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风》罗美美

32、太宗

　　话说晋王接了圣谕，率众将即刻赶回了京城。
　　再回长安城，已是初冬时节。
　　草木萧瑟，枯叶成堆。天高云阔，烈日骄阳。
　　长安城盘查森严，城门的守卫们仔细的搜查着每一个过往的人马车辆。
　　晋王遵照圣谕将大军驻扎在城外军营，只带了公主和众将骑马进城，早有三公带了皇子仪仗率众臣出城来接，在城门外十里亭跪迎。晋王换乘了亲王车驾，伴随皇子仪仗浩浩荡荡进入长安城，一路上旌旗招展百官相随众将护送好不威风。晋王直接进了皇宫东面的银汉门，进入宫门后下了车驾，朝紫宸殿行去。
　　只说独孤寒、白随风等人入城后，随晋王仪仗送至宫门，因国丧期间外臣皆不得入宫，便至晋王府等候。至晚，便有晋王的小厮常乐儿来传话。今夜晋王为太子守夜不能回府，众位将军需在城门关闭前赶往城外大营，等候晋王命令并不必进城。
　　那小厮常乐儿另有话传给白随风，说道：“军中多有不便，白将军可将云姑娘留在晋王府，由晋王妃妥善安置。”
　　众将听了，面辞了晋王妃，急忙出城赶回大营去了。
　　自从回了长安，因皇帝病重，朝政暂由三公六部协同晋王主理。太子停棂于东宫，皇帝亲赐谥号“惜”，以表达哀痛、惋惜之意。惜太子只有一子唐宪，与太子一同战死，一并停棂于东宫。太子妃每日于棂前哀哀痛哭，几度晕死过去，几不能自持。所有太子丧仪等大小事也皆由晋王打理，故不能回府，每日歇在宣政殿的偏殿里。直至太子灵柩停满七七四十九日，起丧运回原籍陵寝安葬，太子妃举哀随行，太子的两名旧部大将刘有、王才率太子亲兵护驾之外，皇帝为表怜爱，又从防卫京城的驻军中另派了五千护送太子灵柩。
　　晋王于宫中主持太子丧仪之时，司徒穆时穆大人及兵部尚书杜育、工部侍郎宋守密会于穆大人府，欲举晋王为储。这三位大人是谁？穆时乃当今皇帝已故先皇后之父，当朝国舅是也，穆皇后乃太子和晋王及安平公主生母。吏部尚书杜育乃晋王妃同母兄长。工部侍郎宋守之女为晋王孺子。如今太子已死，眼下皇帝诸皇子中，晋王军功最高，是最有力的皇位竞争者。目前皇帝因早年间征战时胸部中过箭，今因太子早亡伤心过度旧疾复发，不能临朝，为江山稳固计，不如早早推举晋王为太子。但是穆皇后早亡，眼下后宫最受宠的贤妃之子楚王也不容小觑，此事若想一举做成，还要军中支持。于是三人商议，不如请来晋王部下众将共同谋划。
　　穆大人说道：“如今因皇上圣躬违和，进城人等盘查甚严，驻军皆在城外，外臣武将无诏不得入城，加上太子治丧期间长安城实行宵禁。还需设法使他进城与我等面谈为妥。”
　　杜大人说道：“不如由臣出面手书一封，令其设法秘密进城至我府中相会。只是这信该如何送出又不使人注意呢？”
　　宋侍郎听了忙道：“小儿子元常带人出城行猎玩耍，可令大人信使藏于随从之中，明日悄悄将信送往营中。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二人说道：“此计甚好，就依其行事。”
　　当下杜大人手书一封，穆司徒和宋侍郎看了无有不妥，将信封了，遂唤了一人进来。杜大人说道：“此人乃我心腹仆从，此前于晋王府中我与寒冰掌门冷先生有过一面之会，此人当时伴我左右，与冷先生高徒白将军打过交接，应该识得。明日就派此人将信亲交白将军手中，那独孤将军见了我亲笔信，定会前来。明日晚间就请二位大人到我府中商议太子治丧之事。”
　　二人均说道：“如此便无不妥了。”
　　第二日午时刚过，那宋侍郎之子宋子元果带了一行十来个仆从骑着马带了弓箭、绳索、网兜等物浩浩荡荡出城去了，其中便有昨日那名杜大人心腹小厮。
　　至晚间敲过更鼓以后，穆司徒和宋侍郎应邀来到杜尚书府，请至书房喝茶，便有家下人从内室带出二人，正是独孤寒和白随风。二人除了戎装，一身夜行短衣打扮，难掩身形魁梧健硕，虎虎生威，一看便是久历沙场。
　　杜大人对二位将军说了推举晋王为太子之事，杜大人说道：“晋王为皇帝嫡子，又有军功傍身，如今太子已薨，理应由晋王继承大统。只是自从我朝立国之初，因穆皇后早亡，我皇登基后一直没有立新后，后宫无主，一直由贤妃代行皇后之权。楚王乃贤妃所出，又与太尉一党亲厚。太尉一党定会支持楚王上位。”
　　穆大人说道：“太子与晋王同为嫡子，立嫡立长，皇权不可旁落。等太子丧仪一过，我与几位大人就会上书请求立储，支持晋王。太尉那边，掌握京城驻军，不得不防。至于太子旧部，我自有办法节制。”
　　是夜，一切商议妥帖，穆大人悄悄掩护独孤寒和白随风出城。只等惜太子举丧。
　　七七四十九日过后，全国举哀，百官服丧，全城戒严。惜太子灵柩从东宫起丧，举幡、车马、执事等白压压排出十来里地，出东华门过长安大街出城至原籍入葬，晋王率三公及百官送出长安城十里亭外才回。
　　惜太子丧期将过，不日回传奏报，太子灵柩安葬完毕，太子妃及太子亲兵护卫留下守陵，待三年期满再回长安。宫内皇帝听了上奏悲痛不已，加上旧疾复发，缠绵于病榻之上，心中萌生退位之意，又想起最爱之子正当壮年却早早夭亡，大好河山恐无人承继，不免五内俱哀，思虑再三于当夜传出旨意：“明日朕当亲临早朝，传诸亲王、三公、六部及五品上堂上官务必早早进宫议政。”
　　那贤妃在旁猜度出皇上圣意，急命人匆匆出宫急往太尉府报信。
　　殊不知，穆大人等也在紫宸殿中安排有眼线，不消一刻，也便接到密报，与圣谕几乎同时送到。按照先前约定，穆大人即刻派了人于城门关闭前赶往城外晋王驻军大营传令，一面又暗中布置撤换了东华门守卫。一切布置停当，只等天明。
　　第二日寅时一到，邱太尉自为准备妥当，怀揣着联名上奏的本子坐着官轿早早来到午门外等候上朝，他哪里知道，独孤寒和白随风早带了一队兵士悄悄于半夜由东华门潜入宫中，暗中埋伏于宫门内，单等邱太尉等人。
　　邱太尉一党一入宫门，便悉数亡于独孤双刀之下。
　　另一路罗信与南宫洪烈带了全部十万晋军围了长安戍卫军大营，令其将领不得入朝，军士不得出营。罗信一枪挑了主将，其余将士纷纷缴械，不能抵抗。
　　宣政殿上，皇帝拖着羸弱之躯在宦官搀扶之下安坐在龙椅之上，当他费力睁开双眼举目向阶下望去，影影绰绰不见太尉等人身影，身边宦官悄悄附耳说道：“今晨于午门遇刺。”
　　皇帝听了消息，震惊之余也不免无奈，当听了杜大人等联名上奏请立晋王于太子的奏本后，瞥了一眼侍立阶下的穆司徒，只得闭了双眼，长叹出一口气道：“准。”另传了圣意，因圣躬违合，为江山计，三日后举行册立太子大典。
　　晋王在诸位臣工及部将的谋划下顺利封了太子。皇帝病情一日不如一日，如此又挨过了一个月，皇帝宣布退位，禅让帝位于太子，自称太上皇，移居骊山温泉行宫休养。
　　晋王登基之后，改元元始，大赦天下，大力封赏自己亲信的文臣武将，排挤邱太尉、贤妃一党。因行仁政，倒也国祚昌盛起来。
　　话说新帝临朝，深知军权利害，将全国军队收归自己指挥节制，任命自己亲信、旧部充任要职。除穆大人和杜大人分别升任太尉和统领兵部外，军队方面，任独孤寒为北卫大将军，赐了安平侯，除接管原长安戍卫军负责京城防卫外，另又增加了兵力至十万，改名为北卫军，专职负责京城防卫，另赐将军府一座，又将胞妹安平公主下嫁独孤寒。升白随风、罗信、南宫洪烈二品将军衔，分别出任东、西、南方驻军主将。其他几名旧部李德、李胜、蒋伍、程云等也都有加封，派往各军各州充任要职。

　　有一日闲了时，云想容问道：“我见你那师妹安平公主，从我在朔州初见她时，便一直见她时时缠着你不放，皇上却也放纵不管，我只当他有意以公主之尊笼络你，不想最后却将她下嫁了独孤将军。”
　　白随风听她话里好大醋意，只假装不知，说道：“怎么会。大家都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皇上自然也知道，婉儿师妹只是从小娇生惯养，没见过刀剑，一时好奇师父送给她的七宝匕，想寻个乐子罢了。委实是容容你多心了。”
　　云想容以旁观之眼，看得明白，却只是不说破，怕白随风脸上挂不住，便不再言语。
　　只说白随风领了圣旨，节制东北各军，便带了云想容率了洛阳新军一路向东各州巡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