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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秦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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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乐童醒来后一睁眼,看见眼前的景象,不由怔住。
“这里是……”是他和莱安斯最开始的那个家。
“这里是晏先生的快穿中转站。”小丑古怪的声音响起。
晏乐童惊了一下,“小丑先生你也在!这个……中转站是干什么的?”
小丑俨如英国老管家的架势立在晏乐童的床旁边,解释道:“快穿中转站是每次从一个世界出来后休息的地方,为去下一个世界做准备。”
“那怎么上次我没有来这里?”
小丑的语调毫无起伏:“上一次晏先生也来过的,这里就是您亲自布置的。”
晏乐童“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可能!我怎么没印象!”
“也许是因为您在第一个世界里受了重创,思维一时出现紊乱,将那一部分记忆丢失了。”小丑中规中矩地解释道。
重创……晏乐童狠狠咬住嘴唇,他刚刚又经历了一场爆炸,疼痛倒是其次,因为太快了,倒也算不上难捱。
难捱的是爆炸之前的分离,是连钧眷恋绝望的眼神,是自己内心深深的不舍。
“连——”他刚说了一个字就开始哽咽,说不下去了,闭了闭眼,改口问道:“我的任务呢?我没有拿到两万分,算失败吗?”
“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您离开上一个世界后,连先生帮您完成了剩下的任务部分。”
这下不能不问了,“他后来怎么样?”
“晏先生可以自己看记录。”
“可以吗?”
“可以,任务结束后您有这个权限。”
晏乐童忙点头:“我看我看!”
小丑恭敬地颔首,“请稍等。”然后手在空中一张,晏乐童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虚拟显示屏。
他看到连钧和自己吻别后,和Lily一起爬下软梯。看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停下,那双深邃美丽的眼眸里毫无生志。
看见他在爆炸的瞬间毫不留恋地松开手,却又在坠落的过程中想起什么,在空中变换姿势护住头部。
看见他在离开小岛的船上醒来,命令手下将剩下的八名幸存者都解救出来。
看到他在医院里拒绝医治那条断腿,之后杵着拐杖奔走于媒体、法院,亲手递交证据,将委员会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送进监狱,孤岛赌场就此消失。
他虽然有着最好的律师,但他交出去的证据里处处有对他不利的地方,最后连钧也要服刑。法院考虑到他积极配合调查,主动上缴一切非法所得,还将私人财产尽数捐出去,用于照顾那些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认为他已经改过自新,酌情减刑。
连钧在牢狱里独来独往,他是特殊犯人,不用做工出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图书室里看外面送进来的照片 。
都是姜悦的……姜悦出生时的照片,姜悦上小学时的照片,姜悦在运动会摔倒后大哭的照片,姜悦过生日时吃到了蛋糕笑得一脸灿烂的照片……
连钧将这些照片一张张地看,看完后将这些照片整理成整齐的一摞,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十五层的风有些大,吹得他头发向后扬起。
“对不起,宝宝,我还是做不到……”他声音柔和,像是在说给什么人听,“那些照片,让我感觉不到你,我没办法快乐,又要让你失望了。”
说完这些,他毫无留恋地从窗户跃了出去,像一只自由的鸟儿一般张开双臂。
风吹进他怀里,被他用手臂揽住,就像从前每一次拥抱他的爱人——“宝宝,我来找你。”
晏乐童在中转站里直接哭得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不知过去多久,眼睛都肿得睁不开。
“小丑先生,下一次任务什么时候开始?能不能快点?”他太想再见到他了。
“先喝杯水吧。”小丑递过来一杯水。
晏乐童迷迷怔怔地接过来喝了几口之后才意识到水温正好,刚要转头说谢谢,又被递上一条湿毛巾,“请擦擦脸吧。”
将脸埋进温热的毛巾里,晏乐童忍不住又呜咽出声。
“你……”一只手轻轻搭上肩膀,晏乐童陡然一惊,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小丑,“你、你有实体!”
随即意识到自己刚刚从他手里接过两样东西,不由苦笑一下,自己真是哭太多了,脑子都坏掉了。
小丑立刻将手收起来,规矩地放在身前,“抱歉。”
“没关系,我只是……你说你是系统,我以为你是什么虚拟形象之类。”晏乐童颇为恹恹,又问了一次:“下一次任务什么时候能开始?”
“等晏先生休息好再开始吧。”小丑轻声劝道。
“我已经休息好了,现在就开始吧!”
小丑不说话了。
晏乐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对方也在看自己,那双黝黑的眼里像是藏了复杂的情绪,似乎是为难,又好像是担忧……难过?内疚?
晏乐童微微坐直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想从他布满油彩的妆容背后看出什么。
小丑在他的注视下渐渐敛去一切表情,眼神开始放空。
“秦暮!!!”晏乐童尖叫出声,因为之前的哭嚎,声音像刮到金属一样刺耳难听。
“你要是敢走,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他厉声喊道。
小丑的眼珠动了动,又露出那种复杂的神情,整张油彩厚重的面孔瞬时生动起来,“童童……”是秦暮本来的声音。
晏乐童从床上猛地蹿起来,对着小丑,或者说秦暮的脸狠狠就是一拳,将秦暮打得脸偏过去。
他不是瘦瘦小小、一直饿肚子的“姜悦”,他是被秦暮细心养大,从小没挨过半点饥、没受过半点渴,在秦暮的监督下作息良好、生活健康的、已经成年的晏乐童。
这一拳下去比之前扇到连钧脸上的那一巴掌狠多了,秦暮转过脸来,紧紧抿着唇,被晏乐童粗鲁地用手指扒开嘴唇,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
晏乐童心里抽了一下,恶声恶气地说:“去洗脸、漱口!”
秦暮深深看他一眼,不声不响地出了卧室。
晏乐童看着他一路穿过客厅,进到厨房,如果忽略掉一身可笑的装扮,这背影与莱安斯几乎如出一辙。
秦暮是知情的,从刚才他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他什么都知道,他可能一早就知道!他故意瞒着自己……
这几个念头在晏乐童脑海里盘旋,越想越气,忍不住用力捶了下床,却没有半点疼痛,相反的,触感十分柔软。
这厚毛毯是莱安斯特地为他准备的,莱安斯就是秦暮!
晏乐童抄起身后的枕头一把甩到地上,怒气冲冲地下了床,刚要穿鞋,想起这鞋也是莱安斯给他买的,气得他一手抓起一只鞋子冲到院里,将两只鞋子一起朝正在洗脸的秦暮背后扔去。
秦暮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稍一侧身,反手将两只鞋子都抓在手里,站起来。
他已经洗好了脸,并且换了衣服,却是莱安斯的装扮。亚麻色的短衫长裤,配着秦暮的真容,有种晏乐童不愿承认的亲切感。
“你干嘛穿成这样!”晏乐童气得跳脚。他知道秦暮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对莱安斯肯定会心软!
晏乐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只觉得胸腔里有股气窜来窜去,让他想跳脚,想骂人,“气急败坏”这个成语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地上凉,先穿鞋。”秦暮手里握着他的鞋子走过来。
“你滚!”晏乐童冲他大吼,脖子里的青筋都冒出来。
秦暮眉宇间沉下来,眼里带了些严厉,“童童。”
秦暮从来不允许晏乐童说脏话。
从前的积威立时起了作用,刚才还上蹿下跳的晏乐童顿时站直了,色厉内荏地小声问了句:“喊我干嘛?”
秦暮没说话,直接走到他面前蹲下,这下,晏乐童乖乖地抬起一只脚。
秦暮握着他的脚抬高,晏乐童重心不稳晃了一下。
“扶着我。”秦暮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命令道。
晏乐童撇撇嘴,不服气地将手搭上他的肩。
秦暮用自己的衣角将晏乐童脚底沾上的尘土擦干净,然后给他穿上鞋子,另一只脚也是如此。
做完这些,晏乐童不等他起身就率先转身回了客厅,然后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腰板挺得直直的,决心要拿回自己的气势。
作者有话要说: 秦暮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