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暗夜里的光》一粒小麦

36、Chapter 36

　　刚过了几天悠闲日子，工作又进入到了关键的谈判阶段。

　　一大早，大家都坐在王总的办公室，双方要为即将进行最后一项争议条例的谈判做准备，气氛不免有些凝重。

　　突然，办公室门被推开。

　　秘书小姐走了进来，一脸无奈：“王总，一寻的何总监说要找你，拦都拦不住。”

　　话还没说完，何嘉已经熟门熟路地闯了进来：“王哥，我来找你谈谈……”

　　下一秒，他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墨南。

　　何嘉“嗷呜”一声就冲了过去：“好你个墨南！来南城了竟然不找我，你太过分了！”

　　墨南一脸嫌弃地将挂在胳膊上的何嘉推开：“我们准备谈正事，你先回去吧，王总也没时间和你说话。”

　　何嘉不依不饶，拉着墨南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嗨！见到你了，我还和他谈什么啊？走！咱们俩先去聊聊。”

　　王总不得不出面拦住何嘉，“小何，你就喜欢凑热闹，不过我们今天还真的有大事要谈，这样，晚上我做东招呼你们，咱们聊个够，好不好？”

　　何嘉看了看墨南冷若寒霜的脸色，默默放开了手，“王总做东？那我得好好想个地方。”

　　几人正说笑间，苏叶拿着一个文件袋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对着王总点头致意：“抱歉，来晚了。”

　　她转过身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墨南：“墨总，这是重新核对过的数据。”

　　墨南接过文件，点了点头。

　　“苏叶，你不认识我了吗？”

　　墨南脸色大变，刚要阻止何嘉，已经晚了。

　　苏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何嘉：“你是？”

　　“好歹一起工作了大半年，你看见我怎么就和陌生人一样呢？太绝情了吧？”

　　苏叶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觉得十分熟悉，抿着唇，伸出手指在下巴处轻点着，“你是……是……奇怪了，我应该是认得你的，一起工作过吗？在哪里呢……”

　　“一寻网络。”

　　何嘉凉凉地提醒她，他有些气恼，这个苏叶，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自己的辨识度就这么低吗？

　　“哦哦！对对，我想起来了！”

　　苏叶兴奋地差点蹦起来，指着何嘉大喊:“你以前老往我们部门跑，特别喜欢和年轻小姑娘聊天。”

　　何嘉老脸一红，瞪了苏叶一眼：“你说什么呢？我很稳重的好吗？”

　　说完，何嘉不甘心自己一个人丢脸，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墨南，想故意捉弄捉弄他，故意慢悠悠地说：“那你和墨南现在……”

　　“何嘉！你的话说完了没？”墨南猛地开口打断了他，眼神凌厉。

　　“我和墨总？”苏叶看着墨南眉宇间隐含着的怒火，再看看何嘉一脸促狭的表情，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墨总以前也在一寻网络的吗？”

　　此话一出，墨南和何嘉同时僵住了，不明白苏叶是什么意思。

　　“是……啊……”

　　何嘉诧愕，一边慢慢吐出这两个字，一边仔细打量着苏叶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天哪！是这样啊？”

　　苏叶心底的每根神经都痉挛了起来，眼睛里闪耀着激动的光，眼眶潮湿，纠缠在她心底里的这个结终于解开了，曾让她夜不能寐的困惑终于有了答案。

　　“我们以前是同事吗？”

　　“所以我之前可能见过他？”

　　“所以，所以我总觉得墨总眼熟，原来是这样……”

　　看着苏叶激动到近乎失态，墨南心里咯噔一下，看了何嘉一眼。

　　何嘉也是一脸的愕然：“这是什么鬼……这姑娘是不是中邪了？”

　　压在苏叶心头的巨石倏忽移开，她顿时无比轻松：“我只听说墨总是从南城过来的，却不知道墨总也是一寻网络过来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记错了，你不认识墨南，你们俩……没有一起工作过。”何嘉故意说着气话，死死盯着苏叶的眼睛，想从她眼睛里看出来一丁点破绽。

　　“啊？我不认识他？哦，不过，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嘛，就算不熟，肯定偶尔也会遇到的，对吧？”

　　让何嘉失望了，苏叶眼睛里的开心的光芒不像是假的，他感觉自己的脑子突然不够用了，苏叶就算不愿意承认自己和墨南的过去，那也没有必要演戏演得这么逼真吧？可是……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墨南呢？他们两个……

　　“王总，会议室准备好了，可以过去了。”

　　“好啦，咱们先干正事，你们随后慢慢叙旧。”王总拍了拍何嘉的肩膀，做了个“请”的手势：“下午咱们再谈。”

　　何嘉一动不动，疑惑地看着墨南，用眼神询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先过去。”墨南眼神冰冷，没有回应何嘉，径直推门离去。

　　何嘉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墨南走到楼梯尽头的天井口，点了一只烟，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抽烟，可是，此刻他心里乱的厉害，只能在烟雾缭绕中寻求发泄，他脑中有一个匪夷的猜测，可是，他不敢细想……

　　今天的谈判进行得十分艰难。

　　墨南仿佛有些心不在焉，前半程完全不在状态，全靠苏叶硬撑着，应对对方不断抛出的问题。

　　看着神情游离的墨南，苏叶实在忍无可忍，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墨南吃痛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苏叶，他竟然没有生气，振作起精神，逐渐进入状态。

　　满血复活后的墨南自然不必说，三言两语找出问题关键，逐一攻破，不留死角。

　　整场谈判虽然艰难，最后也算是圆满结束，双方皆大欢喜。

　　苏叶也默默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满完成任务，起码奖金跑不了了。

　　*

　　“走，今天带大家去放松放松，喝点小酒，你们来了这么长时间，墨总把你们看得很紧吧？”

　　晚上，何嘉撺掇着要带大家去酒吧玩。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太吵。”墨南淡淡开口。

　　“少来，墨大少爷，你可别扫兴哦。”何嘉挡住墨南，“你这样孤立不好，不合群。”

　　“我去了他们放不开。”墨南低声说。

　　“啊？”何嘉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但他还是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墨南：“一回生二回熟，你和大家多玩玩，大家就不怕你了，走吧走吧。”

　　“就是就是，墨总你该和大家一起多玩玩的。”许潇潇也来劝他。

　　何嘉死死拉着墨南的胳膊不撒手，墨南不好当众和他翻脸，只好被生拉硬拽地上了车。

　　酒吧里，何嘉特意找了个角落的桌子，招呼大家放开来玩。

　　苏叶被何嘉“不经意”地安排在了墨南旁边，她今天穿了白衬衣，浅灰色半裙，简洁干练，清爽利索，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看起来有些单薄和苍白，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却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墨南看着那张面庞，有点愣怔，如果她扎起马尾，眼神再明亮一点点，脸上的笑容再灿烂一些，说话的样子再青涩一点，那么，面前这个人还是当年让自己“情不自禁”的苏小叶。

　　毕竟，六年的时光，足够让一个稚嫩的女孩子成长起来，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样在水深火热的职场打拼，才能有今日的这样的气势和能力。

　　“苏叶，来，干杯，你今天在谈判桌上的气势可真厉害！”总公司的同事端着酒杯过来。

　　“还要感谢你，及时帮我指出最后一页的失误。”

　　苏叶轻笑，端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鸡尾酒的口感浓郁，带有清鲜的果香和龙舌兰酒的特殊香味，入口酸酸甜甜，非常的清爽。

　　“这么喝酒也太无趣了，咱们来点刺激的吧？”何嘉大声建议。

　　“好呀好呀。”大家纷纷附和，难得出来放松一下。

　　“你们记不记得前段时间那个热门的‘对视十五秒’，咱们也来个十五秒对视，就从这边开始，两人一组，和自己右手边的人组队，看看哪一组能坚持下来，坚持不住的就喝酒。”

　　“好！”

　　首先是大杨和许潇潇，两人仅仅对视了不到三秒钟，许潇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大杨笑得不行了，“哈哈哈，太熟了，看不下去啊。”

　　满桌子得人都被逗乐了，“喝酒喝酒！”

　　大杨只好喝了一大杯酒。

　　接下来是何嘉和一个女同事，两个人一本正经的坚持了五秒钟，何嘉一直在抛媚眼，女同事的脸都憋红了，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噗”一声笑了出来。

　　旁观的众人也笑得差点滑到桌子底下去。

　　场面一度失去了控制，大家都觉得这个游戏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最后轮到墨南，和他右手边的苏叶。

　　苏叶起身站到墨南的对面，她的身高直视过去只能看见墨南的胸口，无奈只好仰起头。

　　大家擦了擦刚才笑出来的眼泪，做好了准备，等着继续看笑话。

　　大杨打开计时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虽然并没有什么用，毕竟还没有人能坚持到十五秒。

　　苏叶本就抱着游戏的态度，并没当真，面带微笑地看向墨南。

　　可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墨南的眼神时，却一下子觉得时间似乎被拉长了。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笑意，有痛苦，有隐忍，有渴望，有着太多苏叶看不懂的东西。

　　她离得很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甚至恍惚间觉得自己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周围一片喧嚣，可是桌上众人都被这两个人莫名严肃起来的气氛影响，没有人玩笑，静静看着他们两人对视。

　　苏叶后背和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眼前渐渐恍惚……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墨南的目光里时，一阵叮铃声把她从游离中惊醒。

　　苏叶快速地后退两步，回到自己的位子，压制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大家“哇喔！”开始起哄。

　　大杨拍着桌子：“这不公平啊，墨总那么严肃，对着他肯定笑不出来，所以搭档很重要啊！”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长得很可笑？”许潇潇坐不住了，质问大杨。

　　耳边是大家沸腾的笑声，苏叶却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