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环成长记》小余不是鱼

57、一波将平

　　陈富一锤脑袋，在原地直转悠。他所以为的金镇老谋深算、心机深沉之类全是自己脑补。从来到这里，自己便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不值得一哂。受了几次教训后，又觉着自己处处不如人。

　　自己知道热武器的厉害之处，故而将炸·弹看的无比重要。但现在回头想想那些东西确实威力不大。二人一起实验时，陈富有所顾忌，所以‘偶然’被造出来的炸·弹从未在人前展现出应有的威力。

　　金镇展现出超常的化学天赋，陈富不知不觉将金镇当做了和自己一样的人。却没有细想过，金镇是个正常的官二代、贵公子，接受者正经的士大夫教育。他不会首先想到将烟花爆竹作为杀伤人的武器，他一直不过是将烟雾·弹作为逃跑的工具而已。

　　那么，金镇并不知道炸·弹的威力。

　　陈富捋了一捋，尤显达抓他一是因为烟雾·弹，二是因为红莲教切口。但是刚开始，尤显达只是不断以切口为理由，认定自己的身份。但贾环已经说明，尤显达当初只是一时误会，后来也已经查明自己身份。所以陈富进山以前尤显达明显没有试过点燃炸·弹。

　　具金镇所言，陈副都统也没有亲眼见过炸·弹的威力。至少在陈富上山前是的。

　　贾环一直不知道自己和金镇在做什么，即使后来翻看了自己的东西，知道的估计也不清楚。那他为什么会让自己小心，不要说出是自己造出炸·弹的呢。

　　苏堪知道炸·弹的威力，不然他不会把自己带走。但是硫磺洞也不是头一天开采了，所以苏堪采硫磺洞或许是为了别的用处，或许就是为了造炸·弹。但不管怎么样苏堪知道炸·弹或者说火药的威力。但他是个反贼头子，知道也没什么奇怪。

　　接下来就是昨日下山之后，贾环明确知道炸·弹的威力，还知道炸·弹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影响。

　　从营帐里问话的人来看，薄将军、陈副都统，说不定还有尤显达。不管以前知不知道，但现在说不定都知道了炸·弹一事。他们是将军，身经百战。肯定能窥一斑而见全豹，见一角而知冰山。

　　那就是他们在自己和贾环上山后，通过某些事情知道了炸·弹一事，只是因为下人们误打误撞的误会而以为东西是贾环造的。所以才会在营地里试探自己，因为自己是贾环的书童。

　　想到此处，陈富不由的问金镇：“可是我们上山这段时间，他们点了几个炸·弹试试？”

　　金镇一脸好巧哦：“你怎么知道，就是这样。你们被抓走，原来都在那个尤显达的计划之中。他原本就是要引蛇出洞。只是我们都以为那个人会是艾罗，没想到是苏堪。等尤显达的锦衣府人追上去的时候，苏堪已经带着你们躲进山里了。”

　　苏堪带人躲入深山，尤显达带的人都是从京城中来，就算再擅长追踪一时也难以找到人。

　　陈副都统再更早之前就已经接到圣上秘旨，要将这些反贼一网打尽。难得苏堪露出马脚，陈副都统立刻上报薄将军，请求援兵。

　　金镇这才说出，陈富身上有着自己给的信号蛋，且陈富被带走时的衣裳还未换过，全是烟雾蛋爆炸后的味道。若是有及其厉害的老猎犬，或许可以追的上。

　　薄将军接到折子就带着四门镇守的红衣大炮和五千甲兵前来相助。听说了信号蛋与烟雾蛋一事，一时顽心大起，特意把查抄来的东西点燃了一大半儿。

　　并对其赞不绝口，金镇虽然想居功。但想到陈富涉事极深，恐怕他将来要被降罪。就咬牙狠心放弃眼前的奖赏，将功劳全部推倒陈富身上。薄将军也对陈富有些印象，说他果真是个人才。

　　陈富听了金镇的‘一番好意’，欲哭无泪。想要揍人，看着金镇一脸我真是英明神武的样子又下不去手。

　　“去去去去”陈富一把扯过金镇，将他赶出家门“我可谢谢你了，现在我头都炸了。”

　　金镇忙道：“哎哎哎，我把功劳给了你，你还不谢谢我。”

　　陈富赶走了金镇，又看看贾环道：“环儿，咱们有话直说。你为什么要让我说炸·弹是你造的，我看得出来，你是怕我惹祸上身。但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炸·弹的威力，怎么会知道将军们一定会问此事，你看连金镇都不知道炸·弹的威力。”

　　贾环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富：“你造的炸蛋威力大不大我下山以前是不知道。但我从前在神京也跟着大伯见过冬猎时，放红衣大炮的样子。你从前就算没见过红衣大炮，好歹挺过些炮声吧。”

　　陈富长大嘴巴：“我……”

　　“哦，我又忘了，你从前是个傻子”，贾环道，“火器都有毒，伤了人不容易好。虽然朝廷不禁止民间持有鸟枪，但是……”

　　“民间不禁枪的吗？”陈富挠头。

　　贾环道：“我朝武器禁令，有些延续前朝法令。”

　　《大青律》晓谕：“凡民间私有人铠甲、傍牌、火筒、火炮、旗纛、号带之类应禁军器者，一件杖八十，每一件加一等。私造者加私有罪一等，各罪止杖一百，流三千里。非全成（不堪用）者，并勿论，许令纳官。其它弓箭、枪刀、弩及鱼叉、禾叉，百姓可以持有，不在禁限。

　　“各省深山邃谷及附近山居驱逐猛兽，务需报明该地方官，详查明确，实在必需，准其仍照营兵鸟枪尺寸制造，上刻姓名、编号，立册按季查点。”

　　陈富惊讶：“我还不知道这个呢。我还以为平日里你们能带把刀，已经是因为身处高官之家的缘故了。朝廷律法这么大方的吗？”

　　贾环得意一笑：“这你当然不知道，你一个小厮儿。字都认不全，又没读过律书怎么知道。”

　　陈富笑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私造炸·弹是死罪。……”

　　“这个就是死罪……”贾环忙把脸一板道。

　　“那……”

　　贾环道：“烟雾蛋、信号蛋还罢，炸蛋却一定是个死罪了。”

　　《大青律》“私藏应禁军器”条：“私铸红衣等大小炮位及火枪、鸟铳，不论官员军民人等及铸造匠役，一并处斩，妻子给付功臣之家为奴，家产入官。铸造处所邻右、房主、里长等，俱拟绞监候。”

　　贾环道：“幸好，你取个炸蛋的名字，要是叫枪蛋，炮蛋。此刻你已经死了三回了。”

　　前朝末年，新朝之初。因为战乱，无数会造火器的工匠流落民间。

　　到了世祖时，为了繁衍人口。朝廷彻底取消了匠籍，工匠们成为自由之身。鸟枪之类的小东西在民间便开始流行，不过大多是在沿海一代。

　　京城之中，勋贵满地走，官员多如狗。连刀剑都不许随意携带，更何况火器。

　　贾环道：“索性看金镇那样子，你说的那个什么炸蛋威力不大。我就说是我弄着玩儿的，圣上就算要打死我也要看我太爷爷面上。你就不一定了，一个家奴都能造出大量火器，主人家还敢说没有谋反的意思吗？还有你交代金镇一番，叫他闭嘴，想来他一个外邦人也未必知道朝廷的法度。”

　　陈富看着贾环犹豫片刻，道：“环儿，你究竟知不知道炸·弹的威力。民间的鸟枪不算什么，但是我造的弹胜在稳定性强。再加以调整必定威力极大。我还会造更加厉害的枪支，可以连续发射。什么弓弩都不是他的对手。”

　　陈富慢慢蹲下，直视贾环的眼睛：“环儿，经此一事，我也体味出来了。在这里没有权势，极容易成为炮灰。没有人在乎你是谁，没人在将你设为棋子诱饵的时候会先问问你愿不愿意。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造枪的方法告诉你，让你……唔唔？”

　　贾环一把捂住陈富的嘴：“梦里看花——想得美，你快不要提这个事儿了。如今他们忙着铲除后患，没空搭理我们，我们才算逃过一劫。如今只说我小孩子贪玩儿，才造了炸蛋出来也罢了。怎么也要不了我的命，要是我突然又会造其他的火器。今日的事情再被翻出来，我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陈富听他这么一说，方才燃起的一点点炮灰逆袭之心顿时熄了火。

　　陈富蹲在地上叹气：“其实，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我也是为了朝廷。你看民间火器这样盛行，那些倭寇反贼说不定也会造火器了。那遥远的海的那边，说不定火器比我们厉害十倍。咱们要不赶紧的，等外人侵略过来，咱们拿什么抵抗外敌入侵，拿弓箭对火炮吗？”

　　贾环恨的拍了他后背一巴掌：“你就从来也不说些好话，乌鸦的嘴托生的你。还有，少杞人忧天。就算有外敌也不过是些倭寇，难道会有什么外敌从北边儿过来？那罗刹国为祸多年，难道偏偏今年打进来了不成。就算打进来了，前面还有黑龙江将军挡着，难道还能打到伯都纳来不曾。”

　　贾环骂了金镇好一顿，这件事儿总算翻过去了。金镇、贾环，贾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听着城外的炮声，看着杀到眼前的罗刹国甲兵。陈富没有先腿软，哭泣，而是问贾环：“什么托生来着？乌-鸦-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