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什么!我又被丢下了!》虾壳哭

121、白火

　　没想到古朴沉重的红漆箱子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玻璃水箱，水箱的四角被稳稳的固定住，应该是为了防止箱体滑动，周围的缝隙填充了柔软的棉花，而原本透明的玻璃被喷上了一层黑色的涂漆，令人瞧不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
　　“这是”卫以惜不禁疑惑的看向身侧的侠客。
　　侠客手肘撑在膝盖上，笑眯眯道，“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看着这包装的规格，还有谨慎的程度，不难拖测里面应该是比较贵重的东西。
　　想到这，卫以惜叹气道，“要是太贵重的东西就算了，我不能无缘无故接受这样的馈赠。”
　　“一次性消耗品而已，不用太在意，”侠客手指轻点着脸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是说，难道你还在记恨我猎人考试向你要回报的事情”
　　“……”不提都快忘了，卫以惜这才想起来当时这个人可是借着凯特威胁他要钱来着。
　　那时候只觉得这个少年心术不正、胡搅蛮缠，跟他的那个伙伴一起仗势欺人，印象简直是再糟糕不过，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他们居然能够成为朋友，还住在一个屋檐下，互相照料。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不可思议。
　　侠客看不到卫以惜脸上转瞬即逝的浅笑，只听他沉默不语，以为默认，无奈笑道，“放心啦，朋友之间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说着，他突然啊了一声。
　　卫以惜回神，“”
　　他面无表情不近人情的补充道，“但芬克斯那群不要脸的，不跟他们当场算清楚的话，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卫以惜眨了眨眼，半晌，无奈失笑道，“你有一群好伙伴。”这种话，也只有真心相交的朋友才会说出口吧。
　　侠客嫌弃的撇了撇嘴，道，“就那群家伙还是算了吧。”
　　卫以惜摇摇头，收回话题，“那我打开了。”他伸手解开玻璃上的扣环，轻轻掀开黑色水缸的盖子。
　　侠客只是面带笑意的等待着。
　　虽然看不见面前人的身影，眼前只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漆黑，但是他却很轻易就勾勒出了那人的背影。
　　他不需要什么朋友，也不需要别的什么，他唯一只在乎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直到成为他的所有物为止。
　　“……一条鱼”
　　卫以惜不解的看着水箱中那一条游来游去的动物。
　　鱼通体覆盖雪白的鳞片，宛如上好的玉石，折射出熠熠光辉，修长的鱼身在狭窄的水箱中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缓缓在水中游弋，鱼鳍鱼尾仿佛蝶翼般优雅摆动，丝毫没有受到外来人偷窥的打扰而慌乱。
　　感叹于这种鱼的美丽，卫以惜一时有些惊讶，再仔细巡视，才发现，鱼的眼睛竟然也是白色的。
　　这说明，这条鱼都是没有视力的，它应该是生活在极深的水域中，由于深海阴暗，阳光透不进去，才使得眼睛退化的。
　　漆黑的水箱把水映射成了黑色，在鲜明的对比度下，显得水中那两条鱼似乎散发着洁白的光晕，甚至比月光更加出尘清冷。
　　“很漂亮吧。”侠客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
　　“恩，”卫以惜拧起眉宇，“但是，我不会养鱼。”
　　他虽然对于种植蔬果略有心得，但是养动物实在是不在行，他害怕把这种看起来就很珍贵的鱼给养死。
　　“放心啦~”侠客乐呵呵的摆了摆手，“这鱼不是让你养的，而是……”
　　卫以惜正等着他说下一句，谁知他突然换了一句，“你先去把灯关一下。”
　　卖弄关子似乎令侠客颇为开心，卫以惜抱着无奈的心情去关了灯。
　　直到关了灯后，卫以惜这才发现，原来这鱼居然真的是会发光的，皎皎白光照的原本黑暗的房间分外明亮。
　　听到卫以惜坐回身边后，侠客才继续道，“这种鱼俗称“白火”，生长于两极深海之中，是世界七大美色之一。”
　　“七大美色”还是第一次听说。
　　侠客点头，“就是世界公认的最美的七个景色。”
　　卫以惜看着面前的这条鱼，若有所思，半晌，抬起头来，“所以是你来养”
　　侠客不置可否，眉眼含笑，“白火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有原因的，不妨猜猜”
　　侠客这么一问，卫以惜更加疑惑了，“这鱼还会喷火”
　　那真是神奇的鱼。
　　侠客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喷火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能在水里喷火的鱼。”
　　“……那是什么”
　　“因为这种鱼全身可燃，点燃后会有美丽的白色火光，所以叫做白火，当然只限活着的时候。”
　　说完，侠客伸手探入水池，抓出了一条，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打火机，在卫以惜反应过来之前就点燃了鱼尾，接着抛向空中。
　　这鱼果真是可燃的，不过片刻，豆子一样的火苗转眼就从鱼尾蔓延到了鱼的半身，同时转化成了纯净的白色，边缘带着些许炫彩的霞光，星星点点的火花从鱼的身上掉落下来，仿佛夜里坠落的流星，转瞬即逝，明明是在黑暗中的火光，却并不刺眼，带着魔力一般吸引着卫以惜的目光。
　　火光中，卫以惜能够清晰的看到鱼挣扎的模样，在空中舒展扭动着修长的躯体，但是生命却依旧在纯白火光的侵略下，一丝丝化为泡影。
　　直到燃烧到头部，它不再动弹，身体在火焰中逐渐化为灰烬，最后掉落在地上的，是一摊灰扑扑的尘埃。
　　这才是真正的生命的燃烧，转瞬即逝，却惊艳异常。
　　卫以惜沉浸在这种惊艳中，一时无法回神。
　　殊不知，自从火光燃起之时，侠客就一直注意着他的方向。
　　真遗憾啊，看不清阿惜脸上的表情。
　　这个光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最开始觉得的确很像哥哥的念能力，很是惊喜，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抢夺回来，然而随着次数逐渐积累，又发觉差距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一次亲眼看到时，已经完全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令他失望至极。
　　“这火光被称为比世界上一切都要纯净的白色。”侠客漫不经心的说道，脸上却没有丝毫对这种至高评价的向往。
　　卫以惜垂眸看着地上的那摊灰烬，眼神有些复杂，的确是凄惨却又绝美的景色，燃烧自己的生命才换得别人眼中的惊鸿一瞥。
　　“但是……我却觉得你的白色更好看。”侠客扭头浅笑。
　　“我”卫以惜一愣，一时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具体是指什么。
　　随即他才意识到原来侠客指的是自己的念能力。
　　他伸出手，豆苗大小的白色火焰顺心意在指尖上跃动。
　　的确都是白色的火焰，但是他的火焰略微带着一丝暖色的橙光，不像白火一样那般纯洁无瑕，而且也没有生命燃烧的美感。
　　“谢谢。”卫以惜放下手，很诚挚的道谢。
　　他能够感受到这个礼物的用心，既然被称为是世界七大美色之一，肯定也是价值连城，挣着抢着都买不到的宝物，不可能是侠客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果然还是让我回礼点什么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
　　接受了这么昂贵的礼物，不还点什么，总觉得过意不去。
　　侠客微微挑眉，别有用意的拉长了音调，确认道，“真的……什么都可以”
　　本来他确实是没想要什么回报的，不过既然肉都送上嘴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卫以惜点头，没有丝毫提防，“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他内心实则有些欣慰，感叹果然还是小孩子，还是有想要的东西。
　　侠客垂下头，犹豫了一会，不知不觉绷带外面的耳根竟有些微红，他声音极低的快速说了一句，“……睡。”
　　“你说什么”卫以惜实在没听清，他只能清了一个睡字。
　　沉默了一会，侠客红着脸扭过头，再次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一起……睡。”
　　卫以惜瞬间呆若木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起来了那天早上的场景，两个人毫无防备的睡在一起的画面。
　　侠客早就料想到了他的反应，之前他已经考虑过进度不能太快的问题，所以才没有强行让两人睡一张床，而只是在一个房间来过度一下。
　　这次既然眼前有了这个机会，那就断然不能错过。
　　但是果然直接提出来有点太直白了，毕竟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确实有些难以接受，所以还需要一个特别的理由。
　　“你确定”卫以惜带着怀疑的口吻，脸上露出明显难以理解的表情。
　　“抱歉，”侠客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讶过后有些手足无措，局促不安道，“吓到你了吧，我也没想到我自己居然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刚才想什么来着，哈哈，”他摇手干笑道，“刚才的话你就当做没听过吧，我瞎说的。”
　　卫以惜眉头拧着，实际上那天早上的事情，让他也产生了抵抗，有点敏感过头了。
　　他摇摇头，甩掉自己多余的心思，不过就是不小心掉下床，也没做什么事情，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过侠客为什么想要在一起睡，他又不是女人。
　　房间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这边卫以惜还在满腹疑问之中，那边侠客周身却忽然悲伤起来。
　　“只是……你真的很像我的哥哥。”
　　他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里，闷声道，“对不起，我……真的很想他，所以才会忍不住说出口。”
　　“在那段生死不明的时期，哥哥每天都要出去生死搏斗，我为了不拖后腿，只能静静等着，盼望着，日复一日，煎熬不堪，心里总是担忧着哥哥会不会某一天回不来了，死在某个角落，没人知道，尸体被老鼠吃掉，再也找不回来，每天活在惴惴不安中，而那时只有哥哥的怀抱才是我唯一觉得安全的时候，他抱着我睡，我缩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确认他活着，这才能慢慢入睡，跟你在一起，我总会忍不住想起那段时光。”
　　“但……终归还是有一天，他没有再回来，”侠客的声线微微颤抖，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不想就这么结束啊，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跟他说，我还有好多好多话……”
　　“我不甘心，没有用自己的双手亲自保护过他一次。”
　　卫以惜静静看着侠客，不由想起上次他诉说他哥哥事情的时候。
　　虽然最后那一句令他觉得有些极端，但想来也是由爱生恨，无法接受那人的离开所以才心生怨恨，也不是不能理解。
　　现在重新一看，竟然觉得有些可怜。
　　侠客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单薄的肩膀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那丝丝的颤抖。
　　卫以惜心下一软，轻叹一声，安慰的拍了拍侠客的肩膀。
　　侠客没有抬头。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好吧，我答应了。”
　　侠客猛地抬起头，含着泪水的眼眸中透出不敢置信。
　　卫以惜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躲过侠客直勾勾的视线，“不过我不能抱着你睡，毕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侠客眼中的阴霾仿佛一下子清空了，露出晴空万里，欣喜道，“我明白，你只要给我一个衣角就好。”
　　“……好吧，”卫以惜起身，不无尴尬道，“我先出去买点东西，你赶紧躺在床上去休息吧。”
　　“好。”侠客笑眯眯回到。
　　一出门，卫以惜忍不住用手揉了揉额角，满是忧虑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以后晚上还能不能睡着，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