝凯想这层窗户纸早晚要捅破，不如就直说了。
　　“已经旅行结婚？在哪里？”罗正猛地站起来。
　　“在云南。11号回来。”蓝凯深呼息了一下。
　　“他竟背着我们结婚？我没这个儿子。”罗正脸色铁青，转身进了书房，“砰”地把门关上。
　　蓝凯求助地去看颜慧音，颜慧音眼圈红了，转身进了卧室。
　　客厅里，只剩下蓝凯一个人坐着发呆。
　　这局面既在蓝凯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想了想走到书房门口，隔着门说：“罗伯伯，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是为志斌好，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就原谅他吧。”
　　书房里面传出摔碎杯子的声音。
　　蓝凯停了会儿继续说：“罗伯伯，就因为你们不同意，他们一直等到现在，总不能永远等下去……”。
　　书房的门猛地打开，罗正面带怒容：“小凯，这是不是你们俩商量好的？”
　　蓝凯说：“罗伯伯，不管是不是我们俩商量好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爱情的权力。”
　　罗正脸色冷峻：“志斌不行。”
　　蓝凯硬着头皮坚持着：“为什么？”
　　罗正瞪着蓝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蓝凯想不到平时讲道理的罗伯伯此刻变得这样不可理喻，不假思索地说：“你虽然是父亲，也不能主宰儿子的生活。你总不能代替他去生活，”
　　罗正眉毛拧在一起：“你懂什么？哪家父母不是为子女好？”
　　蓝凯冲动地说：“可做父母的也该为子女想想，你们安排的生活是不是子女想要的。你们是为子女幸福着想，为子女未来负责，可子女是否想要这种幸福，想要这种未来？”
　　罗正火冒三丈：“小凯，你这是跟谁说话？”
　　蓝凯意识到自己过头了，停顿了一下说：“罗伯伯，人生就这么多年，志斌都三十岁了，为什么不能有他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不过就是选择了你不喜欢女孩，而你不喜欢的理由是那么牵强。罗伯伯，你什么事都讲情讲理，为什么这件事就是想不通？”
　　罗正怒气冲冲地说：“父母把他养大，他为什么不能考虑考虑父母的感受？”
　　蓝凯说：“志斌他们为了让你们感受好一点，推迟了5年。可你们还是一点都不松口，让他们怎么办？”
　　罗正暴怒了：“不要说了，你们俩都不孝。你如果当初听你爸爸的话进天讯，你父母就不会上那架飞机，也不会离开我们。”
　　这话太重了，一下子把蓝凯打呆在那里。
　　蓝凯默默离开了罗正的家，来到小区的院子里，在石阶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