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池事件簿》快来看吾身上那股清新脱俗的正经气息

5、太阳下山（2）

　　“你觉得王有权有嫌疑吗？”出了单元门，沈墨问道。
　　柳一池想都不想：“嫌疑很小。”
　　“为什么？”
　　“脑子缺根筋。”
　　真是简单粗暴的理由，沈墨汗颜。
　　“但你不觉得他在说谎？这两个死者肯定有关系，怎么可能不认识。”
　　“即使有关系，做男朋友的也不一定认识。”
　　沈墨对此观点持怀疑态度。这家伙应该没谈过恋爱吧？
　　正午的太阳异常的火辣，就好像来到了吐鲁番盆地沐浴一般。
　　“你的警证到底哪来的？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进监狱。”
　　“我爸的。你确定徐月玻在丽江大酒店？”
　　“如果不在，只能是他自己退房了。”
　　对，命案现场被封锁了，这两天徐月玻回不了自己的家，柳一池突然想起。

　　酒店房间里。
　　“警察，来调查关于金芝的事儿的。”柳一池拿出证件，一本正经，谁也看不出来她只有十六岁。
　　徐月玻开了门。
　　这是一张年轻的脸庞。白皙的脸庞，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如果不预先知道他的年龄，肯定以为这是个大学生。
　　唯一不太年轻的就是他浮肿的眼睛，浓浓的黑眼圈绕成了熊猫。他的双眼皮褶皱撑不起来自己的眼睛，一看就是哭了很久很久。
　　“进来吧。”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柳一池顿了一下，用尽可能哀伤的语气说：“对于你妻子的事，我们很抱歉。但我们必须现在问一些事情，才能找出真相。”
　　徐月玻突然变得很激动，眼睛睁大得骇人。他直直地瞪着柳一池的脸，上前走了一步。
　　“你们也觉得这是有人作祟的，是吧！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柳一池的表情没有一丝惧色：“请坐下，我们好好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这句话，徐月玻冷静了一点。他重重地呼了口气，向身后的沙发倒去，然后坐下。他紧紧地盯着柳一池的脸。
　　“你的妻子死的那一天，你在干什么？”
　　“前天？”徐月玻的眼神有些空洞。
　　柳一池和沈墨对视了一眼。
　　“上周三。”
　　“上周？现在已经到下周了吗？”徐月玻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就好像地震后的难民。
　　“是。”
　　徐月玻的嘴唇毫无血色地张着。过了许久，他才平静了一些，说了话。
　　“我就像平常一样上班，然后，然后……”说罢，他哭了起来。
　　哭声回荡在酒店空空的房间里，撕心裂肺。
　　柳一池默默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徐月玻，没有说话。她的表情极为复杂。
　　沈墨则皱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的地看着徐月玻。
　　“金芝那几天有什么变化吗？”在抽泣声渐渐消失的时候，柳一池问。
　　“她……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好像也有点慌张——唉，我我怎么记就没问问！”
　　“但心事是什么，你不知道，对吗？”
　　“对，我平常是不去管她太多的。”
　　“你认识仇秀华吗？”
　　一听到这句话，徐月玻的表情僵住了。他本就白的脸更加苍白。
　　“认识。”
　　柳一池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的初恋。”徐月玻低下了头。这次他没有哭，只是静静地滚着泪水。
　　柳一池警惕地坐了起来，拿着记录本的手有些握紧了。
　　“你的妻子认识她吗？”
　　徐月玻的眉头微微皱起：“应该不认识吧。”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仇秀华的？”
　　“她是我的初中同学。”
　　“你现在还跟她有联系吗？”
　　“什么？没有！”徐月玻赶紧摇头。
　　“她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我知道。”徐月玻刚向否认，却被噎住了，只能点头。
　　柳一池在本子上写下了什么。
　　“请说说你对仇秀华的印象。”
　　徐月玻愣了一下，然后说：“很漂亮，也很温柔……她穿正装很好看的，挺会照顾人。”
　　柳一池的眼睛亮了一下。她点点头，直接起身。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案件有进展了一定会告诉你。”
　　旁边的沈墨却感觉结束得很仓促，很多事情都没问完。他拉住柳一池，却只得到一个冷酷的眼神。

　　“你走得这么早干什么？明明还有很多事情要挖掘！”
　　“需要的信息够了。”柳一池丝毫没有放慢脚步，就好像赶火车一般。
　　沈墨咬牙切齿：“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你指什么？”
　　明知故问，沈墨很生气。
　　“哭成那样，甚至都忘了时间。”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就是那样的。”柳一池抬手压了压帽檐。
　　“所以你觉得他很清白？”沈墨提高了声音，附近来往的行人开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
　　柳一池停在了十字路口，眯起眼睛看向沈墨，直看得沈墨脊背发毛。
　　“不。如果今天采访的这两个中有一个是杀人凶手的话，我觉得是他。”
　　听到这话，沈墨愈发感到莫名其妙了。他上前了逼近了一池一步，却被柳一池无情推开了。
　　沈墨的嘴角没好气地抽动：“那你为什么不多问问？”
　　“因为鬼话连篇。好了，我要回家了。”
　　沈墨汗颜，再加上今天炎热的天气，简直是汗上加汗。此刻的他真的很想和对面这女孩吵一架。
　　“今天和你出来很愉快，这很有意思。”柳一池摘下棒球帽，直直地看着沈墨，好像在行脱帽礼。
　　沈墨微微松了一口气。终于说点人话了。
　　柳一池看着他，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了：“所以，要不要和我……”
　　沈墨满脸黑人问号，一脸震惊。怎么感觉气氛在向奇怪的方向发展啊！
　　“我觉得你这人还不错，要拜把子结个兄弟吧。”
　　“……”
　　沈墨晕。
　　果然这人不是女生。

　　“一，二，三……”
　　卧室里，柳一池一边做卷腹一边听着英语BBC新闻。自律让人自由，这是她一直信奉的准则。
　　她尝试让自己放松一下，可今天的事儿实在让自己一直绷紧。
　　两个都是空姐，岁数都差不多，一个的丈夫还是另一个的初恋。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联系？不可能只靠一个男人联系。
　　而且，徐月玻对于仇秀华的事儿明显有所隐瞒。那个描述，显然不是停留在高中时代的初恋的印象。其它很多描述也和他的行为在常理上不太相符。
　　但即使是徐月玻干的，那又是用什么手法呢？他只是一个发型师，甚至连大学都没上——而这个凶杀方法未免太过高级了吧？
　　咔嚓一声，柳一池听到大门开了。那熟悉的脚步声，一听就是父亲。
　　她走了出来，果然看见父亲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走进，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将一叠资料拍在了展示台上。
　　“爸？”
　　柳頔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看到父亲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柳一池便先开了口：“今天我去采访王有权和徐月玻了。我觉得情杀的可能性非常大。”
　　“为什么？”
　　柳一池将记录本递过去，满脸自豪：“这是我今天记录的新信息，看红圈的部分。”
　　柳頔接过本子，细细看着。粗大的手指缓缓翻着薄薄的纸页，摩擦声在安静的玄关处十分突出。
　　“第二个可能性，就是有变态专门盯着年轻漂亮的空姐，试图用一些手段从她们那里得到什么，利用她们的心鬼。”柳一池补了一句。
　　柳頔没有回话。过了一分钟，他抬起头看着柳一池。
　　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失望。
　　看到这个不符合预期的眼神，柳一池心头一紧。
　　“怎么了？有什么有没有注意到？”
　　柳頔将鞋脱下，乱糟糟地往鞋架一扔：“如果没有今天的案子，你的推测都很合理。”

　　翻看着第三个被害人的资料，柳一池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叫陈理的为什么会是银行职员？不仅是个男性，还跟航空业没有关系？只有年纪相仿，都是三十岁左右。
　　这就好像天地间的定律都在一霎那间崩塌了一般，她只觉得万分失落。或许这些背景资料都不够详细，需要挖掘更深层的。
　　“咚咚咚——”
　　门铃突然响了，一下子撕裂了柳一池的思绪。
　　也不知道是谁在大晚上的过来？她疑惑且愤愤地想。
　　“你去开下门。”父亲疲惫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
　　柳一池便听话地走到了门前，从猫眼向外看去。尤其在这种时候更要保持警惕，就算屋里有个警察也不能松懈。
　　眼神刚从猫眼透过去，柳一池就觉得愤怒值上升了一个等级。
　　此人有摇滚明星般的时髦短发，长脸高颧骨，白衬衫牛仔裤，浑身上下散发着比自己更雌雄难辨的气质。老一辈最不喜欢的不男不女的姑娘，非她莫属。
　　没错，来者正是自己上大学的表姐，莫宁。
　　柳一池挑了一下眉，十分不想开门。但毕竟这是自己的表姐，也不能装作不在。
　　“大姐啊，你过来干什么。”柳一池一边开门一边问。
　　莫宁呲牙咧嘴地捏柳一池的脸。
　　“你怎么这么不欢迎我！”
　　柳一池一边敏捷地躲开，一边作势要关门:“是啊，你走吧。”
　　看到这架势，莫宁赶紧挡住门，同时软下来声音央求道:“行行好，让我在这儿住几天吧。”
　　果然是有求于自己，柳一池皱眉。明明有求于人就要有有求于人的样子，表姐懂不懂这个道理啊。
　　“你又干什么了？”
　　莫宁鬼头鬼脑地向客厅探了探头，确认长辈都不在后，压低了声音：“马院有个女的要宰了我！学校没法待了！”
　　“为什么？”
　　“我跟她说了不合适要分手，她非说要非我不嫁！死乞白咧不跟我分手！”
　　“谁让你招惹人家。”
　　莫宁不干了，连声音都压不低了：“她先招惹的我好吗！我才是被搭讪的那个！”
　　“一个马克思主义学院的能主动搭上你个学兽医的？我信吗？”柳一池瞪大眼睛。
　　“在你眼里我那么变态吗！赶紧让我进去！”
　　柳一池依旧死死地堵住门：“等一下，那你家呢？”
　　“我妈也要宰了我！那个马院的女的告到我妈那儿去了！然后我的另外两个前女友都被她抖落出来了！”
　　听到这里，柳一池茅塞顿开，哈哈大笑:“真是典型的‘莫’须有的事儿。”说罢，让开了门。
　　“‘鬼个‘莫’须有。”
　　莫宁松了一口气，赶紧溜了进来。
　　“谁啊？”卧室里传来了柳頔的声音。
　　“莫宁姐！她想在咱家住几个晚上！”柳一池喊。
　　“行，你们俩好好玩。”柳頔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柳一池翻了个白眼。跟这变态大姐玩，逗人玩儿呢？
　　得到了大人的允许，旁边的莫宁喜出望外。她一把抱住柳一池，蹭来蹭去:“啊，我可爱的妹妹最好了……”
　　柳一池死死推开表姐:“你干嘛不找柳一月去！”
　　“咱们有缘分啊——疼！”
　　莫宁立刻被柳一池狠狠地掐了一把。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自己呆着去。”柳一池转身就走。
　　“什么事啊？写作业的话我可以帮你写，好歹咱也是理科生不是。”
　　柳一池瞪她：“我作业都写完了。”
　　“那是什么事？”莫宁愣住了。
　　“和你没关系。”
　　柳一池可不想表姐知道这个案子，不然……
　　“啊，我知道了，你在破案！我也来破！”莫宁瞬间换成了星星眼，满脸兴奋得像个变态。传说中的快倒闭的推理社社长果然不是盖的。
　　“……”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第六感真是准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