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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快看,她就是那个小三的女儿!”
      “我妈妈说了,让我不要跟这种人玩!她妈以前勾引别人老公,她长大了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她,一天到晚阴阴森森的,学校从来没人听过她开口说话。”
      ……
      “喂!你给我站住!”

      一群七八岁的小男生把女孩子堵在巷子口,抬手将瓶子里混合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墨绿色的粘稠液体从她头顶淋下。
      恶臭刺鼻,像死了好几天的老鼠和癞□□一起打成的汁。

      男生们恶作剧得逞,哈哈笑成一团。

      小女孩脊背僵硬地站在原地,她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比同龄人看起来更加瘦小,细细的胳膊仿佛一握就碎,肩膀单薄而瘦弱。
      她一动不动,指甲用力抠紧了两侧书包的背带。
      脏水顺着她的头发淌下来。

      她死死盯着面前发笑的男孩子们,嘴唇紧咬。

      “哎你看她还瞪我们!”
      “了不起了不起,犟给谁看啊!”

      小男生说着又要上前推她,拳头刚抬到半空,腿窝被身后的人踢中。男生猝不及防地趴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道歉。”刚刚踢人的男孩子声音冷冷的,带着点童音的稚气。

      小女孩抬头望去,男孩子眉目斯文清秀,干净得就连白衬衫上都有股清新好闻的洗衣粉味儿。

      他走过来把她往身后一拉,男孩子瘦瘦高高的,遮住了夏日浓烈投下的光线。

      趴在地上的男生刚准备爬起来骂人,脑袋又被一脚踩了回去。男孩子居高临下,冷声重复了一遍:“道歉。”

      男生们大多年纪小,又是吃软怕硬的主儿,一看带头的都被人踩在地上了,纷纷仓皇失措地跑没了影。
      带头男生几番挣扎宣告失败,不一会儿便求饶道:“对、对不起!”

      男孩子这才松了脚。

      小男生匆忙从地上爬起,脸上的灰都没来得及抹,便撒丫子逃走了。

      男孩子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递到满身都是脏水的小女孩面前:“给你。”

      小女孩没接,攥着书包肩带瑟缩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警惕地看着他。

      男孩子将纸巾放进女孩子衣服下摆的口袋,对她笑了笑说:“要是以后这些人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小女孩抿了抿唇,缓缓地,点了下头。

      之后男孩子总是会在上学放学的路上等她,陪她一起上学回家。有男孩子在的时候,学校里再也没人敢欺负她。

      直到某天,男孩子有些生气地找到她的课室,敲了敲玻璃窗。
      正在写作业的小女孩抬起头来,望过去。

      男孩子趴在窗台边,皱眉问:“我听办公室的老师说,你要转学了。”

      小女孩怔了怔,然后点点头。

      “为什么不跟我说?”男孩子问。
      小女孩抿着唇,没说话。

      男孩子从背包翻出纸和笔,在上面写了什么,递进去给她。
      便条纸里还包着一颗她最爱吃的巧克力。

      男孩子说:“上面是我家电话,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小女孩手里捏着纸条和她最爱吃的巧克力,看着趴在窗外的男孩子,眼瞳安安静静的,一点儿波纹都没有。

      男孩子叹了口气,“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他趁讲台上的老师转身去黑板写字,伸手进去挠了把小女孩的发顶,“都要走了,你也不跟我说句话。”
      “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还是没说话,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上课铃响了,操场上的小学生踏着铃声噼里啪啦地往课室里冲。

      “我要回去上课啦。”男孩子正转身,被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叫住。

      “那个——”

      男孩子滞住脚步回头,他不过七八岁,却已生得白净斯文,笑时清亮的黑眸一弯,像蕴着林间星光。
      “你终于肯开口跟我说话啦?”

      “你把手给我。”小女孩轻声说。

      她用指尖一笔一划地在他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其实她的名字很好猜,三个水组成的。

      “淼?”男孩子问。
      小女孩点点头:“淼淼。”

      男孩子趴在窗台边上,歪着脑袋懒洋洋地笑着跟她说:“那我的名字和你的挺配的,我叫——”

      ……

      枕边手机疯狂震动,将柳淼淼从梦里震醒。

      阳光大喇喇地穿透纱窗,将整个屋子染成亮堂的金色。
      柳淼淼被光线刺得眯了下眼,用手背遮住眼睛,唇角不爽地向下瞥着,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被无故吵醒的暴躁和不耐烦。

      过了会,她重重吸了口气,拧眉掀开被子起身,光脚走到冰箱拿了瓶水,然后打开床头下面的柜子。
      里面放着一板白色药片。

      她用指甲粗鲁地把药片从银色锡纸里抠出来,就水咽下去。

      将药片放回柜子的时候,柳淼淼想到了什么,将原本装药的抽屉推回去,手向下移,拉开了床头柜子最下面那一格。

      抽屉空荡荡的,只有一张便条和空掉的巧克力包装纸。

      时间很久了,纸条的边角已经泛了淡淡的黄。
      而上面的那串电话号码,她也从来没有拨出去过。

      柳淼淼盯着那张纸条发了会儿呆,努力回想梦里那个男孩的模样。可时间太久,她早已记不清楚。
      他当时告诉她,他叫——
      叫——什么来着?

      柳淼淼早就忘掉了。
      就像那个曾经保护过她的男孩子说的,她是个小没良心的。

      手机还在响,对方病毒式地把留言消息迅速轰炸到99+后,改为了语音视频。

      柳淼淼摁了免提,从衣架取下骑装,挽起长发,脱掉睡裙开始换衣服。

      “喂?”她声音冷淡而不耐烦,与那头男生热情奔放的情绪对比鲜明:
      “淼淼!你猜我现在在哪?”

      柳淼淼站在全身镜前扣骑装外套的扣子,面无表情:“猜不到。”

      对方并没有被她的冷漠浇熄热情,“我在尖沙咀!”
      她毫无兴致:“你去尖沙咀干吗?”
      “我听伯父说你喜欢喝这边的丝袜奶茶,所以我六点钟就起床——”

      柳淼淼没听完就把电话挂了,她并不喜欢一大早上喝丝袜奶茶,也不在意这位新上任刚满48小时零38分钟的男朋友是不是真的6点钟起床跑到尖沙咀去买新鲜出炉的第一杯丝袜奶茶。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非常不乐意听见对方鸭子般在她耳边呱呱叫的声音。
      她入眠非常困难,而他吵醒了她睡觉,这是不能饶恕的。

      半小时后,别墅小区外停了辆风骚粉的法拉利,十八岁出头的青葱男生从驾驶座款款走出,黑裤白衬衫,领口系着一只同样风骚粉的领结,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手里还举着一杯冒着白烟的丝袜奶茶。

      粉领结双手捧着丝袜奶茶,弓腰90度递过去邀功,哪知对方视若无睹,直接把他当作透明空气一样忽略了过去。

      柳淼淼坐进车里,取出墨镜戴上,看了眼粉领结鼻梁上的眼镜,唇角略带讽刺地一勾:“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近视?”
      “还穿白衬衫?你不是最喜欢粉色吗?”

      粉领结还保持着弓腰递奶的姿势,有点尴尬:“这不都是因为——”

      因为他听别人说,这位难搞的公主殿下最高纪录一个月换了九个男朋友,个个都是高高瘦瘦,斯文干净,喜欢穿白衬衫的款式。
      流水的男朋友,铁打的白衬衫。

      柳淼淼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不止要斯文干净白衬衫。”
      粉领结一愣,“什么?”
      “还得声音好听。”柳淼淼说。
      粉领结自卖自夸:“我唱歌很好听的,听过的朋友都说好!”
      柳淼淼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红唇衔住烟卷,点燃,轻轻汲了口,烟雾从花瓣似的唇片间逸出。
      她笑得真诚:“那你要好好珍惜你朋友,他们都是好人。”

      法拉利飞驰在前往马场的路上,柳淼淼手肘撑在车窗边,掌心托着脸颊,墨镜后的眸子半敛,整个人看起来有股子将醒未醒的慵懒。
      新药的药效作用太大,她现在全靠尼古丁的刺激打发倦意。

      柳淼淼出神地看着车窗外模糊成片的风景,粉领结在旁边专心开车,她回想自己找他当男朋友的原因——好像是在认识的某一个瞬间,他在阳光底下的侧脸,有点像梦里那个将她护在身后的男孩子。
      而她上一个维持了不到三天的男朋友,大概是因为有着同样喜欢穿白衬衫的品味。
      上上一个男朋友,笑起来眸子弯着的弧度有点像。

      她的每一任男朋友,都有着某些不约而同的共同点,斯文干净,穿白衬衫,眉眼好看,声音好听。
      但这也只能给她带来极短的新鲜感,比如面前的粉领结,阳光下的一秒惊艳后,柳淼淼体内的多巴胺在24小时内迅速分泌至顶峰然后急转直下。
      很快熊熊燃烧的爱火消失殆尽,只剩下冷淡和不耐烦。

      柳淼淼正思考这段脆弱的恋情还能维持几个小时,驾驶座那边擦碰到什么,汽车金属外壳刮出刺耳难听的声音。法拉利和保时捷来了遭亲密接触,稳稳当当地卡在马路正中央。

      粉领结低声骂了句操,开门下车,暴躁地敲对方驾驶座的玻璃窗。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

      其实是粉领结自己业务不熟拐弯忘了打转向灯。主要这车也不是他的,是他家老子新买的,他不过趁自家老子周末出差悄咪咪地把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想着载女朋友出去装个逼。
      眼下刚跑了几小时就刮花了车壳,回去铁定要被家长臭骂一顿,心里就着急了。

      司机回头,后座的人因为急刹车把咖啡洒了一身。
      “实在抱歉,我下车和对方谈谈?”

      “跟你没关系,是对方问题。”谢灼皱眉用纸巾擦着衣服裤子上的咖啡渍,问,“车里有备用的衣服吗?”
      “车尾有套校服。”司机说。
      “行吧。”

      粉领结还在敲车窗,司机老刘是个好脾气的,正准备下车和对方说理,法拉利副驾驶那头车窗降了下来,里边坐着个小姑娘,鼻子高高的,皮肤很白,长得很漂亮,就是看着有点儿冷淡和不耐烦。

      暴躁的粉领结一下子就被打回了乖巧的小绵羊,走到车窗旁点头哈腰听吩咐。

      逆着光,女孩子摘下了墨镜,半张脸融化在金色阳光里,看不清细致的五官模样,只隐约见着她上挑的眼尾处有一颗很淡的泪痣。
      谢灼眯了眯眼,阳光有些刺目。

      “马赛要开始了,你快点。”柳淼淼皱眉对粉领结说,对他的不耐烦又上升到了一个更高的级别。

      粉领结赶紧和对方司机道了歉,赔了双倍钱,上车咻的一下开走了。

      粉领结违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违规驾驶行为以及他暴躁的处理方式消耗掉了柳淼淼对这段恋情最后一点的耐性,接下来去马场的那段路上,柳淼淼半个字都没再跟他废话。

      下了车,粉领结追在她屁股后面到了卫生间门口,嚎得撕心裂肺:“淼淼,淼淼!你听我解释——”

      粉领结想拉她的手,被她异常厌恶地甩开。

      甩完柳淼淼从包里掏出一张湿纸巾,在手背被他碰到的地方来回擦拭,仿佛刚刚触碰自己的是什么强力病毒。

      “分手。”她连正眼都懒得看对方了,轻描淡写又轻车熟路地宣布了这段感情的终结。

      粉领结登时坐在地上大哭蹬腿:“我不同意!”
      柳淼淼指间夹着烟,慢悠悠地汲了一口,不留情面:“都多大的人了,还哭得跟个两百斤的大狗子似的,丢不丢人。”

      柳淼淼想离开,裤腿被粉领结拽住,“不准走!你要是不答应取消分手,我今天就坐在这里不起来了!”
      “你——”她皱眉。还未开口,身后传来一声极低的轻嗤。

      冷淡的,轻蔑的,夹着一丝嘲讽。

      少年倚在墙边目睹这一场分手大戏,食指勾着备用校服的袋子,饶有兴致地在半空中摇荡。
      他漂亮的眸子一弯,懒洋洋地对赖在地上不肯挪屁股的大狗子说:

      “麻烦你,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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