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有礼》一泓月

55、吃药

　　谢流云来接陈皎到他住的地方，庐州府的郊区。划舟而行，水程不长，陈皎没有头晕恶心。
　　她出了船舱站在桥板上，来往船只都不大，有载人有运货还有卖货的，。

　　一位皮肤略黑得船娘瞅见她东张西望，以为是外地人。她笑呵呵道：“姑娘长得真标致，来捧花吧。”

　　陈皎浅浅一笑轻摇头不语，她的行礼物什都让南星先运去谢宅了，今天走得匆忙，身上没有碎钱。

　　那船娘似个胆大的，没有泄气又道：“这位相公给你家夫人买一束，女子簪花俊俏得很。”

　　不知何时谢流云也从舱内出来站在她旁边不远处。一身雪白素衫，澄澈凛然，霎得河水都皎白了。

　　船娘见他银发，然后细细打量问道：“可是谢神医？”

　　谢流云俯首点头。

　　“是了，冰心堂的白发神医。”船娘对划船的汉子一说，抱起船尾的大捧花，臂膀一甩恰扔在他们甲板。
　　“既是神医的家眷，我家怎可要钱，侬拿去吧。”话语亲近，笑容与之前的市侩大不相同。

　　谢流云朝远去的小舟扔去一袋钱。陈皎见他扔得豪迈，一袋子钱砸到板子上哐哐作响。“乖乖，神医真是有钱。”

　　谢流云疑惑：“买东西不就得给钱吗？”

　　陈皎听答他非所问，觉得收获了某人二傻子的一面。“给钱是一定的，但不可能买什么都一袋子钱吧。”

　　“是铜币。”他又道，“买东西带着南星，他知道价钱。”

　　陈皎听到这里真忍不住又笑又疼。肉疼钱。看来他之前对钱财没有概念，怪不得经常给人白看病，倒贴买药。

　　穿得还如此板正有质感，雪衫是江南的锦绢，价格可不是很友好。

　　察觉陈皎诡异的目光，谢流云脸色微红，拾起甲板的这一簇白黄夹杂的花，他折了一枝小巧玲珑的黄花，轻轻簪到陈皎鬓边。

　　陈皎脑海有瞬间的空白，没得胡思乱想了。活了两辈子看向谢流云好像柔开的眉眼，也有了几分羞涩。说话艾艾期期，不成句。

　　她偶然瞥到水中倒影，在凑近看那簇花一根根花瓣舒展，雪白，金黄两种。
　　她两辈子第一次别了菊花。

　　陈皎的表情十分奇怪，画得纤细的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像两条刨虫。

　　“怎么了？”谢流云紧张询问。

　　“不好看吗，簪白的？”

　　陈皎心里三连拒绝，面上眉目被迫展开，温婉一笑：“挺好。”
　　谁叫谢神医难得老房子着火，突发撩妹，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出发点是好的。
　　要鼓励。

　　陈皎头顶一朵菊花，虽然这里的人都觉得正常，她心里压力可是有点大。
　　“风大，咱们进去吧。”

　　谢神医跨着方端的步子先进去了，陈皎把扇到脸上的舱布拿下，急速接起鬓角落下的菊……黄花。

　　神医进去就翻开药香，双唇微抿神情肃整。陈皎把黄花放在舱内安置的小桌上。

　　不久他捣出一小白瓷瓶，拔掉瓶塞，倒出一颗药丸递给陈皎。
　　“这是理中丸，你手脚冷不怎么爱吃饭，血气不足。脾胃虚寒导致。一日两次。”

　　谢流云十二分认真地嘱咐，说到要话多了起来。他原本秾艳的丹凤眼此时甚是柔和好看，清冷的面孔添了几分繁花似的俊美。

　　睫毛又细又长。“真好看。”陈皎不由说出来。

　　谢流云疑惑：“阿……皎在说什么？”问完他低下头了，这种称呼过于亲密，他眼眸荡起一层柔波，空间似乎变小了身上发热。

　　陈皎回过神来，握住药丸：“没什么。我现在就吃，就是怕苦。”

　　“里面有白术干姜，确实药性苦燥辛辣。”虽然他自小吃药不觉得苦。谢流云起身向舱外走。

　　“流云，你干什么去？”

　　谢流云身子微斜，脚步停下，温声道：“我去给你买蜜饯糖果。”

　　“咱们在船上，来来往往船是不少，但卖吃得我还没见。”她忽然偷偷一笑，道，“再说又不是没办法缓解。”

　　谢神医坐回去，眉间郑重，好奇：“还有什么不吃蜜糖能缓解苦药。”

　　“你亲我一口我就不觉得苦了。陈皎觉得自己是裂开嘴笑，笑得不符合淑女还有点怪，希望自己表情不要猥琐就好。

　　陈皎笑得眉眼弯弯，柳眉纤细好看。谢神医神情动作一滞，然后侧过身去，正襟危坐，升起威严：“胡闹。”
　　“愈发没正经了。”

　　陈皎把药丸塞进嘴里，直接吞下去，有股甘草味倒不是很苦。她腮帮鼓起来：“檀郎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

　　“说什么？没有。”声音回答的快急，尾声却极轻。如果有人板过谢神医的脸，一定看到他满脸通红至颈部，霞光映照。

　　白墙黛瓦，行至长河岸前，四周的人家围着绿水。京北四合院，徽南四水归堂。陈皎之前和赵钰生活在繁华市中心，这些带着明显南方特色的悠然建筑没注意过。

　　“是没有还是没注意？”她心里嘟囔，然后就说出来了。

　　带些吴侬软语的吆喝声，小孩撒娇卖痴、哭声，行人互相打招呼的声音。区别于市里的富庶拘礼和偏僻乡下闭塞旷鲁。徽州稚趣，古朴，两方面同时向她缓缓展开。

　　谢流云看她望向前面的饴糖的小摊。“想吃？”

　　声音嘈杂，陈皎没听清，直点点头。

　　谢流云一身干净的白袍子，个子高高的和一群不到他胸口的小孩子一起买糖。

　　糖老板从糖罐里，蘸两支饴糖给他。他解解腰间的荷包不翼而飞，刚才都给卖花的了。

　　陈皎回过神，要上去为自己对象付钱。糖老板瘦挺着身子，摆摆手，笑着说：“娘子说笑了，您的银子我找不开。再说谢神医能吃我的糖是我的福气。”

　　谢流云拿着两支糖，颔首说道：“谢谢。”

　　“流云，原来你可以在古代刷脸。”陈皎收回银子，竖起大拇指，笑道，“真厉害。”

　　谢流云摇头，最后一句他听懂了：“我没有师父厉害。”

　　陈皎好奇：“升级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刷声支付吗？”

　　谢流云递给她一支糖，一边循着胡同走去，“千百年来，能称下医的人寥寥无几，华佗可算，我师父距之不远。”

　　陈皎舔舔木签上头那点饴糖，淡淡的甜味。肯定对象的师父，点点头：“师父棒棒的，再世华佗。”

　　往胡同里走，人少了，悄然静下来。谢流云停下来对着她。

　　陈皎舔得木签光秃秃，望向四周已无一人，心跳渐渐增高。握着木签的手也有些发汗，甜津津的。

　　谢神医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脸，五官中的鼻子。轻轻拐了一下：“沾了。”

　　“哦。”郁闷的声音接道。

　　谢流云微微蹙眉：“不好吃吗？”

　　陈皎附上甜甜的微笑：“好吃。”历任男友里最纯净的一个，显得她好污哦。

　　谢流云递上另一支，与她并肩走：“甜吗？”

　　陈皎舔一口，又望望谢流云霜雪玉雕般的样子，舔玉雕娃娃。面对他询问的视线，扭捏点点头。

　　“甘入脾。” 他认真道，“饴糖是用米麦制成，健脾养胃。小建中汤的君药，味道应该可以接受？”

　　她吃掉最后一口饴糖，问：“谁喝。”是药，就算甜得也难喝。

　　“阿……皎脾胃虚寒。”

　　“我喝？”陈皎不愿相信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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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找个大夫当男朋友的下场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