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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针尖对麦芒 ...

  •   第二天音箫吃了早饭后告别离去,临行前被长辈的怜爱之情打动,虽知不妥还是留下了自家的电话号码。
      走出新马路时突然想起昨天任黎沣的提醒,于是找了个电话亭按易云超留下的号码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细软的女声。
      音箫有些诧异:“你好,我找易云超。”
      “哦,请等一下……”
      声音传远,依稀听到“少爷”的叫唤,音箫默,这两天是中了少爷的毒了?
      “喂,你好,我是易云超。”
      出乎意料的公式化声音,冰冷地完全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少年。音箫一时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听。
      对方见不回话又问了一句:“请问,你是……”
      “我是许音箫。”
      电话那头愣了两秒,随即有人干笑两声,像是要化解之前的尴尬。
      “音箫是你啊,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啊!”
      音箫被这人格分裂似的转化弄得发懵,呆呆问了一句:“易云超,是你吧?”
      “真的是我,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太伤我心了!”
      音箫松一口气,这语气是云超没错了。
      “昨天你给我打电话了?”
      “哦对啊,接电话的是你什么人啊,好冷酷!”
      “他……你先别管,你找我有什么事?”
      “记得上次咱两看见的那群人吗?就是那几个外国人——我有了新发现。”
      突然太阳穴隐隐跳动,一些不安分的想法伴着热血蹭蹭冲上头皮,一些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当时不过随口一说,易云超为什么放在心上?又为什么要与她说?云超他是知道自己身份的……音箫心中的警防线铃声大振。
      电话那头没有发现异常,还犹自兴奋道:“我们见面说吧,你今天有空吗?”
      音箫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毫无保留的倒映在她眼里,瞳孔里深处沉淀的一团幽暗,一眨眼,消失不见。
      “好,我在布达拉广场等你。”
      布达拉广场。
      散发浓郁西方文化的喷泉一旁摆着一些红漆长椅,长椅上疏影斑驳,梧桐树上巴掌大的五角叶随风而起,树下的音箫思绪飘飞。
      云超来得很快,到达广场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叶舞绘佳人的美景,音箫就是这种耐看的女子,在人群中虽然不是最显眼的一个,可一旦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周围的一切人和物只会自动沦为泡影。
      走近瞧见音箫眉尖若蹙一副神往的样子,云超玩心顿起,放慢脚步轻轻的走到她身后,然后突然袭击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嘿!想什么呢?”
      却见音箫条件反射抱住臂膀,轻呼一声表情痛苦。
      “怎么了?你肩膀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突然这么大力拍我,我吓到了。”
      “你脖子怎么了!”
      这一声更急,云超一眼看见衣领边缘藏着一条突兀的红痕,顿时严肃而紧张起来。
      音箫伸手一挡,明明遮的好好的,这会儿一拉扯还是不小心露了出来。
      “没事,不小心划了一下,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云超见她这样子不敢多问,换了个语气高兴的说:“好吧都是我不好,你怎么有空找我出来?是不是想我了?”
      云超亮晶晶的的眼睛里蓄满了阳光,音箫一眼望进去被闪得头冒金星,云超捕捉到音箫那一秒钟的痴迷,一时心花路放。
      “哈哈,被本少爷迷住了吧,我就说我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你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你可以闭嘴了。”
      云超只当她害羞,在一旁坐下来。
      “好啦好啦,不闹你了,说正事。”
      音箫这才又面向他:“对,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消息了?”
      “还记得我们上次看到的那伙人吧,我同学他爸是警察,他告诉我昨天在徐家汇朝阳路发生了一件大型枪杀案,死了几个人,包括那一群中的两个外国人,本来同学跟我说的时候没想到这一点,只是其中那个红发外国人太引人注目了,这件事牵涉太多,警方还压着呢,但只怕压不了太久,毕竟有很多人都看见了。”
      “怎么会……”
      “怎么会那么巧,你是不是也想说这个?”
      “你知道现场什么状况吗?”
      “嗯,据说打斗场面很激烈,警察局那边会暂定为一般社会纠纷,可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觉得?”
      “是啊,你想想,那一伙外国人凑在一起那么神秘,我们见到他们那天明明身后跟着很多保镖,一看就很有组织性,不知道为什么死的只有两个人,音箫你说——”
      云超刚转过头来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音箫正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似的,一盯一视尽带着质疑和审判,看得云超莫名其妙。
      “喂,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感兴趣了?”
      “不、不行吗?我是看你那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才打听来说给你听的,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云超伸手捂住音箫的眼睛。
      眼前一黑,音箫竟然感觉到内心片刻宁静,心思一动正想说什么,却突然听见警笛声由远传来,在安静的布达拉广场上空显得如此突兀。
      音箫忙扒开云超的手去看,只见大道上好几辆警察排序驶来,没一会就到了跟前,然后经过他们在布达拉广场北街停下了,从后面几辆警车下来一批全副武装的警察快速进入如意大厦,一时间人群涌动。
      “怎么回事?”
      “走,看看去。”
      音箫几步快跑,两人朝如意大厦赶去。
      北街是一条繁华热闹的商业街,此时如意大厦前已经引来众多围观的群众,警察大声吹哨努力的维持着秩序。
      音箫没有挤到人群里,而是跑到了对面咖啡馆的露天阳台,阳台上的客人也纷纷走过来朝对面观望。
      “音箫你在哪?”云超还站在街边四处找她。
      “这!”音箫挥手让他从旁边台阶上来。
      忽然,音箫定了一下,一种熟悉的感觉牵引她朝后望去,咖啡厅原坐在室内的客人也好奇走了出来,站在屋檐下指指点点的议论着。扫一眼过去,人群中,音箫立马锁定了一个人,并直直的对上他的目光。
      任黎沣。
      不对,是两个人,任黎沣的旁边,站着——林雅仪。
      音箫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女人出现在任黎沣2米范围之内,当然除了她以外。他说不爱和女人打交道,记得当时自己还反驳说:“那你跟我这样算什么?”他风轻云淡的回了一句:“和你是打交道,可你是女人吗?”
      在他眼里,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人来看过,而他眼里心里唯一存念过的女人——此刻正优雅大方的站在他身旁。
      他们俩真配,音箫忍不住想,一个刚毅冷峻,一个风韵柔美,像是春天田野里的一棵苍劲大树和树荫下一条娟娟溪流,美的像一幅她只可远观而不能参与的风景画。
      他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会和林雅仪在一起?他们会说些什么?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他们经常这样出来逛街喝咖啡?音箫失去理智,忘了人家也才重逢没几天。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对面,任黎沣神色微动。云超恰好这时走过来,浑然不觉隔断了他们的视线。
      “快看,出来了。”
      音箫转过身,果然看见如意大厦门前不断有警察出来,最后终于出现了几个被拷上手铐押着出来的罪犯。
      “刚刚上来听人说是走私团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走私团伙会惊动公安局局长?”
      “什么,局长!在哪?”
      音箫顺手指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站在中央,沉着大气的指挥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那是局长?”
      “你都不看报纸的?”
      音箫和云超站的位置只能模糊听见对面字句,观望了一会而只见警队就要收工,嫌疑犯被顺利押上警车,这时,原本要上车的局长忽然回头朝这边望过来,不知是错觉还是为何,音箫感觉那视线正朝这边方向径直逼来。
      猛然心惊,分秒之间云超扳过音箫的身体拉向自己,音箫被这雷击电闪的紧张时刻整懵了,只觉得明晃晃的阳光骤然一黯,然后自己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软软的东西,一触即开,如蜻蜓点水般的,却瞬间瘙痒了音箫波澜不惊的心。
      音箫吓呆了,就算她再怎么不懂、再怎么没知识没经验,也能辨识刚刚那个痒痒的触感——是一个吻。
      她如木头一般望着云超,刚才发生了什么?警队要撤退了,公安局长突然朝这边望过来,自己正要躲开视线,然后易云超、就莫名其妙亲了自己!
      音箫一边回想一边飞红了脸,脑子里如乱煮的一锅粥,忽闪着眼睛不知该作何反应,余光瞥见一辆辆警察呼啸而去,脑子突然被灵光击中,她猛地转头——任黎沣!
      任黎沣还站在原地,林雅仪却不在他身边,当音箫看向他的时候,两人视线电流一般在空中交汇,音箫无辜承受了他突然凌厉的眼神:震惊、疑惑、讽刺、嘲笑……最后,任黎沣微微皱眉同时勾了一下唇角,而对他了如指掌的音箫立刻捕捉到了他稍纵即逝的愤怒。
      “音箫。”
      音箫被云超温柔的呼唤激的神经一震,他亮晶晶的的瞳珠仿佛镶在皇冠上的宝石,让她又一次迷失在他深情的漩涡里。
      “音箫刚刚对不起,是我一时激动没经过你的同意就,但我是真的——”
      “停!”
      音箫忙去捂他的嘴,一想到云超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音箫的脸更加熟透了,她要是现在还不懂她就是个傻子!
      “我、我知道了,不、不我不知道……你,那个……”
      云超见音箫难得一副小女儿姿态的羞涩模样,也不着急说下去,眼里的宠爱又深了一层。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你、再见。”
      看见音箫落荒而逃,云超终于没有追上去,他知道以音箫的性子不能逼她太紧,想起刚才自己的大胆,摸了摸嘴唇一个人傻笑着。
      如意大厦前,人群散去。
      林雅仪从洗手间出来,却不见了任黎沣的身影,她四处寻找确实不见人影,心中奇怪,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不会这样不辞而别,更何况是丢下她一个人,知道他的身手倒不担心,只一个人还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慢慢品茶,原本想喝咖啡来着,为了迎合任黎沣的口味而点了花茶,那个人却先一步走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灰色皮夹的男人走到她身边,屈身说道:“林小姐,我们走吧。”
      林雅仪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脸上露出无奈和失望的表情,外面晴空正朗阳光犹灿,而她却又将失去自由。将茶杯缓缓放下,她起身眺望,眼睑里如同茶叶沉淀积下一层古铜色的忧愁。
      却说任黎沣身怀心思独自离开,回到小院正上楼时,王婶儿叫住了他。
      “小任啊,我刚买菜回来看见音箫一个人在江边呢,问她怎么了,她说想一个人静静,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你还是去看看吧,别出什么事才好。”
      任黎沣顿住,应了一声返身往江边走去,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个年轻男孩吻音箫的画面,音箫沉迷、惊讶、羞涩的懵春少女姿态全被他看在眼里,那一刻,任黎沣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许音箫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成长为一个花季少女了,甚至已经有别的男人为她倾心了。
      这个觉悟让他大受打击,因为音箫在他心里一直是那个车厢里初见时怯弱胆小却又固执顽强的小女孩形象,那么多年从来没变过——直到今天这一幕出现。
      走到江边,远远看见音箫靠身倚在栏杆上,清风拂起她的发丝,她面朝江水,旁人只得窥见半张白皙小巧的侧脸。江岸很空旷,周围没有什么柳絮飘飘、桃李漫天,周围甚至连棵梧桐树都没有,可她就那么随意的倚在那里,和一般青春少女没什么两样,身材容貌只会更胜一筹,任黎沣这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关注过音箫的成长和脱变。
      音箫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望去,愣住。
      “你在这做什么?”
      音箫心里还乱着,懒懒地说:“没什么。”
      任黎沣听出她语气里的敷衍,一想起那个画面心中更是不快,声音便低沉了几分。
      “你似乎应该向我解释一下——”
      音箫惊讶地看向他。
      “——刚才那个匪夷所思的场面是怎么回事。”
      音箫发现自己不争气的咽了一下口水,僵硬的转过头把视线调回江面,她不太敢面对任黎沣。
      “我……”
      “他就是那天打电话来找你的那个易云超?”
      “……嗯。”
      “就是你说的刚认识的朋友?”
      话里的讽刺如此明显让音箫心中有些躁动,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却成了不咸不淡的解释:
      “我和他认识挺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
      “机会?这种事说出来还需要机会?看来你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很隆重的阶段?”
      音箫不懂任黎沣为什么要这样曲解她的话,也不懂他语气里欲盖弥彰的气愤从何而来,她只知道自己此刻非常烦躁。
      “我没有交朋友的权利吗?”
      可想而知音箫的冷淡疏离让任黎沣怒火更旺。
      “你当然有,你有和他交朋友的权利,你甚至有和他谈情说爱结婚生子的权利,许音箫,你出息了!”
      音箫难以置信地看着任黎沣,江风随着夜幕的降临逐渐生凉,那些冷气钻进皮肤透入血管,却完全不及他的话如一盆雪水倾盆倒下,让她从发丝到脚底都冰寒刺骨。
      “你在说什么,他只是、我的、朋友。”
      音箫一字一顿说出来,鼻音的颤抖暴露了的她的情绪。
      而任黎沣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还沉溺在自己突如其来又说不清缘由的别扭和狂躁里。
      “你当我是瞎子吗?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你要和那小子没点关系他会亲你?”
      任黎沣说“亲”字的时候从心底散发出鄙夷和嫌恶。
      “我不知道他会……”音箫简直无力解释。
      “不知道?你不知道拒绝,不知道推开吗!真会为自己找借口……”
      “不是的,”音箫喃喃自语却完全淹没在任黎沣的高调里,看着任黎沣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抓着这件事不放,连嘲带刺的教育起她来,音箫压抑已久的心情终于爆发,“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任黎沣的怒火被全面点燃:“你现在是在跟我顶嘴吗?为了你的小情人,为了一个你才认识几天的男人反抗我?就因为你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 !”
      “你才多大年纪?知不知道廉耻,就开始勾搭男人了!”
      那些刻薄无理的话变成刺一根一根扎在音箫心里。
      “要不是我今天看见你还准备瞒到什么时候?我真没想到……”
      音箫忍无可忍,从心底窜起一股可怕的力量,头脑一热朝他大吼道:
      “我说了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啊!”
      我不喜欢他。
      我喜欢你。
      你啊。
      那一瞬间,抛开一切顾忌,打破一切伦理,摒弃一切犹豫,这句话像是武侠剧里主人公在生死关头的运气发功,震开所有的压迫,如声击波一般在空中一圈一圈荡漾开去,当然效果很好,任黎沣完全被震住了,甚至音箫,都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呆了。
      任黎沣在耳畔出现了几秒钟的耳鸣之后,才回味过来音箫说了一句什么话,在那么多生死关头都岿然不动的冰山脸上终于出现龟裂,大脑瞬间空白,似乎比雅仪说君宝是他儿子时更加令人无法消化,此时此刻他甚至难以理解这四个字的意义,只觉得音箫是为了和他顶嘴说了一句非常有杀伤力的话让他无法驳回,仅仅是这样,因为争论而口不择言,就是这样。
      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久久没有说话,相比任黎沣思绪的百转千回,音箫已不是天雷击中这么简单了,而是如一颗炸弹扔进脑子里,已经完全死机了。
      任黎沣终于从精神拉锯中抽离出来,刻意清了一下嗓子,扯了扯前领的衣襟,慢慢恢复了表情:
      “许音箫你疯了吗?”
      留下这淡淡一句话,他潇洒的转身走了。
      看着任黎沣走的干脆决然,音箫终于回过神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心脏狂跳不止,她拒绝任何思考,拼了命的摇头:
      “疯了疯了!我真是疯了。”
      音箫把自己置于冷风中狂吹,试图将心底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小火苗扼杀在摇篮里,当终于感觉四肢开始麻木的时候,才拖着步伐唉声叹气地回家。
      这喧闹的城市热街嚷巷从不寂寞,这复杂的人心爱恨情仇不淤终止,唯有江风日复一日不知疲倦的吹着抚着,等待午夜降临,然后一切慢慢归于平静。
      第二天天空刚刚泛白,音箫起了个早开始收拾行李,一心打算忘掉昨晚的事,可刚打开房门便看见任黎沣从他房里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音箫8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微微的窘迫和尴尬。
      任黎沣若无其事的走进洗漱间,音箫心中郁闷,该死的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认命的去厨房做了早餐端到客厅,任黎沣恰好收拾完坐下。
      音箫偷偷瞄了他一眼,咬着筷子,不知说些什么好。
      “你……”
      “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音箫一惊:“呃、嗯,收拾好了。”
      “这次去无锡少说也有四五天,带些必要的衣物。”
      “嗯,都带好了。”
      “这次行动沈少会和我们一起,等会儿先去组织汇合。”
      “嗯?”
      “沈先生的儿子沈霖安。”
      “哦。”
      “不用带太多武器,那边会准备的。”
      “嗯。”
      “你的口味什么时候变这么重了?”
      “好。”音箫巴不得开启你问我答模式,唯唯诺诺减少存在。
      “啊?”终于听清刚才他说的话,低头看了眼手中涂满了辣椒酱的荷包蛋。
      “……”
      任黎沣终于大发慈悲看了她一眼,音箫瞥见赶紧低头逃避,慌不择路的咬了一大口荷包蛋,瞬间那股火辣辣的味道席卷了整个味蕾,音箫被那辣劲儿冲的差点喷出来,强忍着三两下嚼了吞进肚里,于是火烧的阵地又转移到胃,音箫咳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端起桌上的水壶也不倒杯子了直接灌到嘴里,熊熊大火这才得以细雨滋润。
      任黎沣静静看着狼狈的音箫,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和同情,从鼻孔发出一声重重的呼吸表示叹气,这孩子,昨天应该是受了惊吓。
      早饭之后,任黎沣和许音箫来夜鹰与沈霖安汇合。
      两人被大陈直接带到办公室,看见沈伯成和沈霖安分坐在沙发两边,这一对比越发觉得沈霖安神似沈伯成,眼睛里都泛着精明的光。
      “沈先生。”
      两人同时叫到,音箫微微低下头,在看不见的角度里做了一个不自在的表情,每次见沈伯成她都会鄙夷自己的毕恭毕敬,这只会让她想到奴才叩见老爷的场景,痛恨自己低人一等的奉承;而任黎沣,却是平视沈伯成的,与音箫不同,他的眼里没有畏惧也没有逢迎,有的只是无所谓的服从。
      “来了,我儿子霖安,黎沣你应该是见过了。”
      “沣哥自然是见过的——”
      沈霖安从沙发站起来公式化微笑,音箫正暗自惊讶这声“沣哥”的尊呼,却见沈霖安将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音箫姑娘也是见过的。”
      任黎沣略微回头,朝音箫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坐。”沈伯成言简意赅打断了三人的心潮暗涌,“想必大陈已经告诉你们两这次任务了吧,这次的接头林之辉安排的及其隐秘,我们现在只知道大致范围,具体地点需要你们打探,经过前几次的破坏他肯定会加强防范,这势必会是一场恶战,让霖安加入是为了方便调遣无锡方面的夜鹰成员,一定记住,这次任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音箫听得惶然,原以为只是个略复杂的偷袭任务,没想到竟要涉及到这么多人员参与,难怪一向只管自己的任黎沣今早会嘱咐她那些细节,竟然这么慎重?
      三人启程坐上火车,包厢内,任黎沣与许音箫坐一边,和对面的沈霖安同步假寐,音箫望向窗外,大片大片的建筑物从她眼前掠过,她说不清此刻心里的惴惴不安是来源未知的担忧还是已知的恐惧。她脉搏跳动的比平时稍快了一些,正如这趟旅程,加快了她已定人生的一些不可抗力的进度,后来回想起来,才发现这趟无锡之旅正是许多事情变故的导火线,而她和任黎沣的分歧,也从此开始埋下隐患。
      到无锡以后沈霖安带他们到一个独户小院住下,待遇果然比他们自己出任务时要好得多。沈霖安几乎刚到就出门去了说要见个人,音箫乐得轻松,整理完行李后从房里走出来,他和任黎沣的房间是挨着的,沈霖安独在另一边。
      任黎沣坐在院里石墩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跟蜡像一样。
      音箫坐过去,并不打搅他,只观赏着满院子的牡丹花。
      “你什么时候见过沈少?”
      “啊,就是君宝摔倒那次,在夜鹰偶然碰见的。”
      这明显语病的话,只说头尾不提过程,别人听了只怕摸不着头脑,任黎沣却是明白的,眼神微闪随即恢复,不再说话。
      音箫这边却别扭了,怕他以为自己是故意提起这茬,避免尴尬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这次要劫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
      “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对了,那个沈霖安,能行吗?”
      任黎沣瞄了她一眼:“比你强。”
      “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能有什么了不起!”
      任黎沣抬起下巴深深看了她一眼,音箫这才反应过来吐吐舌头,差点忘了,某人曾经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呢!
      “夏佐哥!”
      看见门口来人,音箫兴奋起来,可不就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吗!以前在无锡的时候夏佐是类似于大陈的角色,彼此很熟,重要的是他对音箫非常照顾,性格又好,像自家长辈一样温和。
      “沣哥,音箫,好久不见了。”
      夏佐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一如多年好友的默契。
      三人走到跟前,沈霖安介绍另一个人:“夏佐你们认识了,这位是杨震,是刚接手无锡方面夜鹰活动的管理人。”
      杨震先朝任黎沣伸出手:“任先生你好,早听夏佐说过你,可惜我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回上海了,一直没有机会碰面。”
      “不用客气,叫我任黎沣就行。”
      杨震看起来比任黎沣小,跟夏佐差不多,大概三十六七的样子。
      “你好,我是许音箫。”
      音箫瞅着机会说道,却没有伸手,礼貌点头。
      “哦,你就是音箫,夏佐常说起你,果然是个年轻姑娘。”
      音箫灵光一闪,用余光扫了一下旁边的沈霖安,没有任何异样。
      “好,我们进入正题。现在情况是这样,夜鹰追查了很久的一批秘密商货在无锡找到踪迹,详细地点不知,我们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线索,就是烟草制造的林之辉也在追踪这批货,而且他的消息比我们多,目前我们只能从他下手,找到那批货的具体藏匿地点。”
      大家就围绕石桌坐着,沈霖安开始说话,虽然除了许音箫这里的人都比他年长、资历比他老、经验比他多,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魄和威严。音箫想,果然有些东西是天生就流淌在血液里的,与年龄无关。
      “你们有什么疑问或建议?”
      任黎沣不动声色,他向来是个不喜欢发问的人;夏佐听的晦涩,开口问道:“这批货是什么来头?”
      杨震也正想问这个,随声附和。
      沈霖安不急不慢的说:“这批货是组织的机密,暂时不能公开信息,等事成之后会有机会跟你们解释的。”
      四个人都保持了沉默。
      音箫憋了很久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知道林之辉的下落?”无锡那么大,找个人岂不大海捞针。
      沈霖安意外的瞥了她一眼,幽光一闪而过:“他那边有我们的线人,会向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
      任黎沣斜眼看音箫,传递了一个“你是笨蛋吗”的信息,音箫一看夏佐也似笑非笑,一脸善意的盯着她。好吧,脑子短路了行吗。
      “夏佐,你回去安排好各地眼线,有情况立刻上报,我们不能把宝压在一个人身上,杨震你需要召集其他闲空成员,最好在明晚之前召集到位随时听候调遣,沣哥、音箫和我明天着手追查林之辉的行踪,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
      音箫条件反射答道,惊讶的发现自己竟无条件臣服在他的强大气场下。
      散会后,夏佐没来得及和音箫说说话就和杨震一起走了,沈霖安和任黎沣音箫三人开始讨论他手里的线索以及明天任务的细节,谈到夜深三人散去各自回房,天色越来越暗,一轮弦月挂在天边,洒下银辉色的光。

  • 作者有话要说:  无锡之行是本文一个重要转折点,关于那一句突如其来的告白,音箫自己都没有准备好,任黎沣给了个忽略不记的台阶,她也就心虚地谢了幕;关于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后文会解释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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