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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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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因食物中毒而住进医院的女孩今天下午就出院了。幸亏她只住了一个晚上,戴纳闷闷不乐地想,成群结队来探视的女孩们已经吵得他头疼。
戴纳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换了一个方向躺着,试图让自己更加舒服一些,第六次翻开床头柜上那本过期的杂志。只翻了两页,突然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用力把手里的杂志摔出去。杂志的纸页在空中哗啦啦地翻动着,撞到对面的墙壁上滑下来,变成一堆可怜的废纸落到地面上。
四天。
自从上次有人看他都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
因为担心有人探视,四天里戴纳从来都没有下过床,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呆在校医院里,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地装成一个行动不便的危重病人。
然而自从他住进校医院起的哪一个晚上起,除了克梅丽尔,再也没有人看望过他。
第一天,他还在为自己该怎么面对探视的队友而焦虑内疚。
第二天,开始变得惴惴不安,渐渐有点纳闷为什么自己住在校医院一直无人问津。
第三天,他开始烦躁,生奈斯特的气。
第四天,戴纳,感觉到孤独,和难以抑制的沮丧。
透过医院的窗户可以看到穿过菜地去上草药课的学生,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无声地嬉笑打闹;偶尔可以听见走廊里有学生走过的脚步声,他不止一次地以为是来探望自己的人准备敲门。
然而没有,一个人都没有,就像被遗忘了。
装病逃课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每天无所事事地躺在病床上,盯着一尘不染的墙壁,反复咀嚼着自己的愧疚,时而忐忑不安,被焦躁、沮丧、孤独、忧虑所淹没。自己被困在校医院的病床上不能出去,而万圣节的气息却渗进了医院里。每天都在计算日期,一边盼望着万圣节快点过去以便可以早日出院,一边却又因为错过万圣节狂欢派对痛苦得不能自抑。
简直像是在坐牢,而且是被关在在自己亲手锁上的牢房里。
每一天都无所事事,每一天都无比漫长。戴纳觉得他快要疯了,朝着被子上重重擂了一拳,向后重新倒在枕头上。幸亏他这么做了,因为下一秒钟就传来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嗨,戴纳,你在睡觉吗?”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问道。
戴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绷紧身子,只转过头部,罗森半个身子身子探进来,忐忑不安地望着他。
他立刻靠着枕头坐起来,顾不上自己的胳膊还用绷带吊着。
“没有,你是来看我的吗?”戴纳兴奋问。
罗森松了一口气,也变得轻松起来,“是啊,我还担心会不会打扰你,你醒着真是太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后的人进来。
戴纳的心激动地跳起来。
奈斯特跟在罗森后面走进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
戴纳一瞬间变得茫然,觉得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莫名其妙。
罗森走进来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奈斯特远远靠在对面病床的栏杆上。
“真对不起,我们本来打算星期一就来看你的,只是吉尔最近太忙了,你知道,万圣节的派对,队长正在准备N.E.T.Ws,是在没有时间……”罗森解释着,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不管怎么说你是在赛场上受伤的,所以他们也让我替转达一下问候,队长还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戴纳突然之间变得很不自在,一阵愧疚涌上来,他的胃不舒服地蠕动着。
“我也不知道,庞弗雷夫人说至少需要一个星期,”戴纳盯着枕头套说,试图减弱良心的不安。
奈斯特轻蔑地冷哼一声,半是讽刺,半是滑稽。
“那你就要错过万圣节了!”罗森惊诧地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开始兴奋地叙述最近发生的激动人心的事情,描述万圣节的装饰有多么神奇……就好像他错过的每一件事情都那么精彩,不断地替他感叹这个时候住院有多么可惜。
奈斯特在校医院闲逛,一会儿打呵欠,一会看手表。戴纳越来越恼火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戴纳抬起头,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反感。
“没什么,”奈斯特阴阳怪气地说,然后就缄口不言。
人总是容易忽视每天都充斥在身边的东西,总是失去了才知道惋惜。比如阳光,比如自由,再比如友谊。而戴纳并不知道,此时他和奈斯特之间的友谊正站在崩溃的悬崖边上,甚至还在为朋友的反常而恼火不已。
“我说,”奈斯特打断了罗森,“我还有变形术的论文要写,先走了。”
罗森也意识到时间不早,“啊,我也有作业。那戴纳,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戴纳盯着门把手良久,胸腔中渐渐填满了密密麻麻的恐慌。
窗外的天空中飘落下不列颠漫长冬季中的第一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