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伏妖纪》蜜糖琥珀

8、双生·迷藏08

　　“老板——你要出去啊？去哪……里……？”如意老远就听见后门开关的声音，气喘吁吁地飞奔过来，却猛然门洞里除了老板还有另外一个人！？

　　看清初九的一瞬间，如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怎么是他！？

　　他……身上还穿着老板的衣服——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件灰色范思哲衬衫是老板不久前才买回来的，她帮老板洗过，还从未见他穿过呢。

　　“这位是？”初九上下打量了如意一眼，眼前的姑娘眉清目秀，灵气逼人，看上去应该也就是刚刚二十岁的样子。这时候，他口袋里的专机开始震动了起来。

　　“她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帮我打理店里杂事和料理家务的那个亲戚。”春生面不改色地瞟了如意一眼，飞快地给她递了一个眼神，“你怎么才回来？一天就知道玩儿，我现在有事出一趟，你赶紧去店里盯一会儿!”

　　如意秒懂：“是，我马上就去。”说完她便得到大赦一般，急匆匆地三步并作两步迈进了门里。

　　“哎……”初九正要说什么，门却被如意嘭地一声关上了。

　　“乡下姑娘，见不得人，董先生多包涵！””春生充满歉意地对初九说。

　　初九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扇门看了两秒钟。

　　“咱们走吧？”直到春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才收回目光，跟上春生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门背后的如意，瘫软地靠在门上一身冷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老板怎么会和这个人在一起？难道他不知道他捉妖师的身份吗？不可能啊……

　　其实平时她的妖气都敛的好好的，遇到几个捉妖师都不怕，但是今天她因为着急是一路从北五环施法跑回来的，半路还遇见了那个逃逸的小鬼，跟着追了一段，眼看就抓住了，最后还是让他跑了。这又跑又颠的保不齐就把妖气颠出来一点儿，万一被‘那个人’发现就麻烦大了……

　　等等，老板和一位捉妖师一起从家里出来，还一起出去，这是几个意思？

　　不会吧？如意瞬间就想到了最让人无法接受的那种情况：这位捉妖师是老板找来，要把她带走的……最近这段时间她三番五次地挑战老板极限……

　　惊魂未定的她急需来自朋友的安慰。

　　她一边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小跨院走，一边掏出手机给闺蜜莲花发了条消息：“我完了，我把老板彻底惹毛了，刚才回家碰见他带一个捉妖师来家里了……估计是来收我的，我快挂了……而且这个捉妖师好像就是‘那个人’啊……”

　　“那个人”是如意给自己遇到的第一位捉妖师起的外号，那时候，如意还是懵懂的小妖，某天趁爸爸不注意，一个人偷跑来人间，很不幸被一位捉妖师捉住了，要不是如意当时拼命装死逃过一劫，恐怕那位捉妖师当时就把她捻成渣渣了。

　　那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如意永世难忘。只是没想到，这位捉妖师成了老板的座上宾……

　　“真的假的？不会吧？那你自己要保护自己啊！”莲花秒回。

　　如意看看时间，那边应该还是深夜，如意登时就有些动容，心说这姐们儿真够意思……

　　谁知道莲花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差点吐血：“你挂之前记得把我让你帮我带的猎豹睫毛膏给我送来啊，真挺好用的，我现在这支都快干了……”

　　如意：“……”这姐们儿……真够意思……

　　“不过我觉得你也别想太多，‘那个人’是男的女的来着？长的好看吗？说不定你老板不是想让捉妖师收了你，而是他自己和那位‘那个人’有奸情呢？要是这样的话，你这种情况就叫做……那个什么……‘杞人……忧天’！”

　　“……”如意扶额，莲花信口开河的功力又比之前见长了，看来最近学习没少下工夫，都开始学会用成语了……

　　“你是不是还学习呢？”如意问。

　　“是啊，我老爸规定我每天必须学到深更半夜。还有百十天就该考试了，听说今年报名的人数比去年还多，录取名额却比去年还少，简直要命……我真羡慕你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不用考试就能留在人间，要是能让我不准备这个劳什子考试，我宁愿去伺候一位比慕春生还变态的老板……说起来，你是不是应该感谢‘那个人’？”

　　“……”如意没想到，自己吐槽不成却被莲花反吐了，她觉得脑袋疼，“你赶紧学吧，好好准备考试，别老分心想着睫毛膏，我先帮你试用一下，不好用就受累替你消灭了……别谢我……”

　　莲花半晌都没有再回话，如意觉得莲花一定是被她气得无话可说了，却不知道那一边，莲花已经躺在床上开始呼呼大睡了。

　　如意坐在自己那方还未来得及整理，依旧一片狼藉的小房间里，久久地看着手机，莲花刚才说的话让她忍不住细想下去：你老板和‘那个人’是不是有奸情？不然怎么出双入对的，而且他还穿着老板的衣服！？

　　“那姑娘是你什么亲戚啊？”初九问春生。

　　春生就知道初九不好糊弄：“就一八竿子打不着的表表表叔家的女儿。”

　　“多大了？不上学了吗？”

　　“有二十了吧？已经不上学了。”春生尽量严格按照初九的问题格式来回答，唯恐多说一个字，节外生枝。

　　“哪里人啊？”

　　“哦，山东。”

　　“那你也是山东人咯？”初九自行推理了一下。

　　“我？祖上是……”春生不动声色地看了初九一眼，示意他问的有点多了，他们明明还不熟……

　　初九从春生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丝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压迫感，”哈……你们山东果然自古以来都是富庶的地方，你乡下来的表妹都背着FENDI的包……”

　　“那是她从网上买的，不知道真的假的……冒昧地问一句，董先生是不是对我表妹感兴趣？”春生忍不住了，心说你还有完没完了？

　　初九：“其实……”其实我是对你比较感兴趣……

　　就在这时候……

　　“滴滴……”

　　“吱——”

　　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突然传来一串让人神经骤然绷紧的声响。

　　片刻之后，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

　　“走走走，星光百货门口又撞车了……”

　　“不会吧？今儿都第八起了！？”

　　“嘿，邪门了！”

　　人群一边议论一边像潮水一边朝星光百货十字路口涌过去。

　　春生和初九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十字路口的正中间，三辆车撞在了一起。

　　一辆红色A4和一辆黑色帕萨特头碰头地撞在一起，帕萨特身后又紧紧地被一辆黑色路虎发现贴住了。

　　A4和帕萨特的车头都受损严重，他们之间应该是第一次撞击。路虎车头和帕萨特屁股倒都还好好的，路虎当时应该是刹车不及，又给帕萨特来了一下。

　　除了路虎的司机一脸懵逼地自己下了车以外，另外两辆车的司机和乘客都没什么动静……

　　现场的热心群众纷纷行动起来，有的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有的七手八脚地开始救治伤员。

　　专机已经开始在初九口袋里震动起来了，初九站在人群以外警觉地环顾四周，果然看到一道普通人很难察觉的黑影从人群上空中窜了出去，他火速在空气中滑动了两下手指，画了一张最简单粗暴的“礼”符扔了出去。

　　初九画符是和师傅耿申学的。师傅耿申自称是哪吒的嫡传弟子。

　　这套符一共有七种，分别是“礼”、“礽”、“祀”、“祉”、“祛”、“祯”、“祷”字。

　　耿申说这套符特别节能环保，不用纸不用笔自然也不用朱砂水，只要用手指隔空画就好。唯一考验的是画符人的内力。

　　“小伙子，这就是为什么，我收你做徒弟这么多年，至今才教你画符的原因……”耿申离开的前一夜才把画符的方法教给初九。

　　初九在冬夜的寒风中吸溜着鼻子傻傻地望着师傅，他一度以为师傅根本就是忘了教自己。

　　师傅好像看出了他的顾虑，“初九啊，我收你为徒这么多年一直都对你不错，其实我一直在考验你呢，看你能不能胜任一个合格的捉妖师工作，直到今天我对你的考验才结束，喏，师傅把老底都掏给你了，工作也给你安排好了，以后你在111局一定要好好干啊！”

　　初九问师傅这七种符都有什么不同，师傅却是一副语焉不详的样子。敷衍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这一走，就杳无音讯了。

　　初九只得凭一己之力在后来的捉妖实践中慢慢摸索七字符的不同功效。目前发现，“礼”字符最好用，简单高效。

　　然而黑影的速度太快了，那张“礼”符只是轻微擦了他一下而已。初九欲追，无奈一波波的吃瓜群众涌过来，他根本施展不开。

　　“怎么都不动了？”

　　“还有救吗？”

　　“车上还有别人吗？”

　　“……”

　　这个十字路口离医院不过三四百米，转瞬之间急救大夫就抬着担架跑了过来。他们检查了车辆，两辆车里都是只有一位司机。

　　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把A4和帕萨特的抬上了担架。

　　初九在火速赶来交警身边看到了春生。此时的他正长身鹤立在路虎车司机的身侧，那位五十多岁的路虎司机颈上、腕上挂着数条菩提子、蜜蜡、紫檀等不同材质的珠串，和交警谈话的时候，手里还在盘着一对核桃。

　　许是感受到初九的目光，春生抬起头来，刚好看到初九在朝他招手。

　　初九看着春生对路虎车的司机说了句什么，便离开了。

　　春生抽身离开的同时，初九一眼就看到他身后的人群里静静地矗立着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一身阴郁，形容鬼祟，与周围普通群众安静祥和专心吃瓜的气场格格不入，这人帽檐压的很低，低到连他的下巴都隐匿在了帽檐的阴影里。

　　就在春生抬脚里开的同时，这个男人也转身而去！

　　初九心中骤然一紧：那，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