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暗夜里的光》一粒小麦

11、Chapter 11

　　中午在餐厅吃饭，苏叶心里有事，不知不觉就写在了脸上，紧紧抿着嘴唇，手里的筷子不自觉地在米饭上轻轻戳了一个又一个小洞……

　　蒋艺关切地问：“苏叶姐，你不舒服吗？”

　　苏叶缓过神来，收起筷子：“没有，我在想下午要和墨总去拜访客户的事情。”

　　苏叶发愁的是，她要一个下午和墨南二人独处，想起墨南压迫的气势，她莫名有点心怯，愁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这可是她上班以来破天荒第一次，当初竞选组长上台演讲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蒋艺完全体会不到她的心情，两眼放光，巴巴地盯着苏叶，害羞地咬着嘴唇问：“下午……你们要去拜访客户？”

　　苏叶自顾自地低头吃饭：“嗯。”

　　“和墨总一起？”

　　“嗯。”

　　“可以带我去吗？”

　　苏叶抬起头，挑了挑眉，心下一喜：“怎么，你想去？”

　　蒋艺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嗯嗯嗯！我想去，超想去，特别想去！”

　　苏叶嘴角缓缓拉开一个弧度，顿时胃口大开，“没问题啊！下午带你去。”

　　蒋艺开心地拉着苏叶的手臂摇来摇去，就差振臂欢呼了：“嘿嘿……苏叶姐，你真好。”

　　苏叶受之有愧，略带尴尬地打岔：“快吃饭吧。”

　　吃过饭，在办公室里闲聊了一会，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苏叶交待蒋艺准备一下资料，然后自己硬着头皮去“请”墨总。

　　她没有像进顾子明办公室那样横冲直撞，而是非常礼貌地敲了敲了门，听到里面传来墨南低沉的声音：“进来。”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墨总，资料已经准备好了，客户那边也联系妥当，”苏叶站在距离墨南两米远的地方：“车子已经到楼下，我们可以出发了。”

　　“好。”墨南点头，合上电脑，整理手上的东西。

　　“我先下去，在楼下等您。”苏叶说完，恭敬地点头离开。

　　墨南突然觉得胸口发堵。

　　他每次看到苏叶这幅客气礼貌的样子就来气，恨不得撕下她脸上那张冷漠的面具，让她好好说话。

　　到了楼下，司机拉开车门，墨南看了一眼车里，神情微微惊讶，苏叶已经“自觉”地坐在了前排副驾驶，后排的座位上坐着蒋艺。

　　蒋艺也去？他怎么不知道？

　　转瞬间，墨南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一脸平静地坐在右后座。

　　蒋艺紧张得不知所措，两只手紧紧抱着文件袋，一副视死如归，拼命保护情报的战士模样。

　　苏叶回头看蒋艺一眼，微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轻松，全然没有注意到墨南铁青的脸色。

　　墨南捏了捏手指，他真想抓着前面这个女人的肩膀，问问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去见客户而已，莫名其妙地拉上和这份工作毫无干系的蒋艺做什么？

　　是为了避免尴尬，所以专门拉个实习生来缓和气氛？

　　自己真的有这么让人讨厌吗？还是真的有这么可怕？难道会吃了她不成？

　　她知不知道有个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到这里，墨南的脸变得越发冷漠和僵硬，蒋艺不知道缘由，但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苏叶倒是轻松了许多，转过头来，递给墨南一份资料：“墨总，我们今天要去见的是广告投放商盛事广告的高总，他们公司和我们合作已经三年多了，之前一直相处的不错，但是今年因为广告费用调整的事情，产生了一些不愉快……”

　　不愉快？墨南捕捉到关键的几个字，抬眼看向苏叶。

　　苏叶斟酌了一下，继续说下去：“在您之前的那位徐总，做事比较……坚持原则，所以商谈陷入僵局，就暂时搁置着了，但是下个月十号合同就到期了，目前还没有确定是否续签。当然，我们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带您认识一下客户，至于其他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谈。”

　　墨南静静听着，苏叶说得很委婉，但他还是听懂了：之前的徐总做事太过霸道，执意提高费用，造成广告商的不满，现在他来了，只要稍微退让一点，就可以顺利留住这个客户，但是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要让他们主动上门来找自己，才有利于谈判。

　　多年不见，苏叶如今竟也学会了这般婉转的讲话，不像当年那个直来直去的小丫头了。

　　墨南有点怅然，“我知道了。”

　　见面的地方就在对方公司楼下的茶庄，装修简朴，青砖灰瓦，梨花木椅，处处透着一股子返璞归真的味道。

　　苏叶与盛事广告的高总已经见过多次，熟络地打了个招呼。

　　高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墨南，之前虽有耳闻，却是第一次见到本人，不免有些好奇。

　　墨南见惯了各种场面，端着茶杯不疾不徐地闻了闻，任由对方看个够。

　　墨南今天穿的西装是高级手工定制，面料和裁剪都是一流，高总眼睛撇过墨南的手腕，一只毫不起眼的腕表，浅金色表身，棕色真皮表带，看似低调，却瞬间让高总瞪大了眼睛。

　　“高总，久闻大名。”墨南估摸着他看得差不多了，放下茶杯，开始说正事。

　　“咳咳，说这话的应该是我。”高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抬手拒绝了服务生，亲自给墨南把茶添上。

　　“贵公司在行业内有口皆碑，与我们MT也是合作多年，我初来乍到，自然是希望继续与老客户合作，至于其他不入流的广告公司，直说吧，我看不上。”

　　“哈哈，墨总过奖了……”

　　苏叶坐在一旁，细心捕捉着两人对话中的那些说出来了的、和没有说出来的意味，回去好根据对方的态度来安排下一步的计划。

　　耳朵里听着两人的谈话，一向专心的苏叶，竟不知不觉间有些恍惚，总觉得此刻的情景似曾相识，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发生过。

　　可是，她明明才是第一次和墨南一起工作，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苏叶想着入了神，忽然觉得头晕，胸口发闷，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墨南眼睛无意间扫过，十分自然地将手机递给她：“你去外面给徐先生回个电话，就说我在见客户，稍后给他回电话。”

　　苏叶没有迟疑，拿起墨南已经解锁的手机，点头示意，转身走出包厢。

　　走到楼下，苏叶才反应过来，墨南手机根本没有未接来电，她也根本不认识什么“徐先生”啊？

　　但她还是在站在楼下透了五分钟的气，然后才慢慢上楼，将手机还给墨南，恭恭敬敬地说：“墨总，电话回过去了，对方说，希望尽快得到您的答复。”

　　墨南点点头，神色如常。

　　来之前，苏叶已经安排的十分妥当，谈话间，墨南也总是能够及时准确地接收到苏叶传递的信息，两人配合默契，因此这次见面相当顺利。

　　该说的一个字没落下，不该说的，只字不提。

　　本来说好这次见面不谈合作的事情，可是到最后高总拉着墨南，好说歹说，非要把广告投放的事情定下来，于是，墨南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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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完已经到了下午，车子到了公司楼下，三人静静地目送墨南下车离去。

　　看着墨南的身影消失在楼内，蒋艺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座位上，“苏叶姐，我觉得今天是我上班以来最累的一天，浑身都酸痛酸痛的。”

　　一整个下午，可怜的蒋艺两只手都没有离开过文件袋，坐在墨南身边，她实在太紧张了，这个墨总比她想象中还要严肃冷漠，像是一只浑身尖刺的刺猬，让人不敢近身。

　　更要命的是，墨南还会冷不丁地问出一两个专业性极高的问题，让她根本放松不下来，要不是苏叶在一旁解围，她简直羞愧地要当场辞职以谢罪。

　　这一切，都与她幻想中的粉红色场景相距甚远。

　　蒋艺苦着一张脸：“苏叶姐，我以后再也不凑热闹跟着来了。”

　　苏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抚蒋艺，前面的司机大哥也喘一口气，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动作和蒋艺如出一辙。

　　“别说你俩累，我也很累，心累！平时跟着随便哪个部门出去，都是有说有笑的，我这个人，别的能力没有，活跃气氛那可是我的长项。今天我是栽在你们几个手里了，你们几个嘴巴跟上了锁一样，一个两个的，都不说话，后视镜里看到墨总那张脸，我也不敢随便开口，可憋死我了！”

　　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苏叶反倒开心了：“哈哈，原来不止我一个在墨总面前不自在，大家都一样啊，害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

　　此刻终于放松下来的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走吧，送二位美女回家。”司机大哥活动了一下肩膀，准备发动车子。

　　“哎！大哥等等，我有个包裹还在保卫处，我得去取一下，麻烦稍微等我一下下。”苏叶对着司机说声抱歉，急急忙忙跑下车去拿包裹。

　　苏叶取了包裹后没有停留，直接上了车。

　　走得太匆忙，因此她没有看到身后的楼梯口有个人，正满脸吃惊和狐疑地看着她……