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之此间无双》前时

5、第五章

　　不知过了多久，阑珊才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那蚀骨的痛意才慢慢散去。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中疑惑。自己并未受过伤，而刚才的症状分明是陨魂掌的威力，可这天上地下，她所认识的会使陨魂掌的人可只有一人，她瞳孔微缩，十五万年前的魔尊叠翼。
　　难不成他还没死？
　　不可能啊，自己当年分明将他打的魂飞魄散，怎会……
　　她猛地从地上坐起来，难道他当年真的没死，哥哥是因为他才死的？
　　可这说不通啊。她懊恼的拍拍额头。可若是自己的元神未曾受伤，却有如此大的反应，只能是因为本体受了伤。
　　不行！她不能再等了，她必须找到自己的本体看看出了什么事，若当真是那叠翼……
　　阑珊长叹一声，怕又是六界生灵涂炭，血雨腥风了。
　　鲤儿当怎么办呢？他现在正在长出龙的特征，灵力不稳，就怕天界的人此时寻到了他，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她想了想祭出昨夜逗鲤儿用的霜剑，伸手朝那银白的剑刃上狠狠抹去，银白色的剑身登时染上了一道殷红的血色。她手中成决将自己的血炼进剑中，血丝融入剑身，成了浅浅的几抹蓝色，远远看去好似几道水波纹路，嵌在剑中。
　　这霜剑太过寒凉，鲤儿现灵力不稳极易受其反噬，融入自己的血会敛去戾气，不至伤及自身。就算鲤儿现在还不会用剑，也好歹能够防身，有这把剑在，自成结界，一般人无法伤他。
　　事不宜迟，她起身化形，游出石室去往鲤儿家。
　　阑珊进了门见簌离正坐在厅中的石桌前饮茶，见她来了愣了一瞬。
　　“夫人，我近日会离开一段时间，莫叫鲤儿再去寻我了。”她敛去面上本有的几分焦急，带着平日里最常见的笑容看着簌离。
　　“我知道了。”簌离点点头，起身引阑珊去鲤儿的房间。
　　阑珊轻轻推开房门走上前，坐在鲤儿榻边，看着他的睡容心中柔软。
　　她握住他的手给他度了一千年的灵力，虽说鲤儿现在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但总好过受伤无力自保。
　　“您，您这是……”一直站在身后的簌离看着阑珊的动作不由十分吃惊的出声。阑珊转头做了个息声的动作。
　　随后祭出霜剑放在鲤儿榻边的床头柜上，留下字条和剑谱。她再看了鲤儿一眼，千万照顾好自己啊，小龙包。
　　起身与簌离一道出了房门。
　　“我怕有人会对小龙包不利，他这段这段日子正是龙身长成的关键时刻，千万当心。”阑珊站在门口神色十分郑重。
　　簌离点头应下，神色亦是坚定。她无论如何都会保得她孩儿平安，哪怕以性命为代价。
　　阑珊捏了决化成一道红光飞出水面，她唇边含笑，小龙包，等我回来。
　　用心感知到本体所在的位置，向那方向飞去……
　　阑珊看着面前悬于半空的山体，它悬浮在海面上，以云为基，山峰高耸入穹苍。
　　她微眯了眼，这地方倒真是叫自己分外熟悉。化成一道红光飞向那山峰。
　　山门前的巨大匾额上写了苍劲翩然的三个大字“若云门”
　　阑珊十分吃惊，这竟是若云？十五万年的沧海桑田，日转星移，倒叫她认不出这最最熟悉的地方了。
　　她唇边抿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隐去了身形气息走进门去。
　　若云的山门前有极强的禁制，旁人断然进不得，只有在入门学艺后由门中长老为其加上锁钥，方可出入，不然纵使是大罗金仙来，也只能等着门中派人来迎解禁。
　　她当年留下的锁钥，至今未去，如今她出入自如，心中生出归家的安然悸动。
　　从山门到大殿有三千三百三十三级阶梯，当年她与哥哥创下这道规矩，若想入若云拜师学艺，需得在此三步一拜，五步一叩，方能有机会参加考核。
　　这阶梯啊，看的是求学之人的诚心与毅力，当年六界战乱四起，她与哥哥建这若云门是为了选拔能够救六界于水火的能人才俊，品性，成了第一道要求。
　　阑珊施了术法，一跃从台阶底部到了顶，她记得，当年楚深便是第一个从山底叩首到山顶的，一见她和哥哥就问：“我是不是能上战场了？”
　　哥哥被他问的一愣，她在一旁笑的不行。后来，那个少年成了她最得意的门生，接任若云掌门的职位，在六界之中声名鹊起，无人不仰慕他的功德。
　　阶梯顶部是大殿前的广场，与原先一般无二的汉白玉为砖，砌成广阔的平台，遥遥在远处矗立的是闻醒殿，其上是燕来峰，她和哥哥就住在燕来峰的最顶部。
　　原先，她爱极了白梅，生生从花界移来数千株白梅树，种在顶部的庭院后，四季常开。每逢她出征之前，便酿一坛梅花酿，埋在树下，待她得胜归来，取了酒与哥哥楚深一同饮。
　　初时，是她与哥哥两个人，后来，加上楚深。
　　她推开后院梅园的竹门，满园白梅盛开，远远看去似雪压枝头，清风拂过，传来淡淡的梅香。
　　阑珊没想到，十五万年过去了，这园白梅依旧开的傲然，甚至比当年开的更盛。
　　缓缓迈开脚步穿过梅园，有一处洞穴，当年是她闭关的地方，她感觉到自己的本体就在洞中。
　　洞口设下了结界，阑珊念决破开，方踏进一只脚，便听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何人？竟敢闯我若云禁地？”
　　一道金光向她头顶劈来，阑珊向后一退堪堪避过，隐身已被破除。
　　她抬眼看向洞中人，此等功力，毫不逊于当年的自己！
　　那人走出洞。
　　阑珊愣在原地。
　　浅紫色的道袍，一双剑眉上扬，眸中满是肃杀之气，通身的气度飞扬。
　　她颤抖着声音：“楚，楚深？”十五万年过去了，原来楚深，还在啊？
　　楚深看着面前才到他胸口的红衣小女孩，没由来的感到异常熟悉。他皱起眉头，“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我的名讳！”
　　阑珊看他严肃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原先那个被自己罚的见了自己就要跑的小崽子，竟然也能这么严肃啊？
　　“都不认识我了么？太伤我心了徒儿。”阑珊捂住胸口做出悲痛的模样。
　　楚深本还骇于眼前女孩的表情转换如此之快，便听到她一声徒儿。
　　他瞪圆了双眼，这个小丫头片子叫自己什么？正待出口，却瞥见了她发间的一支银白色凤羽。
　　那是，师傅的寰谛凤翎！他跟随师傅征战千年，绝不会认错！
　　难道……
　　“你是师尊的后人？”他问得一脸真诚。
　　“咳咳咳咳……”阑珊直被他呛住了。不禁咬牙切齿道：“我原先怎就教出你这么个笨蛋徒弟！你这脑子跟哪只猪仙换了换？这么想不开？”
　　楚深一脸的茫然。
　　“你师尊我都认不出来，你就该被丢到河里去喂鱼！”阑珊十分好笑。
　　“师尊？”楚深试探着唤她，眼神十分小心翼翼。
　　“如假包换。”阑珊笑着看他，唉，自己的笨蛋徒弟哟。
　　“师尊！”楚深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我不是回来了吗？”阑珊几分无奈，几分感动欣喜，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
　　“你知道我没死？”她有些疑惑，若他知道为何外界都传她已死呢？
　　“当年林空陛下救下您之后，嘱咐我将您的本体藏在若云，对外发丧。”楚深眸中依旧带着悸动，“后来林空陛下身归混沌，我为保您本体在若云之事不被他人知晓，便使门派归隐，再未参与过外界之事。”
　　哥哥救的我，那他为何要将自己昏迷的事情隐瞒，对外称丧呢？还有，“哥哥当年是怎么死的？”
　　“当年林空陛下在仙魔大战中重伤不愈，且过度操劳，在您昏迷后三年便病逝了。”楚深回答道。
　　只是如此吗？当年哥哥所受的伤势虽然极重，但也远远没到不治身亡的地步。
　　“哥哥当年的死因绝不这么简单。”阑珊皱着眉头，对楚深说。
　　“我当年也曾追查过，但药王仙也说是陛下灵力损耗太过，且陛下的一切症状都与此相符，我也断了线索。”楚深亦沉思。
　　“好吧，我们还是要继续查，你改日上天宫看看吧。”阑珊一时也毫无头绪，却也不肯放弃。
　　“是。”楚深弯腰做了一揖。
　　阑珊走进洞穴，楚深在后面跟上。
　　她看见一袭红衣的自己躺在洞中央的石床上，双目紧闭，周身灵力环绕。
　　“这些年，都是你在打理吧。”她见洞中一尘不染，石床边插着的白梅也是新鲜娇嫩还带着露珠。
　　“自然要事事经自己打理才能放心。”楚深笑着回答：“我知道您终有一日会回来的。”
　　阑珊心中升起感动，自己与哥哥离开了，全靠他一人支撑整个若云，仍坚持不懈的相信自己会回来。
　　“苦了你了。”阑珊叹气。
　　“苦倒是还好，不过师傅若真是心疼我，”他停顿一下，眉间满是俏然：“您便把那树下十五万年的梅花酿赠予我吧，我可馋了这么些年了，一口没偷喝过。”
　　她哑然失笑：“好啊，你我一醉方休！”
　　楚深看着她摇摇头：“不行，您喝不得。”
　　阑珊十分疑惑：“为何？我自己酿的酒，还喝不得了？”
　　“那倒没有，只是……”楚深弯下腰摸摸她的发顶，笑的狡黠：“您还小，再长大些才能喝酒呢。”
　　哈！我了个暴脾气！
　　“你能耐了是吧！兔崽子！十五万年长的老了些就胆儿肥了敢调笑师尊了？”阑珊一个火球丢到笑的正欢的楚深脑门上，砸的楚深嗷嗷直叫。
　　“您五行皆修哪里是我敢调笑的？唉唉唉您松手！”她捏了个决将地上的藤蔓顺着他的身体攀上脖颈，直勒的楚深喘不过气来。
　　阑珊走到他跟前，笑的慈祥和蔼：“我还小？”
　　“不不不，您不小，您十五万岁了怎会还小。”楚深忙说。
　　“我还不能喝酒？”
　　“能能能，我只是不想您多喝伤身！”
　　“哦，合着我还要谢谢你了是吧？”阑珊笑的更加善良亲和，手中力道更大。
　　“弟子该做的，不必师尊言谢！”楚深憋着一口气说出话来。
　　阑珊挥挥手撤去藤蔓。楚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中腹诽。
　　“说正经事。”阑珊憋着笑转过身，她知道楚深是在故意让她，好让她明白这十五万年他们丝毫未变，他依旧是她的徒弟，战时伴她奔赴前线，浴血沙场，闲暇时陪她玩乐的徒弟。
　　“这几日我本体是否有异？”她的目光转回石床上红衣似火的女子身上。
　　“没有。”楚深十分疑惑：“您感到何处不对了吗？”
　　“我昨日夜里感到陨魂掌的攻击之力，但我自苏醒以来，从未受过伤，亦从未见过魔界之人。”她皱起眉头，无恙？那是为何？
　　“陨魂掌！”楚深大惊，“您没事吧？”那灭灵掌威力极强，他从前亲眼见过那魔尊叠翼用此术只消一掌，便取了一名天将的性命。
　　阑珊摇摇头：“我也奇怪，纵是受了那一掌，却好似未有损伤，似还去除了身体上的禁制。”她今日运功之时，只觉得再无前日里的滞涩之感，经络通畅，修为一夜间恢复了两成。
　　“我也未曾察觉到有何异样，日后我会加紧守着的。”楚深也蹙眉点点头。
　　阑珊在若云山住了三天，每日借着丰沛的灵气修练，修为又恢复了一成。
　　她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更加着急的修练恢复修为，只是想着到时若真有什么大事，她总要护着鲤儿，不可叫他受伤。
　　唔，小龙包，在做什么呢？她坐在梅园中的亭子里，看着月光。
　　“在想什么？”楚深在她旁边一样靠着柱子坐在地上。
　　“在想，我的小可爱啊。”阑珊不由笑了起来。恩，她的小可爱，小龙包。
　　“小可爱？”楚深听得一头雾水，但借着今晚格外亮的月光，看清了阑珊唇边温和的笑意。
　　嗯？自己的师尊万万年都没有过这样的表情，今儿这是怎么了？
　　这么的……
　　温柔……
　　啊这个词真的是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可如今，就是如此。
　　楚深突然舒展了眉头。
　　恩，师尊若是如此，也挺好。
　　月色撩人，温和白光洒在阑珊的心头，脑海中那个笑起来极为好看的小龙包，真想他啊。
　　恩，明日便回去吧。
　　阑珊临走时带了一坛梅花酿，恩，这酒在这树下凝了十五万年的灵气，对增长修为灵力再好不过了，还不会使本体受损，回去拿给鲤儿尝尝刚好。
　　可不能叫簌离看见了，那可罪过大了……她心想。
　　正要出门，她心中灵光一现，折回身来，折下一枝白梅，笼进袖中。
　　这个，也送给小龙包吧。
　　自己最最喜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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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哥哥的死因，是一个很重要很关键的点。
我还想抠一个点，就是关于润玉的感情。
原著还有电视剧里，润玉都是因为小时候的母亲刮龙鳞剜龙角而产生的阴影，产生了最最严重的自卑，因此锦觅得夸赞对他而言就是一道光，照亮了他的黑夜，他因为自己元身自卑的黑夜，所以他才会那么爱锦觅。
而我一直在想，如果他从小就有人陪着他，帮着他，在旁人都因为他长相不同欺侮他，母亲也同样未给他一丝安慰时，教他去为自己反抗抗争，但同样心怀善意，是否会不同呢？那样的话，他的世界会因此而不同，他不再是委曲求全，被逼就范，他所做的一切都将是有明确目标的行为，但他心中会依旧心存善良，因为这是他从小形成的观念。
而阑珊，恩……我不剧透啊，她的关键词是陪伴，是拨乱反正，她的存在是提醒润玉，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可以说，她是润玉的初心，这样的感情到后期会升华，润玉会更加坚定强大，阑珊会一直陪着他，纵使千难万险刀山火海，也会一步步走向他，绝不后悔。
小剧场
楚深：师尊那万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都开花了，我还连朵花骨朵都没有。唉……
润玉：还有我呢。
楚深：你又是什么鬼？
润玉：我到现在还没成年呢！
楚深：大龙，任重道远啊，每天多喝牛奶长得高~
润玉：我觉得咱俩的问题该提上日程了（温柔一笑）
楚深：那是你，我才不用呢！（傲娇脸）
润玉：（眉尾一扬，目光一泠）哦？真是这样吗？
楚深：你凶我！我告你你要是凶我我我我以后就不帮你了！
润玉：你说了不算。作者说了才算。（眼光一扫看向门口）
某时：（抱着手稿偷跑中，背后一凉）啊哈哈哈，好说好说……（开门就跑）
润玉：作者跑了。（笑的温柔）
楚深：怎么办呢？（笑的和蔼）
润玉，楚深：拖回来打一顿就好了！
某时被暴打中……
PS：本时实在是个起名选择恐惧症，起了好几个改了好几遍，最后还是有没有改过来的……
多谢长安胖友的提醒！爱你么么哒~
改了好几回终于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