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第 29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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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舍得
翻腾的朝霞，向刚苏醒的大地投射出万紫千红的光芒。山上浓雾散去，露出深藏其中的营地。
帐内，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没感受到身侧的柔软，蔡琰睁开双眼，夜里纠缠她的人儿早已不知去向。
坐起身子，薄被滑下，露出身子，但蔡琰顾不上这些。酸胀的腰仿佛不是自己的，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吕菁对她追加的惩罚。
“你瞒着我私下前来雒阳，虽然已罚俸两年，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甚为严重。”
本就内心有愧的蔡琰，面对一本正经问责的吕菁，哪里会推脱惩罚，一口应下。事实证明，蔡琰真是低估了吕菁的恶趣味。
艰难的穿好衣服，走至帐外，就见吕菁一袭白袍，纤瘦的身子笔直地立在空旷的草坪之上，似乎连接天地，支撑着一切。这一刻，蔡琰又忘记夜间的恶劣，只想追逐着她的脚步，靠近她，拥抱她。
“怎么了？”
吕菁不知想些什么，直到后背感受到温热的柔软才发现来人。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吕菁转身，用白袍将人罩在怀中，阻隔清晨的凉意。
“出了什么事？”作为枕边人，哪能感受不到吕菁情绪的低落。
吕菁轻轻呼出一口气，“一早传来消息，张绣降而复叛，曹昂为救曹操，战死。”
不管她与曹操如何敌对，但曹昂始终是她和蔡琰在这个世道为数不多的朋友。
“怎么会这样？”
难过之余，蔡琰又觉不可思议。不久前她还问过吕菁，如果曹昂遇险，会不会去营救？吕菁的回答是，能救则救。她一直以为，吕菁派出史阿潜入宛城，更亲自冒险过来，不管是杀还是救，都是冲着曹氏父子去的。
想到此，蔡琰宽慰道，“曹昂之死，乃张绣所为，与你无关。”
“我有选择的机会。”
当吕菁交待史阿，优先完成贾诩任务时，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白皙而温暖的手抚上吕菁冰冷的脸颊，“那你后悔吗？”
吕菁摇头。
虽然早年她与曹昂读书、相处时，就曾设想在宛城之战救下曹昂。但现在，她要保护的人太多，曹昂不在其中。
且不说她与曹操其实已经势同水火，在贾诩这个老狐狸所在的宛城行动，想要史阿在不暴露的前提下救曹昂，难度与风险太大。
还有一点，截止目前，曹操的儿子多达十余人（历史上统计总共二十六人）。其中，曹昂、曹丕、曹彰、曹植、曹冲等五人为世人熟知。只有作为曹氏公认的继承人曹昂消失，其余诸子及其背后的朝臣才会卷入夺嫡之争。
回想前几日还在暗中吃曹昂的醋，蔡琰不免觉得心中有愧，低头不语。见自己的不良情绪也感染了蔡琰，吕菁叹道，“花开花谢皆有时，聚散生死亦有时。”
说罢，紧紧抱住蔡琰，“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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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山麓之下的大道，见史阿带着几人，护卫着一辆马车狂奔而来，蔡琰终于知道，吕菁此番冒险的目的。
“果然是你。”
见到吕菁的一刻，贾诩哭笑不得。
他哪里想到有高手会花数月的时间，冲着他一个不掌宛城大权的文士而来。身边的护从竟是别人的细作，这个跟头栽的彻底。且这两日他没从绑匪身上套出一句话，只从偶尔瞥见的沿途风景，猜到是北上之路。
南阳郡往北，是司隶校尉部，吕菁的势力。印象中，也只有她，才做得出这般荒诞的事情。
吕菁拱手致歉，“先生有经世奇才，我仰慕多年，故而冒犯。”
轻捋山羊胡，贾诩面容和煦，嘴上不客气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总共也不曾与冠军侯见过几面，你实在不应轻信旁人吹嘘之言，做出如此鲁莽的行为。”
“三次。”
“什么？”
“第一次，永安宫外，我遥拜被董卓软禁的弘农王，曾远远瞧见先生，只是当时不知先生姓名。”
“第二次，雒阳城外，我前往并州偶遇先生，知先生大名。”
“第三次，皇宫之内，董卓身死，你我匆忙逃离。” 因贾诩的提防，临时请徐荣调兵入宫，给吕菁刺董之行添了不少麻烦。想到那天的情景，吕菁不禁轻笑，“我当时便对先生说，敬重先生才华，邀先生随我去并州，结果先生朝我刺了一剑。”
“慌乱行事，想必以冠军侯的气量，不会见怪。”
“这次贸然将先生请过来，想必以先生气量，也不会见怪。”
两人相视一笑。
作为一个聪明人，不管贾诩将来是否真心为吕菁效力，都知道现在第一要务是自保。
吕菁介绍身边的女子，“这是我的妻子。”
贾诩原本悠闲捋须的手顿了顿，就见蔡琰躬身一礼，丝毫不见怯懦，或者尴尬，气质美如兰。与英姿勃发的吕菁站在一起，只觉人中龙凤，不感违和。
触及吕菁目光，尽是坦然与诚意，贾诩摇头，“冠军侯，你莫高估我。”
“我从不认为先生是迂腐之辈。”
吕菁肯定是想重用贾诩，但前提是必须接受吕菁与蔡琰的关系，接受她行事风格。或许对旁人还有许多顾忌，但贾诩，典型的实用主义者，而非道德君子。
“走吧，我们回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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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伏过后，雒阳的天气转凉少许，日子好过不少。城外的营地，训练有素、秩序井然，只有一人，身着铠甲，却百无聊赖，四处闲逛。靠近一处营地，守卫比别处只多不少，而且更为隐秘。
“严将军，那里不能靠近。”他身侧的都尉友好地提醒。
“哦，好。”那人也不勉强，转身正要离开，就见杏儿从里面走出来。
他眼睛一亮，“杏儿丫头，我是有多久没见你了！”
一声热情的招呼，杏儿眼前蓄须的青年似乎又变成多年前那个略显纨绔的公子——吕菁的小舅舅，严斌。
“严公子！”
“来雒阳三天，可算见到熟人了！”带着任务而来，迟迟见不到吕菁，也没见到杏儿、肖一、春娘、徐氏姐弟等吕府曾经的故人，严斌看似悠闲，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是我失礼了。”她倒不是故意避而不见，只是确实忙于事务，与毕岚、马钧夫子，还有书院几名学子一心研究雒阳旧城的修复与新城的规划，已数天未出这工匠营。若不是收到吕菁的消息，她还不打算出来，没想到出来就碰上意料之外的严斌。
他不在徐州追随吕布，跑到雒阳做什么？
莫非为张杨而来？
原河东太守张杨，不肯归降吕菁，在野王县据城坚守，已持续两个多月。
“不必多礼，”严斌摆手，“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处理。”
“舅舅！”
严斌抬头，一小姑娘朝他奔跑过来。
“绮玲，你也在雒阳！”严斌喜不自胜，“我以为你还在并州读书，让我瞧瞧，”上下打量吕绮玲，“长成大姑娘了！”
“当然啦，我跟着姐姐，很厉害的！对了，舅舅，娘亲呢？”
“你娘亲自然在徐州，和你爹爹在一起，要不要随我去看他们？”
吕绮玲情绪激动，小鸡啄米般点头，却听身后的甄宓轻咳一声。她回头看去，甄宓只是低头不语，一侧的杏儿笑的灿烂，灿烂的，有点瘆人……
“小姐，你的课业做完了吗？今晚主公就来检查了~”
课业，什么课业？她早就从书院毕业，最近都在忙杏儿交待的任务。等一下，姐姐回来了？
吕绮玲反应过来，如临大敌，对严斌道，“舅舅你先玩一会儿，我做完事，晚点再来寻你。”转身拉着甄宓，就往里走。
严斌顾不上与小侄女叙话，定定地看着杏儿。
“菁儿回来了？”
杏儿点头。
严斌咽了咽唾沫，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发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