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沙海]因缘际会》棠城

5、第五章 鸳鸯相报

　　张日山看着面前的火堆走了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吴邪发现，一路上张日山都是沉默地走在前面，沉默地观察四周，沉默地看着九门众人因为接近宝藏而渐渐兴奋的脸庞。
　　这些年他总是冷淡的表情，除了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不时被他说道，还有张大佛爷的心之所系，他对任何事都没兴趣，没激情。吴邪觉得，大概在这老家伙眼里，只有那过去几十年才有意义，不像他们年轻人，对生活充满热情，对明天充满希望。
　　也不对，吴邪想到，那是以前，现在什么个情况……说不准。
　　吴邪瞄了一眼梁湾，又看看张日山，心想：春天可能迟到，但从不缺席？
　　火光摇曳，另一处火堆前，梁湾穿着黎簇的外套使劲裹，直到把自己全面包住。
　　黎簇看着火苗，突然问：“湾姐，你为什么来这儿？”
　　梁湾一直把黎簇当小屁孩，但不让人省心的小屁孩离开学校来到这里，被磨练成了有勇气有担当的男子汉，这让梁湾有点适应不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靠在黎簇肩头，感到一阵安心。
　　黎簇被汪家人害惨了，第一反应就是绷紧全身肌肉以防她下毒手，等了很久都没反应，听她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知道我是谁。”
　　黎簇半信半疑，但没那么紧张了。
　　“我从小被收养，除了背上这遇热显现的纹身，我对自己一无所知。我遇到过和我有类似纹身的人，可是我找不到他了，他给了我希望，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苏难说她可以告诉我答案，如果我愿意和她来古潼京的话。”
　　梁湾娓娓道来，语气不似平时张扬，搞得黎簇也有点不适应。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过去，不在乎身世，可真当有这样一个机会时，我还是答应了她的条件。”
　　“当然，主要怪我前男友，要不是他甩了我，我也不会心情低落这么想不开。”
　　梁湾继续甩锅，说完觉得心里舒坦了。黎簇沉默，想问那个和她有类似纹身的人是不是就是她前男友，又见她情绪低落不好开口。
　　（邪帝：乱拉CP天打雷劈，小子，我劝你善良。）
　　气氛很安静，动不动就斗嘴闹别扭的俩人不说话了，都展露出另一面，相互依靠着，互相揣测对方。
　　黎簇在想梁湾这话可信度有多高，梁湾在想黎簇是不是和吴邪他们一样，打算把自己当作对付苏难的人质。
　　张日山看着火堆旁依偎的两人，很快收回视线，发现吴邪托腮望着自己，眨巴眨巴眼睛，既无辜又狡猾。
　　王胖子在搜罗手机上的曲目，但又怕招来蛇柏所以不敢播放，无奈一抬头，看到吴邪的样子有点反胃。
　　（胖爷：MD卖萌可耻......）
　　张日山休息够了，无视吴邪的深情凝视，站起来招呼众人继续出发。
　　依偎的两人整理好情绪，很快恢复了状态。梁湾的肩头轻微烧伤，黎簇接过她的背包说：“姐，我来吧，你腿短走的慢，背着包就更拖后腿了。”
　　梁湾突然受到人身攻击，不甘示弱瞪起双眼：“呵呵，就你厉害，脖子以下全是腿，脖子以上全是嘴。”
　　黎簇竟然很得意，笑了笑拉住梁湾一起出发。
　　张日山依然带头走在前面，古潼京犹如巨大的迷宫，处处暗藏杀机，九门所有人达成空前一致的观点：追随会长的脚步。
　　本该同样打头阵的吴邪走在了后面，怀着老父亲般的心情跟在黎簇和梁湾身后，觉得张日山那老妖怪品味独特也就算了，怎么连自己带出来的娃也有毛病，姓梁（汪）的真是老少咸宜，凭什么恶人要他来当？
　　王胖子没心没肺地凑过来，问：“咋了，怎么一脸怨妇相？”
　　吴邪：“......”
　　（暴躁邪帝想杀人。）
　　他们先后又躲过了一次蛇柏，并在一个废弃的房间找到几块天心石，敲成粉挨个抹了全身，又绕过了一次黑毛蛇巢穴，然后被黑飞子追着跑，最后炸毁一堵墙，才把成群的黑飞子截住。
　　梁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黎簇在一旁也直喘气，两人相视一笑，还没来得及相互安慰，却没想到这地方经不起炸，被炸毁的墙面引起了另一面墙的坍塌，突然间全垮了。
　　墙对面有动静，众人担心是另一群黑飞子，纷纷握紧武器眯起眼仔细观察，另一边，苏难和她的队友也眯起眼睛观察这边，飞扬的灰尘尚未沉积，但他们同时看到对方手中的光源，确定了对面是人。
　　吴邪始料未及，觉得这重逢有点尴尬。黎簇看到苏难身旁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瞬间紧张了。
　　弩/箭/手/枪一齐上阵，双方严阵以待，乱斗一触即发。
　　灰尘消散，他们可以清楚打量对方了。
　　吴邪苦恼地抓抓后脑勺，走到黎簇身边，黎簇想躲，却发现他的目的是梁湾。
　　吴邪把枪口抵在梁湾太阳穴。
　　王胖子暗自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
　　梁湾一脸懵逼，亏她曾经还觉得吴邪很帅？蟋蟀！
　　黎簇刚要制止，被吴邪瞪了回去，张日山也站到梁湾身边，看看她，再看看吴邪，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两人一同直视苏难狠戾的目光。
　　梁湾气得想笑，呵呵，男人。
　　她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苏难身上，男人什么的，都去死吧！
　　可湾湾没想，苏难不愧是被她diss的反派，只见她冷冷一笑，修长美腿往前迈了一步，枪口一转，由瞄准吴邪变成了瞄准自己！
　　梁湾疯了，这个世界怎么了？！小姐姐见招拆招的本事也太激进了吧！
　　吴邪和张日山也愣了，黎簇对吴邪还有点信心，可苏难直接把他吓结巴了，“难难难姐......有话好说......”
　　苏难不屑地扬起嘴角，“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话音刚落，就扣下了板/机。
　　“砰”的一声，一切发生得太快，梁湾没来得及绝望就被人猛地一拉，投入对方怀抱。她愣愣地抬头，看到张日山冷淡如常的眼眸，心中澎湃被扑灭了，怎么说呢，真是让人性/冷淡的眼神啊。
　　苏难邪魅一笑，接着开了第二枪。双方平衡被打破，顷刻间枪声四起弩/箭四射。
　　梁湾没反应过来就被用力推开，张日山打落飞射而来的弩/箭，她却脚下不稳，一个头槌把冲过来的黎簇撞出去好远。
　　黎簇捂着胸口哀嚎，梁湾揉着脑袋谢天谢地。
　　乱斗中，黎簇和梁湾一个高中生一个女医生，都不属于攻击型人格，而且没有武器，只能认怂地躲在断墙后的土堆。
　　昏暗逼仄的环境里没有多余的躲闪空间，子弹和弩/箭命中率极高，双方都是硬碰硬，惨叫声不绝于耳。
　　吴邪受了伤，看不懂苏难这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套路。苏难也挂了彩，漂亮的脸蛋添了几道伤痕，突然拿出一枚手雷。
　　吴邪差点骂脏话，刚炸了一堵墙就引起连锁反应，他怀疑这里不经炸，一不小心容易同归于尽！女人啊女人，你的名字叫魔鬼！
　　吴邪喊道：“大姐，冷静！”
　　苏难不理会，把手/雷抛向他们。
　　他们停下了攻击，四散扑倒，一声巨响后，地面开始震动。
　　黎簇趴在地上刚要说什么，梁湾作势要打人，把他的话憋了回去。
　　不用黎簇开口，他们所处的地面已经出现松动。吴邪心说怎么又来，仔细一看觉得不对劲，这不是要塌陷，而是地下有东西呼之欲出的征兆。
　　苏难说，“我们刚才已经见识过了，你们也打个招呼吧，提醒一下，有毒。”她说的是地下冒出来的那一条条半蝎半蜈蚣的变异虫子，看样子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他们运气不错，这是第一次。
　　黎簇垫脚一跳：“我去，这怎么什么玩意儿都有！”
　　吴邪松了口气，不是同归于尽就好。这地方比他想象的牢固，于是他也掏出一枚手/雷掂了掂，抛向苏难那边。
　　苏难变了脸色，赶紧跳开趴下，被尘土扑了一脸，愤恨地瞪着吴邪。
　　王胖子满脸黑线：何时了啊何时了！
　　就连张日山也在吴邪和苏难之间来回看了两遍。
　　渐渐地，两队人脚下都爬满了变异虫。
　　第三方势力出现了，他们终于不再死磕，子弹和弩箭纷纷对准虫子，军刀砍刀也派上了用场，所有人都忙不过来，只有吴邪和苏难还不忘抽空朝对方开上一两枪，乐此不疲。
　　黎簇和梁湾渐渐被变异虫包围，吴邪扔了几只冷焰火过去，他们暂时驱赶了虫子，黎簇又喊：“能不能给点爷们儿的！”
　　吴邪忙着躲避苏难的子弹，没搭理他，张日山从坎肩背上抽出一把□□，振臂一挥飞了过去。
　　“靠！”黎簇骂出了声，张日山直接把刀插进了他耳边的土墙，只差一点耳朵就没了，什么仇什么怨？！
　　梁湾举着冷焰火驱赶变异虫，黎簇抽出刀挥砍，两人配合默契，渐渐安全了。
　　黎簇有些得意，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揽住梁湾肩膀说：“怎么样，姐，小爷英勇吧。”
　　没等梁湾开口，远处传来苏难的大喊，却是在叫梁湾。
　　“梁湾，就是现在！”
　　黎簇的笑意渐渐褪却，不可思议地看向梁湾，火光闪烁，光影在她脸上晃动，衬她的皮肤柔和细腻，她被勾搭着肩旁，正难过地看着他。
　　黎簇心口像被刺了一刀，眼中微光闪烁，张了张嘴声音嘶哑，“不......”
　　下一秒，黎簇陷入昏迷。
　　听到苏难一声喊时，吴邪就猜到了梁湾是内应，眼看黎簇被电晕，梁湾扒下他的衣服，掏出手机拍下后背照片，吴邪把枪口瞄向梁湾，却被苏难接连猛开的几枪打断。
　　吴邪气得大喊：“张日山！”
　　张日山终于不再从容，冰冷的目光落在梁湾身上，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梁湾拍完照看过来，四目相对之际，她愣了愣露出笑容，就像他们曾经约会时那样明媚，在这幽暗的地下依然灿烂刺目，刺痛他的双眼。
　　“你也骗过我，张日山，咱俩扯平了。”
　　苏难为了拖住吴邪接连开了十几枪，眼看弹夹快空了，大喊：“梁湾，撤！”
　　梁湾点燃几只冷焰火摆在黎簇周围驱散变异虫，张日山回过神，手中长刀飞扫而去，梁湾惊险躲过，却被刀刃划破了手臂。她翻过断墙朝苏难跑去，张日山夺过身旁坎肩的枪，却已经错失了机会。
　　苏难的人围到梁湾面前，保护她不被变异虫咬伤，也挡住了他的射程。张日山暗暗咬牙，腮边肌肉鼓动，九门众人第一次见他震怒，举枪朝着对面一阵扫射。
　　可惜，对方撤得太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远处。
　　等到变异虫消灭得差不多了，众人终于得以喘口气，吴邪把尚在昏迷的黎簇安置好，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他一脚。
　　再看张日山，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在他周围仿佛气压都要低一些。
　　吴邪当然不敢踹老人家，虽然是他把梁湾从塌陷的地下拉上来的，只好又踹了黎簇一脚。
　　黑瞎子也跑来补了一脚，骂道：“这倒霉孩子！”
　　张日山的视线转过来，看到黎簇惨兮兮地趴在地上，不禁自嘲地笑了。
　　她用花痴做伪装，用笑容做掩饰。在戏院时，她劝他不要太留恋过去，他相信了她，以为她如朝阳般明媚，不想她卷入这场风波。那明媚的笑容曾入他梦境，令他害怕，也令他在这条豁出生死的路上有了迟疑。
　　他活了太久，从来不怕死，却第一次意识到，他不想死。他想，如果此行能够全身而退，他的未来是否会有她的身影。
　　可惜，一切都是假象。
　　她是彻彻底底的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