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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   江澄追问半天未果,最后也没明白蓝曦臣的那句“其实溪松此次负伤,于她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姑苏蓝氏的人说话都神神叨叨的。蓝忘机说的那听上去颇有深意的话还未弄清楚,他兄长就紧接着又添上一句。

      不过现今纠结这些也没有用,还是等阿陵醒来以后,听她亲口解释说明吧。念及此处,江澄心中突然有些许不确定,他不知蓝陵醒过来后会不会怪他。若是她真的心生责怪之意,他又该如何面对。

      还没等江澄思索出来一个对策,安睡在榻上、摆着标准蓝氏睡姿的蓝陵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昏睡的时间并不算短,此时突然遇到强光,受了刺激的眼眸立时蒙上一层滢滢的水雾。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适应着由窗而入的阳光,却猛然觉得她的视野又暗了下来。

      有一只手遮在她额头前面,替她挡住了强光。蓝陵顺着手往上看去,才发现江澄就坐在塌边,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江宗主?”蓝陵脸上写满了茫然,一副不知道今夕何夕、此处何处的模样,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环顾四周后问道,“这里是云深不知处?”

      “嗯,我带你回来了。”江澄长这么大,从未这么手足无措过,眼神飘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将这间寝室扫视一遍后,目光还是定在了蓝陵身上。

      刚醒来的蓝陵终于不再犯迷糊,成功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想到赵随波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掌,她便不寒而栗。她半张脸缩进被子里,双手攥着被角,小心翼翼地问:“那我的金丹还在么?”

      江澄见她这副模样,脸上担忧的神情又转为心疼,他长叹了一口气,答道:“金丹无碍。”

      “金丹没事就好啊。”蓝陵听了江澄的回答,倏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伸手把被子一掀,又是一条好汉,“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我受伤也是为了救江宗主你啊。原本我还想着,若是我金丹真的被化去成了一个废人,便狠狠敲你一笔,我这后半生就靠江宗主养活了。”

      她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说笑,这让江澄开始怀疑,方才摆出那副楚楚可怜小模样的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人。他眼疾手快,把她按了回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金丹虽无大碍,损伤却也不小,好好养伤。”

      蓝陵瞪他一眼:“江宗主怎么变得像我二师兄一般,你方才说教的样子真是与他一模一样。”

      被指像蓝忘机的江澄脸色一沉,轻咳几声,转移话题说:“其实即便你金丹没有真的被化去,也是可以狠狠敲我一笔的。”他觉得自己说得过于明显了,又补上一句:“敲竹杠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

      江澄一脸坦然,就差没有把“请放心大胆地来敲诈我吧”这句话写在脸上了。蓝陵想起方才自己说的后半生要靠他养的言论,羞得耳根都红了,但她并不确定江澄说的是否就是自己所理解的那个意思,于是装傻问道:“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过,留到最后的,都是我江晚吟的亲人。”江澄以为自己说得足够明白,双眼一瞬不移地盯着蓝陵,端看她作何反应。

      然而蓝陵却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江澄原来只是将她当作了同生死共患难过的亲人了。他曾经有一位善良温婉的长姐,这她是知晓的,看来他是把她看作自己的小妹妹了。如此一来,养活她的后半生倒也十分合理。蓝陵心中暗道一声无聊,又缩进了被子里,道:“江宗主还是省省吧,我既生在养在云深不知处,难道大师兄还会让我饿死不成?”

      江澄紧紧盯着蓝陵,却发觉她的神情中既无喜悦、也无羞涩,甚至还有几分漫不经心。他心下不免有些失望,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只是问:“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

      蓝陵自从醒来之后,便一直等着江澄开口问她,此时不由得心道“终于来了”,将自己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一番话再次回顾一遍,脱口而出:“我知晓江宗主想要问什么,你一定是怀疑我的身份与我的过往。只是未得到师父抑或是大师兄的允许,恕我不能相告。”

      “泽芜君前往嘉禾城之前,我已问过了他,他让我直接来问你。”江澄闷声说道。其实他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些,从蓝陵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他便觉得那些疑问都不再重要了。只是她如今会错了意,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江澄倒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答疑解惑的机会。

      蓝陵思索片刻,觉着江澄好歹也是一宗之主,必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而一旦得到大师兄的允许,她自然是巴不得尽快告诉江澄实情。只是这陈年往事牵涉甚广,她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讲起。

      “我如今虽然是姑苏蓝氏的代理家主,可是江宗主大概不知道,我体内留着的却是兰陵金氏的血。”蓝陵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鼓足勇气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句话像是平地惊雷,直劈得江澄外焦里嫩。怪不得她的名讳与兰陵如此相似,还如此照顾金凌;怪不得她的佩剑曾是金光善的所有物,还对金家的剑法如此熟悉。原来此前一直是他想得太过复杂了,蓝陵原本就是兰陵金氏的人,这些不能称之为疑点的疑点放在她身上,根本不足为奇。

      “我……我与金光瑶以及莫玄羽一样,都是、是金光善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蓝陵缓缓闭上眼睛,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停顿了良久,才接着说道,“不过他对我母亲还算是好的,虽未给她什么名份,却将寒清剑与部分金家家谱都送予了她。自然他也不敢给我母亲什么名份,他生怕家里那个闹翻了天,只敢把她藏在兰陵城里的一个普通人家,偶尔去看上一眼便算好的了。”

      江澄闻言,扶着她缓缓坐起来,找来一个软枕让她靠着,一只手臂还环在她的背后以示抚慰。

      “可我母亲就是这么傻的一个人,说她毕生最好的时光,尽在兰陵城了,也因此在临死前给我取名蓝陵。”提到母亲的死,即便是时隔这么多年,蓝陵也不禁有些哽咽,“对了,我母亲不是什么法力高强的仙门名士,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久等金光善不到,她就带着我远走他乡了。若不是她不愿耽误我,想必即便金光善再也不去找她,她也愿意在兰陵守着等他一辈子。”

      “那她是独自一人带着你来到姑苏的?这可着实不容易。”江澄听着蓝陵一点一点将自己不愿提及的往事全盘说出,语气也不觉温柔了许多,“你若是不想说这些,不必非逼着自己说,恰好我也不想听。”

      蓝陵闻言不由得笑了,她知道江澄对此好奇许久,一直想一探究竟,怎么可能不想听。不过,有他这句话,她便觉得心里一暖,又有了将这个故事讲下去的勇气。有了江澄的打岔,她的语调也轻快了许多:“你不想听,可是我想说啊。我母亲确实是一个人长途跋涉,带着我从兰陵一路到了姑苏。路上究竟遇到了多少艰难险阻,我也不清楚。只听师父说,她带着我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已然是油尽灯枯、神佛难救了。”

      江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有认真在听。

      “她在临去之前,给我起好了名字,还坚持取了表字。她没读过什么书,却也识得几个字。‘溪松’这两个字是她从书上瞧来的,她觉得甚好。”蓝陵解释了自己表字的由来,继续说道,“承蒙师父看得起,收了我这个顽劣贪玩的徒弟作关门弟子,他大约也是觉得我身世可怜吧。不过后来我倒是给他找了不少麻烦,捉鱼摸鸟、上树逃学什么的样样精通。若要形容幼时的我,一言以蔽之,非‘翻版魏无羡’五字不可描绘其精髓。”

      “可以想象。”江澄回想起魏无羡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仿佛见证了蓝陵幼年时的生活,不由得弯起了嘴角,“我阿娘时常责骂魏婴,想必你也没从你师父那里讨到什么好处吧?毕竟蓝启仁是全修真界闻名的老古板,比起我阿娘的严厉程度来,有过之而不及。”

      “那是自然,姑苏蓝氏的家规有上千条。对于关小黑屋、跪祠堂、打手板这种事情,没有人能比我更有心得了。”蓝陵此时倒也释然了,不再低沉,语气中甚至还带了几分骄傲,也不知是在得意什么。

      “能在这种事情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自得的人,除了魏婴,恐怕也就只有你了。”江澄无奈地戳了一下蓝陵的脑袋,动作亲昵得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不过有一件事我仍是不解,你分明从未离开过云深不知处,可为何我觉得你如此面熟,就连‘溪松’这二字也似是听过一般?”

      “江宗主,这话可是世家子弟搭讪仙门女修时常用的话语,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蓝陵对他的行为倒也不以为忤,甚至还依样画瓢,反过来又戳了江澄一下。

      “不过,江澄,你的记性还真是差,我们此前自然是见过的。”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他的全名。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阿陵的身世背景给交代完了,下一章就是回忆杀,他们小时候扯抹额那段,说实话我期待这一段很久了!
    请大家放心大胆地食用吧,绝对包甜不虐!
    还有我预感这篇文已经接近尾声了,本来写之前就计划是个小短篇,而且目前想写的都写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俩人甜一波就可以收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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