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钟兰

19、陷阱

　　经历昨晚的事情，两人之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而这个尴尬，很神奇，竟然是出自任黎沣。
　　音箫醒来心绪平复了不少，虽然还有些介怀但尽量打起精神使自己神态自若。然而吃饭的时候却发现任黎沣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表情也比平时僵硬。音箫锁住他眼神想一探究竟，却被他不动声色转移了视线……甚至在音箫收拾桌子拿走他面前的碗时，任黎沣竟反常地拦截了一下，之后又马上放开手，快步回到房里去了。
　　音箫不思其解，同一屋檐下的两人各自心怀鬼胎。
　　直到两人穿过西林胡同，音箫因避让自行车侧身撞到了任黎沣的胳膊，任黎沣立刻后退了一步又紧紧看了音箫一眼——这大概是今天任黎沣第一次正眼看她，虽然只是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音箫却忽然懂了。
　　“我没事了，真的。”
　　任黎沣正要走，听到这句话立刻钉在原地，再一次看向许音箫，只是这次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清明，还有小小的讶异。
　　音箫朝他笑了笑：“不骗你。”
　　任黎沣没说什么，朝前走了，但比先前的步伐慢了一些。
　　音箫舒一口气，任黎沣是在愧疚。他担心昨晚的事会让自己产生心理阴影，担心自己对他抗拒排斥，所以主动避让，不想自己因为他的靠近而不自在。
　　可惜你并不知道，我真正苦恼的是什么。
　　音箫觉得自己大概有受虐症，开始想念起那个逮着她姿势仪态不好就一个劲批评教育的冷面杀手了。
　　到了夜鹰，大陈告诉他们有一个紧急任务要明天完成。
　　“这次的雇主估计有点来头，点名要你出任务。”
　　“点名？”
　　音箫疑惑，夜鹰出任务向来都是轮流制的，虽然也有等级高低之分，但基本都是按任务大小和雇主要求由组织内部自主分配的，有资格被点名的除了任黎沣也没有几个了，因为被点名的属于个人业绩，可以额外计费的，简单说就是很贵的。
　　“倒不是什么大案子，只是最近风头紧，那位老板要求万无一失，既然他肯花钱，你们俩就去一趟吧。”
　　音箫暗想自己绝对还没有被点名的资格，这次又沾了任黎沣的光。
　　“对了，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你们两就准备去一趟无锡，昨天少爷来了电话，让你们直接去老地方碰头。”
　　两人拿了档案离开夜鹰，这次的任务是取一批钻石样本，交易地点在西郊三木仓库，并没什么大风险，这也值得点名？音箫心想这些人真有钱没地花，任黎沣倒是没说什么，拿着地图讨论了路线然后清点装备，顺便收拾了行李，因为这个小任务花不了他们多长时间，顺利的话下午就可以出发去无锡。
　　就在一切将按着这个设想正常进行时，不，还没开始进行，就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使得后面的事情开展完全偏离了任黎沣的计划。
　　任黎沣和许音箫收拾好了要出门，电话及时响起，叮铃铃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音箫疑惑地看着任黎沣接了电话，然后露出微惊的表情，却一个字也没说，随后挂了电话。
　　这个时间，谁啊？
　　音箫这么想着便就问了出来。
　　任黎沣看着电话说：“林雅仪。”
　　音箫瞬间语塞，又不想表现出一副心胸狭隘的样子，于是泱泱问道：“什么事？”
　　任黎沣却突然起身朝门口走去：“没事，我们出发吧。”
　　音箫不再追问，但是心里堵了气。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按照任务要求，他们先去火车站接头了一个线人，那人将一份合同交给他们，并告知三木仓库的交易时间是中午12点。
　　看看时间，现在才十点，任黎沣有些走神，西门餐厅好像就在这附近，十点，还有两个小时。
　　下了决定，他起身对音箫说：“我去处理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你要处理什么事？”
　　音箫突然的发问让避嫌了一早上的两人气氛有些微妙。
　　“私事。”
　　音箫顿时明白：“是林雅仪？你要去见她？”
　　任黎沣没有否认。
　　“你不怕有什么阴谋？她是——”音箫忍住了某些字眼改口，“有什么事不能回来再说，非得这个节骨眼去？”
　　任黎沣无可否置，却没有改变决定：“最多一个小时，我一定回来。”
　　眼睁睁看着那个毅然决然的背影，音箫留着一丝傲气没有再开口挽留，眼里却起了一层雾气，整个心脏变得空荡荡，突然就敏感的想起任黎沣喝醉时说过的话——
　　一拍两散。
　　快到西门餐厅，任黎沣远远就看见林雅仪，坐在外面的露天帐篷下，她蹙眉凝神看着街道，忽就想起早上她在电话里说的话：
　　“黎沣，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当面跟你说，九点在西门餐厅，我等到你来为止。”
　　急速、迫切但又谨慎的语气，甚至等不及他回答就匆匆挂了电话。
　　什么阴谋陷阱任黎沣根本不放在眼里，所谓很重要的事对他也没什么吸引力，那为什么来赴约？大概是因为那句“我等到你来为止”，神使鬼差的想再看看她，看她会怎么面对自己。
　　林雅仪看见任黎沣，有些激动的站起来，正在这时，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突然冲了过来，光天化日在人群的尖叫声中——将林雅仪绑架了。
　　任黎沣亲眼看着林雅仪被架住手臂捂住嘴，拖进一辆吉普车里，在他飞奔跑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开动了，擦身而过的，是林雅仪惊恐而绝望的眼。
　　任黎沣大吼一声失去所有的理智和思考，穿过乱成一团的人群，抢走了一辆正在发动的摩托车，不顾被扯开的车主在后面大声叫骂，将油门加到最大绝尘而去，疯狂追赶着前面的吉普车，嗡嗡的发动机声响彻整条马路。
　　吉普车开得飞快，任黎沣在后面死死跟着穿过无数条马路，却还是差着一大段距离，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架林雅仪，也不知道要把她带去哪里，任黎沣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些，追着车穿越了大半个上海。
　　终于，吉普车停在了一个库房前，两个人架着林雅仪快速走进去，其余人留在门口拦截丢了车飞奔过来的任黎沣，任黎沣费了些力气解决掉这些人，进去地下室就看见林雅仪手脚被绑住，嘴里也塞着纱布，激动的朝他示意着什么，可是身体却受了限制传达不了任何信息。
　　“你们是谁的人？”
　　任黎沣举枪对着其中一个人问。
　　那人却不回答只划了个手势，全屋的人就都向任黎沣攻击过来，林雅仪想大声惊叫，却又出不了声只涨红了脸，看着任黎沣在刀光剑影中回旋辗转，看他惊险的躲过每一次袭击然后反手将对方踢翻倒地。
　　屋里剩下的几个人都逃了出去，任黎沣喘气只是有些粗重，身上多了几条不深不浅的口子。
　　拿掉林雅仪嘴里的纱布，又去解手上的绳子，林雅仪却突然哭了出来：“对不起，黎沣对不起。”
　　任黎沣却没听见似的：“伤着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孟桩让我把你引出来，对不起黎沣，他拿君宝威胁我……我对不起你，我不能不管君宝……”
　　林雅仪极度愧疚的眼泪大颗大颗滴在任黎沣手臂上。
　　“孟桩，这次是他？这个人渣连自己的孙子都不放过？”
　　“因为君宝根本不是他孙子——”
　　任黎沣这一次终于有了表情。
　　“你说什么？”
　　林雅仪努力控制着抽泣，一字一句说：“君宝不是谁的儿子，他是我6年前在乡下领养的孤儿。”
　　君宝，不是任黎沣的儿子，也不是孟昊天的儿子，甚至不是林雅仪的儿子。君宝，居然是领养来的。
　　任黎沣有些说不出话了：“你想跟我说的事，是这个？”
　　“对不起，孟桩说要把君宝送走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对不起，我又骗了你，他保证不会要你的命，所以我才冒险……”
　　林雅仪深知自己亏欠任黎沣的太多，多到已经没脸见他。
　　“算了，确实也没要我的命，这笔账我会算在他头上。”
　　任黎沣扶起林雅仪往外走，本来想问孟昊天呢？不管你吗？却最终没有问出口，脸色愈加阴沉。
　　林雅仪情绪还有些波动：“我听见他们提到什么林老板，说引你上钩……”
　　林老板，林之辉？那就是了，孟桩早和他就勾搭上了。
　　“对了，还有提到什么仓库，黎沣你要小心他们的陷阱啊。”
　　陷阱，又是陷阱。
　　陷阱！
　　任黎沣猛地站住，从刚才他就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孟桩利用雅仪引自己上钩，又怎么可能只安排这几个人来埋伏，是低估了自己还是——陷阱？
　　不会要我的命，不会要我的命……等一下，仓库？
　　任黎沣取出怀表打开，时间显示十一点四十，他跟车追到这花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脑袋，一下就清醒了。
　　声东击西，他们的目标——是音箫！
　　糟了。
　　在火车站等了一个小时，音箫心情又低落了一度，从不轻易承诺的任黎沣主动给了她一个归期，从来说到做到的任黎沣却又自己违背了诺言。音箫带着委屈和怨恨从十一点等到十一点半，终于决定自己先行，考虑到任务的难度一个人可以搞定，只是，很不高兴。
　　音箫慢慢朝西广场走去，虽没有一步三回头却也还残存着最后的希翼，终于在踏上楼梯的最后一阶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猛地一跳，机械的回头看到了朝她走过来的——易云超。
　　易云超其实是跑过来的，兴高采烈的说：“音箫！好有缘啊，我又一次偶遇了你！”
　　音箫怔怔的看着他：“怎么是你？”
　　“我哥们今天出差我来送他的，没想到在这也能碰到你，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啊？”
　　音箫耷下眼低声说：“我现在有任务不能跟你多说，我要走了。”
　　云超迅速收起了开玩笑的表情：“现在？什么任务，危不危险？就你一个人？”
　　音箫抬头盯着他，却见云超丝毫没有闪躲：“你一个人怎么行？我陪你去吧。”
　　“不行！”
　　云超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刻说道：“你忘了商场那次你差点就脱不了身了，那我就在门口等你，我什么都不问还不行吗？”
　　云超的关怀让音箫身体的温度有些回暖，但嘴上没有松口，逆着人群快速朝反方向走。
　　“不行，绝对不行。”
　　云超就紧跟着她，无论音箫怎么拒绝他就是不走，还一边苦口婆心的说服她，中间夹杂着些莫名其妙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可是很奇怪，音箫就在这样的聒噪中低落的心慢慢升回了胸膛，呼吸也不再那么有气无力了。
　　结果就是云超顺利的蹭上了车，音箫才反应过来指着他问：“你怎么也上来了！”
　　“枪已上膛我已上车，你就不要再反抗了。”
　　到了三木仓库，音箫让云超在大门外等她，不容商量的。明明中间还隔了一个大院子，云超还是闭了嘴不再坚持。
　　音箫穿过长廊小心的观察四周，在西北角的库房门口发现了保镖的身影，找到目标！绕到侧面从天窗窥探里面的情况，正如那个线人所言，里面双方看起来正在谈判，加上领头七八个人，有武器；目标样品在……音箫将房里搜索了个遍，在右边货架上，一箱。
　　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确定好这些关键信息后，音箫回到正门直接攻进去，解决了两个保镖，大门被她狠狠踹开，里面的人被惊动全看了过来，音箫径直走进去被五六个个人迅速围了过来，正当音箫准备拔枪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却突然开口：
　　“许音箫，是吗？”
　　愣住，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突然，音箫身后的大门被人关上了；同时，库房右侧门被打开，一下子涌出二十多个人来，防身装备，有武器，一层一层围了过来。
　　天灵盖的神经隐隐跳动，来不及思前想后，音箫只知道自己被埋伏了，而且，只有她自己。
　　一瞬间大脑飞速的运转，他们不管是人数还是装备都占优势，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打不过，唯一的办法只有冲出去，逃！
　　音箫动手了，目标很明显，朝着大门的方向。枪战一触即发，音箫开始还凭借着自己的优势左右开枪让他们近不了身，可是意料之中的，子弹很快就用完了，他们不会给音箫换子弹的时间，前赴后继的反攻上来，眼看着要靠近大门了却又被生生阻挡，就在这时，大门轰的一声被踢开了。
　　云超！云超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显然也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却在看见被围在中心的音箫时，二话不说和眼前人打起来，云超突然的出手使那些人措手不及，他大声喊：
　　“音箫，快过来！”
　　音箫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迅速朝门口移过去，终于，两人如愿跑出库房，却止步在院子里——遭到了第二轮围攻。
　　音箫感觉全身的肌肉像被火烧过一样，一捏紧就酸疼。云超能稍微好点，但也是不能一丝松懈。在院子靶心的位置，两个人第一次并肩共战，却心有灵犀的将后背交给对方。
　　那一刻，音箫想起了任黎沣。
　　从进入三木仓库例行出手，到自己被埋伏，到从层层围攻中杀出一条出路，音箫都不曾去想任黎沣，却在自己的肩碰到云超后背的瞬间，想起了他。
　　“你不该进来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不许说这种傻话！我不进来，你要我后悔一辈子吗！”
　　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说不出话，也没有时间再说话，那些人已经攻了上来。
　　持久战，车轮战。
　　音箫抓住一人手腕朝他小腹踢了几脚，又在下一秒被另一人拳头打中脸颊。
　　“音箫左边！”
　　云超朝右侧转身给音箫腾出地方来，音箫抓着他的臂膀借力朝后扫腿，落地已经麻木。云超向音箫右脸方向出手，音箫微微侧头，身后的人挨拳倒地。又是小腿一痛，音箫单膝跪下，趁势滚个圈抢枪上膛……
　　无数拳头朝她挥来，躲过了头部肩部却逃不了腰部背部。已经快到极限，不知道打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打多久，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机械的防守，机械的进攻……
　　任黎沣，我快要支撑不住了，你在哪里？
　　啊！
　　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头脑突然开始眩晕，周围模糊一片，视野慢慢缩成一条线，所有的东西都看不清了，看不见了。
　　音箫，软身倒下。
　　许音箫不见了。
　　当任黎沣赶到三木仓库时，见到的只剩下散架的大门，横七竖八的纸箱木架，四处打斗的痕迹……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不死心的跑遍了各个库房查看各个角落，终于在院子墙角的草垛里找到了遍体鳞伤的易云超。
　　云超已经昏迷过去，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他伤的太重了，找不到许音箫，任黎沣只能先把他送去医院。为什么易云超会出现在那，音箫又被带去了哪里？这中间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任黎沣等到易云超从急诊室出来也没能得到答案，因为医生告诉他至少要三四个小时云超才能醒过来。
　　可是他等不了！任黎沣当下离开医院去了夜鹰，将事情来龙去脉跟大陈说了一遍，省略掉他和林雅仪的部分。
　　“陈哥，情况紧急，请把有关雇主的所有信息全都告诉我！”
　　大陈大吃一惊，他不能完全相信任黎沣的话，但又觉得这不像编造出来的，夜鹰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他拿捏不准于是选择报告沈伯成，很快任黎沣就被沈伯成叫进了办公室。
　　沈伯成当着任黎沣的面看了档案记录，却没有交给他。
　　“你说你怀疑是孟桩和林之辉的阴谋，可这位雇主却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当然不会蠢到亲自出马，任黎沣想立马反驳，可他知道自己能明白这一点，沈伯成自然也能明白，只不过是不想参与这种私人恩怨罢了，毕竟自己和孟桩的仇不是什么秘密。
　　任黎沣只能拿出最后筹码：“如果事情如我所想，沈先生别忘了，能让林之辉和孟桩合作的，恐怕只有那一个共同目标，而这个目标，我和音箫都是知情人。”
　　沈伯成微微变了脸色，沉默了几分钟后将档案记录交给了他。
　　“如果有什么需要，跟大陈说。”
　　任黎沣什么都没回答，拿着档案火速离开了夜鹰。
　　现在他要去的地方是小五家，就是之前与阿庆合住现在只剩他一个人的房子。因为事先打了招呼，阿庆和小五早就等在那里了，他们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等任黎沣赶来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小五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天啦！怎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要抓走音箫，她不会有事吧？”
　　他简直不敢去想支身孤影的音箫会遭遇什么样的徒刑。
　　阿庆也表现出深深的担忧，不停的搓手：“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要真是被孟桩带走，那就大事不妙了！”
　　任黎沣没有跟他们说明有关于毒品的部分，所以小五和阿庆的重心都在于孟桩会对音箫实施打击报复，而这，并不是任黎沣最担心的。若单单只是因为这个，那孟桩的最终目标肯定是自己，音箫反而相对安全；可现在关键是，加上一个林之辉，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来不及多做解释，任黎沣将档案记录交给小五先让他去查那位雇主的底细，吩咐阿庆去打探孟桩的行踪，交接好工作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回到了医院，这个时候易云超应该醒了。
　　时间拿捏的很好，云超醒来的时候任黎沣也不过等了十几分钟。云超以为自己全身都散架了，没有一块肌肉不疼的，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半空中有一只吊瓶，这是医院？忍着疼痛动了动脖子，然后就看见了坐在一旁的任黎沣，一时间有些发懵。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任黎沣急切的语气让云超回了神，他张了张口，嗓子异常疼痛，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去救——音箫。”
　　心脏猛地一沉，任黎沣快速开口：“她在哪里？”
　　云超难受的咳嗽了几声，脑子里全是音箫在他面前倒下的画面。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快去救她。”
　　任黎沣眉头皱成了一团，云超的话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你为什么在那儿？三木仓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超咳个不停又扯到伤口，任黎沣微微扶起他，端来杯子喂了一口水。
　　“谢谢，我在火车站碰到音箫，咳咳，陪她去了仓库、在外面等，咳咳咳，后来听到了枪声，进去……被围攻，咳咳……”
　　任黎沣又递给他水，云超喝了一大口才止住咳。
　　“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我来负责，你好好休息吧。”任黎沣压抑住心中的狂躁，“需要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吗？”
　　云超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摇摇头：“不用管我，一定要、把音箫救回来。”
　　任黎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出了病房。他不想承诺什么，易云超话里那种嘱托的语气让他有些反感，可一想到他和许音箫两人刚刚经历生死，又不知该是何种滋味。
　　从医院出来任黎沣又赶紧去和小五汇合，小五根据档案信息查到了一个珠宝商老板。经过多番打听，得知这个珠宝公司有林之辉个人名义百分十分的股份，最关键的一点，这个珠宝公司的二老板是林之辉的妹夫。
　　“这事肯定和林之辉逃不了干系！阿庆哥刚给我消息说孟桩那边没有异常，现在已经回到孟宅了，阿庆哥今晚会一直守在那里。”
　　越是印证了任黎沣的猜想，越说明事情在往坏的方面发展。任黎沣和小五连夜去往林之辉的住宅小区，通过望远镜看见林之辉在自家客厅里和人谈话，扫了一圈，任黎沣立刻发现问题所在，不顾危险的潜进小区，抓了一个巡守指枪逼问：
　　“别动！张启明在哪里？”
　　“不不我不知道，他不住这……”
　　“那他什么时候走的！”
　　“他他没有来，今天是老板自己回来的……”
　　任黎沣要急疯了，手上的力气加大：“谁知道他在哪里？怎么才能找到他！”
　　“啊啊啊他每天早上7点钟会过来，然后和老板一起去公司……”
　　任黎沣将那人劈晕，小五利索的把他捆起来扔进车里，决不能打草惊蛇了。
　　“大哥，现在怎么办？”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半，现在看来只能明早再来等消息了。任黎沣心事重重回到公寓，再没有为他留守的夜灯，房子冷冰冰的，安静的可怕。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全是音箫被五花大绑、被审讯、被踢打……被虐待的场景，任黎沣一拳捶在桌子上，该死！如果今天自己没有去赴约，没有留下她一个人，这些都不会发生！明明音箫还提醒过他小心陷阱——是啊，音箫要自己小心，却因此让她落入了陷阱，该死该死！
　　一夜无眠，任黎沣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身去林之辉小区盯梢了，匆匆赶来的小五见到的就是一张憔悴疲惫的脸，小五心知肚明没有发问，别说任黎沣了，就连他也不曾睡个好觉，辗转反侧担心着音箫的情况。
　　东方的天空开始翻起鱼肚白，此时距离音箫失踪已经有15个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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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留下一个吊胃口的悬案就逃之夭夭啦，我要剧透，下周的剧情有突破性的发展，精彩不要错过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