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暗夜里的光》一粒小麦

84、Chapter 84

　　漫长的会议终于结束，已经是下午五点，苏小叶伸着懒腰走出会场。

　　“天啊，坐得我腰都麻了。”

　　陈琪不动声色地拦住苏小叶：“你现在要去哪里呀？”

　　“当然是回学校休息啊，难不成我还要回公司去加班啊？”苏小叶笑着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

　　陈琪一脸俏皮地说：“对了，一会公司估计要打电话叫咱俩回去上班，咱们先不要开机，回到家再开，也就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

　　苏小叶心里疑惑，这样也可以？但她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了。

　　“哦，那我去找我男朋友了。咱们俩不顺路，我先走了。”陈琪急匆匆地走了。

　　苏小叶向她摆了摆手，“嗯，好的，你小心点，我在这里等公交车。”

　　等了几分钟，公交车没有等到，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猛地停在了她面前。

　　苏小叶被吓得向后退了半步，正要生气，车窗降了下来，她看清楚了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人。

　　墨南？

　　“老大，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南表情严肃，厉声道：“上车！”

　　苏小叶不敢耽搁，赶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苏小叶，我问你，转正申请的事情，你是没有接到公司的通知？还是自己忘记了？”墨南努力使自己语气平静。

　　苏小叶一脸茫然：“什么通知？”

　　墨南把手上的资料丢到她怀里：“公司上个星期就发了通知，要求今天下午之前把转正申请书报过去，你倒好，不闻不问，手机关机，还玩失踪，你知不知道，要是错过这次申请，资料没有递上去，公司视为自动放弃，不用参加最后一轮考核，你明天就可以回家去了。”

　　苏小叶看着夹子里的一堆表格，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资料？压根就没有人通知我啊。”

　　墨南眉头微微松开，反倒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他踩下油门，车子开始前行。

　　“何嘉说，上个星期就把你们两个人的申请表交给陈琪了。”

　　“陈琪？”苏小叶的表情渐渐从疑惑变为震惊。

　　想到今天陈琪的反常表现，苏小叶心越来越冷，喃喃地说：“那个……我要不要打电话问问陈琪……说不定，说不定她也忘记了。”

　　墨南看她一眼，轻叹一口气，没有阻止她。

　　“陈琪电话关机了。”苏小叶放下手机，脑子里嗡嗡作响。

　　“陈琪的申请书上个星期已经送到了人事部，”墨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她的其他资料，今天中午一点钟让她男朋友送过来了……全套的资料，很完整。”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苏小叶心中的最后一丝火苗也熄灭了，眼神中燃起的愤怒慢慢变为伤心。

　　前面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墨南突然侧身过来，凑到了她面前，苏小叶吓得靠在椅背上不敢喘气。

　　墨南斜她一眼，拉开副驾驶的手柜，取出一支签字笔，递给她。

　　“这是什么？”苏小叶声音紧绷。

　　墨南指了指她手里的文件夹：“这是我从你电脑里找到的你的个人资料，应该够用，你现在赶紧把申请书补上，还有需要签名的地方，仔细签好。”

　　苏小叶不敢再多问，低下头核对表格。

　　车子到了公司附近，前面突然发生了交通事故，堵得一塌糊涂。

　　墨南拿出手机打给何嘉：“徐总现在在哪里？”

　　何嘉声音听起来万分焦急：“你到哪里了？快快快，徐总马上要下楼去机场了。”

　　“你再给我把徐总留五分钟，办不到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见我。”

　　说完，墨南扔下手机，对苏小叶说：“你拿上资料，跑步去公司楼下找徐总，快去，注意安全！”

　　“好！”苏小叶抱着文件夹，推开车门，顺着路边的人行道向公司跑去。

　　“徐总，咱们上车吧，时间不多了。”司机过来催促，何嘉站在旁边跺着脚，盯着门口马路上一辆辆驶过的车子，五官紧紧皱在一起。

　　徐总看了一眼手表，拉开车门……

　　苏小叶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飞速冲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把资料递过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徐总……我刚刚开会回来，来晚了……”苏小叶话都说不完整。

　　何嘉捂着头，默默对着天空拜了拜。

　　一旁的人事部部长摇摇头，将她的资料翻开看了看，递给徐总，“资料没问题。”

　　他转过身教训苏小叶：“你啊，我看你这么晚都不来，还以为你不打算留在咱们公司呢，要不是墨南打过电话，徐总早都走了。徐总这次去国外开会两个礼拜，你实习期一到，就没人敢留你了。”

　　苏小叶抱着签好的文件，看着徐总一行离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南将车停好赶到公司的时候，正看到苏小叶失魂落魄地拖着脚步走进来。

　　墨南心下一凉：“没赶上？”

　　“赶上了，字签了，资料也交给李部长了。”

　　墨南松了一口气，皱眉问道：“为什么垂头丧气的？”

　　“我想不通。”苏小叶有些激动，嘴唇微微发抖，“陈琪是我在公司唯一的朋友，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小叶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怔怔地看着对面陈琪的工位：“我觉得肯定有什么误会，她不可能这样对我，我和她之间……”

　　“你和她之间有什么？”墨南拉开椅子，坐在了苏小叶斜对面，侧目看她，“有感情？有利益？”

　　苏小叶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公司里没有朋友，只有同事，你永远不要妄想在这里找到真正的朋友。”

　　“就算不是朋友，也不该走到这一步……”

　　“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留下，而你如果放弃了申请，那么最后留下的只能是她，这道理很简单吧？”

　　“可是……她比我优秀得多，我几乎不可能赢的，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冒险呢？”

　　墨南转过身去，手指搭在扶手上，不去看她：“你不用太妄自菲薄，她这样做，说明她心里没底，对你有所忌惮，这是对你能力的肯定，你应该高兴。”

　　“可是，我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她。”苏小叶两手托腮，手指盖在眼睛上，闭上了眼睛。

　　“她明天不会来了。”墨南淡淡地说。

　　“什么？”

　　墨南起身，看了看陈琪的位子，“刚才何嘉给她打通了电话，告诉她你们两个都顺利递交了申请，后天进入第三轮考核。”

　　“然后呢？”

　　“她说自己生病了，需要休养一个月，为了不影响工作，也为了全力以赴准备毕业论文，她就不来上班了。”

　　墨南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准备离开，看了一眼仍呆若木鸡的苏小叶，轻叹一声：

　　“赶紧回去休息吧，职场里这种事情很正常，你以为自己还在象牙塔吗？这里是弱肉强食的大社会，坚强才能生存，你可以不必学那些害人的手段，但是一定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苏小叶摇头，“不，我不是难过这个，今天如果是换成别人这样对我，我不会这么难受，只是因为她和别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墨南好奇，停下了脚步。

　　“她是我进公司的第一个朋友，是我最信任的人，不，是除了你之外最信任的人。”

　　苏小叶说着，耳朵悄悄的红了。“那时候，在别人眼中我就像空气，只有她注意到我，让我感觉到温暖。所以在我心里，一直以为她和别人不一样……”

　　“职场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地方，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全心信任，你要记住。”

　　苏小叶追了上去，语气突然急切起来，“那你呢？你……能相信吗？”

　　墨南的背影只留下一句话：“我说的任何人，自然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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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个坏人！”何嘉坐在车上，看着正在开车的墨南，愤怒地呲了呲牙。

　　“又怎么了？”

　　“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你那天晚上莫名其妙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何嘉搓着下巴，回忆着当天的情景，“你那句话是故意说给陈琪听的对不对？本来她胜算很大，你却故意说出你中意苏小叶，让她对自己产生怀疑，干脆提前下手，让对手苏小叶失去参加考核的机会。”

　　墨南手握方向盘，面无表情：“我说过，我会公平，同样的话我也给苏小叶说过，我告诉她，陈琪比她更有优势留下来，可是，苏小叶为什么没有做出这种荒唐事？”

　　“嘁！”何嘉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苏小叶心思单纯，压根就想不到还能这么做，搞掉陈琪她就能高枕无忧……”

　　何嘉话没说完，突然停了下来，自己都笑了。

　　墨南明知故问：“你怎么不说了？”

　　何嘉叹息一声：“唉！话说回来，你这样做，也不能完全算是偏袒，的确，你我都知道苏小叶干不出这种事情，陈琪……她算是咎由自取，只要她心志坚定，就算是考核失败，你也有的是办法将她留下来，可惜她走错一步，便输了个彻底。”

　　墨南看了一眼何嘉，冷冷地说：“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竟然把苏小叶的表让陈琪领走。”

　　“呵呵，这不就是无心插柳么，我也没想到……”

　　“你他妈的还真以为我在夸你？”墨南第一次爆粗口。

　　何嘉干笑两声，“嘿嘿……”

　　顿了顿，何嘉看墨南火气渐渐下去，又壮着胆子继续说：“阿南，这一点我确实佩服你，我知道你的原则是从不主动整人，可是，你却总是能找到漏洞，让别人自作孽，所以，你究竟是善于挖坑？还是精通人心？”

　　“人生处处都有诱饵，有的人可以坚持本心，平稳走过，有的人心思不正，被诱饵吸引，便自投罗网，与我何干？那天我只是说了一句话，而且……是实话。”

　　墨南深邃的黑色眼眸里散发出一阵冷冽的光芒。

　　车子在路上飞快行驶，何嘉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