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第 3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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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重逢
秋雨霏霏，不紧不慢地下着，织成一道细密的纱幕，笼住高地之上的大营。
天刚亮，一人身着蓑衣，行至中军大帐，取下斗笠，见到文士，笑道，“沮祭酒所料不差，曹操果然派人去改沂河、泗河之道，若是咱们再晚到几日，只怕就要水灌下邳了。现在河道附近的曹军被击退，河道基本控制下来，有咱们的人守着，河道不会出问题。”
离开雒阳前，沮授、田丰皆被表为军师祭酒，分别在肖一、徐飞军中出谋划策。阿怜为先锋，率先抵达吕县，接应吕绮玲。不久，肖一、沮授也率主力抵达。
“曹操围城数月，久攻不下，派出阻拦我们的人马一败再败，如今逼近下邳，曹操自然会另想办法。”沮授盘算一番，补充道，“目前曹操肯定不会妄动兵马，但下邳城被围困，若是内部出了变故，我们就会很被动。吕布那边，也要行动起来。”
两人看向上方的肖一，只见她分别递给沮授、阿怜一份奏报。
“袁术打算和主公结盟？”
“主公五天前拿下武原城？”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奏报，确认消息，阿怜目光移向一侧挂立的地图。武原城与吕县一样，是彭城国内的县城，位于东北角，对下邳形成掎角之势。
沮授道，“袁术首鼠两端，不可信。至于主公，信中之意，她要来这里？”
肖一点头，沮授叹气，“当以大局为重。”
蔡琰在军中的消息，虽然肖一注意保密，但一路行军下来，时间久了，尤其是吕菁知道后，诸多部署，哪里可能瞒住军中将领。
阿怜骨子里毕竟跳脱，直接反驳道，“她能忍住这会儿才寻过来，已经是顾全大局了。”
距离蔡琰离开雒阳至今，有近三个月的时间。这一路，吕菁一面高调出征，吸引曹军兵力，反为肖一大军掩护。另一面，还要兼顾朝堂、西凉、幽州、豫州、青州等各地的战局变化。
阿怜不清楚吕菁究竟做了什么，惹得蔡琰如此生气，但她看的出来，吕菁对蔡琰的在乎与守护，一如往昔。
对相爱的人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吗？
议完事，沮授离开，肖一见阿怜面带犹豫，“还有事？”
“你别担心。”阿怜看出肖一近来心事重重，开解道，“事情过了这么久，主公明白这是夫人的要求，你不好拒绝。重逢之后，事过境迁，主公不会为难你的。”
肖一点头，“我知道。”
待帐中没有旁人，肖一忧色更重，闭眼沉思许久。
麻烦，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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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云消雨歇，天边出现一道红霞。
“嫂子，等救回娘亲，回到雒阳，我还是想去亲口听她说个明白。”
“怎么，还是不甘心？”
蔡琰已经告诉吕绮玲，杨家提亲，但甄家问过她的意思，她也单独问过甄宓，确认无人勉强，是她自己愿意。
“总觉得很突然，哪里不对劲。”
在雒阳的时候，她与甄宓日日在一起，从来没听她提起过杨修，更不要说与他相处。
“你想查自然可以查，但不要让她难堪。”
“知道，我喜欢的人，就算她嫁做他人妇，我也不会伤害她。”
蔡琰意外地看着小姑娘，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摸摸她脑袋，“记住你说过的话，不要食言。”
“嫂子，别挠我头发。”吕绮玲偏头避开，撇嘴道，“我及笄了，不是小孩子！”
“知道了。”
静坐一阵，吕绮玲忽然道，“嫂子，你觉得甄宓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要她才能回答。不过，喜欢和爱，终究不同。你要明白自己和她的心意。很多事情，要经历过才知晓。绮玲，你还年轻，将来会遇上很多不同的人。不要因为对你姐姐的崇拜与模仿，就认定自己喜欢某一个女子。”
“姐姐不就是在及笄后不久，就向你表明心意吗？”
“绮玲，你就是你，不要和她比较。”
吕绮玲小心道，“你还在生姐姐的气？”
“小脑袋瓜，不要想太多。”蔡琰哭笑不得，语重心长道，“绮玲，你可以仰慕她，但如果事事追寻她的脚步，会很辛苦。”
见绮玲黛眉微蹙，明显没听懂蔡琰话里的意思，她不再勉强。有些事，真的需要亲身经历。
“晚饭应该准备好了，回去吧。”
行至帐前，一人立在那里，裤腿上满是泥泞，注视着迎面走来的姑嫂二人，交叉的双手不住地揉捏。
“姐姐！”
吕绮玲双眼放光，快步冲上去一个熊抱。注意力始终落在蔡琰身上的吕菁，被撞了个趔趄。
“姐姐，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长姐如母，想到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吕绮玲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爆发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
“嗯，有时间，慢慢说。”
目光，没有从蔡琰身上挪开。
“绮玲，好久不见，”被拉住手，绮玲才注意到旁边的春娘，“又长高了，过来我瞧瞧！”
春娘向蔡琰见了礼，便拉着绮玲走开，“这一路我遇上好些新奇的玩意儿，随我去看看。”
“我还……”刚想拒绝，见春娘使眼色，吕绮玲反应过来，“哦~好！”转身瞧见自家姐姐仍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姐姐，我晚一点再来找你。”
天色渐暗，空气安静的令吕菁窒息。
“进去说话。”
“嗯。”
蔡琰入帐，见桌上摆好了饭菜，甚至还有一壶酒。转身看去，刚才跟进来的人，又慌乱退出去，却是去拿帐帘处遗忘的东西。
瞥了一眼吕菁手里的东西，蔡琰不明所以，只道，“先坐下吃点东西。”
这次再见，吕菁可以用鸠形鹄面来形容。之前肖一已经将吕菁这追出来一路的艰辛与用心安排，都说与她知道。但亲眼目睹她消瘦的面容的这一刻，蔡琰还是忍不住心疼。
吕菁摇头，拿着刚从军中借的搓衣板，放到身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双手捏住耳朵，“琰儿，我错了！”
“你这是做什么？！”蔡琰没想到吕菁会来这么一出，“快起来。”
“徐翎那里，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彻底结束了，不会再有其它。”吕菁捏着耳朵，继续跪着。
蔡琰倾身去扶，被吕菁抱住，“是我不好，是我意志不坚，是我色.欲熏心，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别这样，放开我！”
“我松手你又要离开我，我不放！”
蔡琰挣扎无果，索性放弃，站立不动，“你起来，我们好好说话。”
“我……”
蔡琰面无表情，“起来说话。”
“琰儿……”
“起来说话。”
重复的话语，带着愠怒。吕菁赶紧爬起来，“好的。”
“坐。”
吕菁依言坐下。
“吃完饭再说。”
“嗯。”
乖巧的仿佛书院里被训诫的孩子。不过，饭刚吃到一半，某人便控制不住情绪，泪如雨下，没有半分主公的威严。
这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性子了？蔡琰无奈地放下碗筷，将手绢递给她。
大约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吕菁擦掉眼泪，扬起笑容，“快吃，待会儿凉了。”
静谧又诡谲的气氛中吃完饭，蔡琰率先开口，“不论如何，你是主公，要把自己的安全与健康放在第一位。”
“嗯。”
帐内再度陷入安静。
“肖一说了这路上，你对我的尽心安排与保护。”蔡琰正视吕菁，“谢谢！”
吕菁心中不安，“谢什么，我应该做的。”
“关于徐翎的事，春娘给我写信，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吕菁没有说话。
蔡琰的神色，平和的让她害怕。
“但事情毕竟发生，烙印在我心里，无法无视它的存在。”
蔡琰边说话，边起身从桌案上的木盒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吕菁。
吕菁看到抬头的三个字，只觉双眼发黑。
“我不会背叛你，蔡氏将永远站在你这边。”
“琰儿，别这样。”
“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是朋友。”
“别说了，我不可能答应！”声音近乎尖厉，吕菁缓和一下，“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是我的错。”
“吕菁，这不是一时意气，我考虑了很久。”蔡琰叹了口气，“我此时的心意，如同当初不顾一切，与你在一起那般坚定。”
转身出了营帐。吕菁想拦住她、不许离开，却无力起身，颤抖的手将重如千斤的纸放在桌上，最上方写着三个字：
和离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