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尘薰香》叶芯鹭

2、第二章

　　楼薰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他昏昏沉沉的坐起来，头有点晕胸口闷闷的，他心里咒骂着昨天灌他酒的导演。要不是烨哥拽着他，他早走了，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烨哥！给我杯水……！烨哥！人呢？”楼薰闭着眼睛叫了半天没有人答应他。

　　他觉得那里不对劲，努力的睁开眼睛。这……！是哪里？他用手揉了揉眼睛，昏昏的头有些胀，只见自己躺在一张古旧的床上，床头正对着一扇屏风，上面绣着一副百凤朝阳，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楼薰掀开薄被下床，脚踩在有些斑驳的旧实木地板上，慢慢的走出屏风。

　　这是一间很小的旧房子，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屏风的对面是一张大桌子，上面依次摆放着电脑、剪裁的工具和一台缝纫机，应该是工作的地方。和煦明媚的阳光透过几扇大窗户照射到工作台上，让整间屋子充满了阳光的味道，工作台旁边有一扇小门，楼薰推门走出去，是一个小阳台，种着几盆小花和植物。屋子里的墙上挂着几副画作为点缀，空间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

　　楼薰在几张照片前面停了下来，照片是从黑白到彩色的规整排列的，黑白照片是一个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梳着麻花辫，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旁边有一位阿姨搂着她。小姑娘的表情微笑，眼睛特别亮，透着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成熟。接下来照片就是彩色的，也是一张两人合影照片，阿姨的头发有些白了，眼角出现了细纹，搂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女孩头发乌黑亮丽，也是做微笑的表情，眉目清秀，眼睛明亮。楼薰眯了眯眼，嘴角上翘，再看其他照片，基本上都是姑娘的照片，万年不变的微笑表情，而这些照片里没有一张是开怀大笑的。

　　楼薰心想这姑娘怎么一个表情从小做到大，不烦吗……！

　　一转头就看到阳台门旁边的餐桌上有被饭罩罩起来的饭菜，桌上面还有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桌子上是我做的早餐，你昨天喝酒了，胃肯定不舒服，多少吃一点。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了，别的不用管。这里是旧城区，单行道打车不方便。你出门往右走，走到路口再往右，那里有一所中学，再直走就是步行街，那里就有地铁。昨天看你身上没钱，桌上有五十块钱，你拿去吧！

　　字体娟秀，楼薰把字条叠整齐往兜里一拽，拿起罩子。餐桌上有一碗粥，一盘酸辣土豆丝，一小碟榨菜，一小碟鱼干，外加两个花卷，简简单单几个菜。他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东看看西摸摸，在工作台上找了一根皮筋把长发扎了起来，一屁股坐到餐桌的椅子上，开始吃了起来。

　　楼薰本来对吃的就不怎么在意，更何况是喝了酒，胃里面有点胀，但是这顿饭意外的好吃，粥香甜软糯，酸辣土豆丝清脆可口，就连他不喜欢吃的鱼干都很入味。吃完后胃舒服了很多，他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五十块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层楼住了两家人，经过又窄又暗的过道，下了楼走出巷子，楼薰知道这里是旧区，都是一些老房子，房龄差不多都在一百年以上，以前这里好像还是租界……。

　　虽然还没有到夏天，中午靠江的城市还是有点热，黎藜送完衣服回到雪华斋，用纸巾擦了擦汗水。用过午饭后继续工作，她叫小婵出去发传单多招揽一点生意。

　　“那黎藜姐我去了啊！”小婵拿着传单刚要往外面走。

　　“唉！小婵你等等？”黎藜叫住了她，“把桌子下面的食物带出去，给巷子里的小猫吃。”

　　“哦！好的！”

　　黎藜又继续的埋头工作起来，这一工作就忘了时间，直到下午六点。她给小婵发了个微信叫她直接回家，不用回店里了。自己带上剩下的工作，关上店门回家了。

　　黎藜的生活其实简单又平淡，每天都是两点一线，家里和雪华斋两边跑，要不就是给顾客送送衣服，家离雪华斋也不远只有两个路口的距离。她回到家看见那人已经走了，看看吃完的早餐，微微一笑，把碗筷收拾了一下，房间打扫干净，就又开始工作了……。

　　“栀子……！栀子……！”轻柔缥缈的声音在空气中荡漾。

　　“谁！”

　　忽远忽近，朦朦胧胧，“栀子……！栀子……！你在哪儿？”

　　拨开密密麻麻的芦苇，在黑暗潮湿的沼泽里前行，黎藜着急的大喊：“谁……？是妈妈吗？你在哪儿？”

　　“我在哪儿……？在哪儿呀……？”

　　黎藜猛地从工作台上弹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眼神迷蒙不知自己在那里，太阳穴突突的跳，“在哪儿……！”她用小的不能在小的声音，边喘气边低吟，半天才回过神来，摸着自己的心口——是梦。

　　心好像被千只万只的蚂蚁侵蚀，已经不知道疼是什么感觉，她缓缓的站起来调整呼吸，顺手拿起手机，半夜三点，又是这个时间，她走到厨房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拿着咖啡走到阳台上，看着黑色的夜空，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黎藜喝了口咖啡，做这个梦已经二十年了，从十岁那年来到这里，每晚都做同样的梦，本来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可每次都被吓醒，是……召唤，还是……就只是个梦而已，你究竟在哪里……。

　　清晨，今天没什么胃口不想吃早餐，黎藜收拾好昨天做完的工作，下楼刚走出巷子口就看见在那里等待的一抹修长身影。

　　少年看见黎藜开心一笑，走上前去，看着她说：“你好！”

　　黎藜也看着他微微一笑，略带的点了一下头，继续往前走。

　　少年正要开口，突然，黎藜的电话响了，她对少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接通了电话，“喂！翔叔，是，哦，方姨还好吧？恩，翔叔，那件事情有消息了吗？好，真是麻烦您了。谢谢，翔叔！”

　　收起电话黎藜继续往前走，淡淡的对少年说：“你怎么来了？”

　　少年走快两步档到她前面邪魅一笑说：“我是来谢谢你的。”

　　黎藜一愣，低头微笑：“哦！没事！不用谢！”绕过他。

　　少年追上说：“那可不行，你可以说是救了我，谢谢你是应该的，我叫楼薰。”

　　黎藜低头“嗯！”了一声。

　　两人一直无语走到雪华斋，黎藜回头诚恳的对楼薰说：“嗯！那个楼薰，我到了，你回去吧！这真的没什么！”

　　楼薰倔强的说：“那可不行！这个人情一定要还。”

　　黎藜无奈……！

　　雪华斋面积不大分前店和后店，前面大多是一些衣服的展示，而后面就是工作区了，前后被一扇大屏风隔开。这扇屏风上绣着百鸟朝凤，跟家里的那扇屏风相似。楼薰在店里看到的大多数是旗袍，长衫之类的衣服，做工精细，衣料考究。

　　“这都是你做的吗？”

　　“不完全是，有一部分是我师傅做的。”黎藜整理好昨天的工作，开始今天的安排。

　　黎藜就这样安静的干着活，楼薰参观完店里的成列，回头看过来，正好看见早晨的阳光照到黎藜的身上，给她镀了层金色的边，感觉格外耀眼。

　　“诶！你叫什么？”楼薰走过去，用充满了少年感的口气问她。

　　黎藜微笑了一下，对上了一双波光潋滟的星眸，轻声：“黎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